云宁止侧着脸,沉吟。
“风清不义之师,民心所背,忠义之军的幌子云起可以打,雨落自然也可以。”
离字字玄机,江山美人孰先孰后,三国鼎立,江山之谋,唯有与虎谋皮,先夺江山,美人何患无能。
“孰先孰后?”背着手,负着月色,容颜清冷,他笑道,“这狼子野心朕有,萧简也少不得。”
狼子野心……不是对江山,是对那女子吧。
真真是个祸三国的女子。
云起帝都城外十里,同一轮明月,此处温柔,风清大军的营帐里,频频传出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相公,我家太子殿下说要吃小笼包。”
前不久,这太子殿下刚吃过小莲蓉包。
太子殿下胃口不错啊。
“相公,我家太子殿下说不想睡觉。”
稍后便传出了女子清凌凌的笑声,想必太子殿下的幌子百试不爽啊。
这下,越发得寸进尺了:“相公,我家太子殿下的娘亲说要抱抱亲亲摸摸。”
抱抱亲亲摸摸……这尺度……
太子殿下的娘亲果然彪悍得非同凡响,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作何感想啊。
帐外一干人等,自觉地退出十米远。笑话,哪是什么话都能听的,里面那位女主子高兴也就罢了,不高兴……
楚林抬头望天:“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
楚夜低头看地:“这久别胜新婚,谁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确实,闹到很晚很晚之后,屋里才消停,唯有人儿轻声细语。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偷那颗珠子?”
容浅念睡相极差,每每躺在床上便像此刻,手啊脚啊的,全缠在萧殁身上,喜欢窝在他怀里,抬着眸子看他侧脸。
这时,萧殁便会俯身,近得唇齿相贴。
他说:“为了我。”
“嗯,为了你。”她偎着萧殁心口,蹭了几下,声音轻了不少,“凤栖说,昙花一现并非毒,而是蛊,也并非无解,只要有锁魂珠与种蛊之人的心头血便能解,她还丧心病狂地说,当年,母妃的蛊,是她下的,只是借了慧帝的手,她说她要雪域,要天下,要你。”
这样惊心动魄的话,她说得如此轻淡。
忘了计较真假,萧殁只是深深凝着怀里的女子,想着那时古墓之中,她又是如何?
“这么荒唐的话,我居然信了,而且坚信不疑,所以,在古墓里,我没有杀她,不敢杀她,我怕万一是真的。”抿着的唇角微微扬起,“不过,我划花了她的脸,不记得多少刀了,那种程度就算她邪功恢复应该也好不了。”
“十一。”
他唤着她,想说什么,却无言。大抵这心坎只顾着心疼,便顾不来旁的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怎么解了情蛊。”她凑上去,紧紧盯着萧殁的眸子,似乎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毫无痕迹,除了温柔,就只剩她的影子。
“你愿意说,我便听,我也只信你说的。”
“若是像凤栖说的那样,你怎么办?”似乎戏谑,带着笑,眸底却毫无半分笑意,她问,“你会嫌弃我吗?”
他毫无迟疑:“我只要你活着。”俯身,亲吻她的唇。
只要活着……
若她只是容九,她大概也会这么想。
只是,她容九是萧殁的女人。
“为了活着,坦坦荡荡作为你的女人活着,我便眼睁睁看着离然剜肉剔骨,将那被情蛊侵蚀的血脉一块一块削去,他说,必须连皮带肉,不然子蛊便会反噬。那个傻子就带着那样一身血腥去了狼群。”她嗤笑一声,竟带了自嘲,“逸遥,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他拿起刀子的时候,我想到了你,想到了我们太子殿下,若不是我迟疑了,也许我能阻止的。”
静默里,她眸染氤氲,他深深看她。心疼的滋味,真真不好受,她却叫他尝尽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你可知道,我庆幸你迟疑了。”望进她眼底,“不然,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大不了一死。
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啊,舍不得死,舍不得留下萧殁一个,她想,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迟疑吧。
久久过后,流苏轻摇,夜色沉寂里,女子轻声呢喃:“他没有死,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尸体。”
“他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
“在怪我吗?”
“……”
断断续续的轻喃,好似梦呓。
萧殁吻着她紧闭的眼角,有些咸涩:“乖,十一,你信我,我来替你找他可好?”
尔后,呼吸沉沉,夜色乍寒。
这夜里,有个缠缠绕绕的梦魇,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梦里,有个女人,满脸的血,笑得癫狂。
“怎么,你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