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情难自禁的爱呢?是否是尘世中无法抑制的一抹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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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晚上7:00,顾眉生需要参加一堂选修课。kanshupu.她来的有些早,阶梯教室里还没什么人。
彭青看到顾眉生,笑着与她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介意吗?”
顾眉生却走到他后面一排靠左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彭青转身看向她,说,“你讨厌我。”
顾眉生看着他,“你像是永远都知道我会在这个学校的哪个地方出现。”
“你应该早就习惯了被人关注的生活。”
顾眉生轻轻勾唇,“你混淆概念了。关注和跟踪是两回事。”
彭青的脸看起来极年轻,笑起来会露出两颗虎牙。他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任何危害的。
这一刻他在笑,顾眉生却面色沉静。从外人看来,大约会觉得充满了敌意的那个人,反而是顾眉生。
没过多久,潘琳匆匆跑进来,走到顾眉生身边坐下。她看了看顾眉生,又看了看彭青,笑着对他说,“这么巧?”
彭青朝着她笑了笑,回身。一场对话戛然而止。
上课的时候,潘琳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放到顾眉生眼前:你觉得彭青怎么样?
顾眉生抬眸看她。
潘琳笑,脸颊竟有淡淡的红霞。她接着写:我觉得我喜欢他。
顾眉生转开目光,心中在这一刻已经决定就此疏远潘琳。
晚上9:00,选修课结束,彭青站起身,问她们,“要不要去门口的冰店吃冰淇林?”
潘琳欣喜地一口答应,顾眉生眯眸凝了彭青一阵,竟开口,“好。”
一路上,潘琳与彭青谈笑风生。顾眉生静静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彭青的背脊上,细细地探究着。
过马路的时候,潘琳走得快,已经站在了街沿边。彭青突然转身停在了顾眉生面前,唇角嚼着意味深长的笑,“你刚才在看我吗?”
斑马线两旁,车鸣声不断。
顾眉生望着他,问,“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绿灯。车辆在两人的身前身后一辆辆呼啸而过。
恍惚间,顾眉生看到他的脸在夜灯中阴沉如鬼魅,唇角勾着慑人的冷笑,“送你入地狱的人。”
又是一个红灯。她再定睛望去时,彭青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笑得谦和对她说,“你怎么不走了呢?”
顾眉生不动声色往前走,来到潘琳身边,对她说,“我还有许多功课,就不进去了,你们去吃吧。”
顾眉生转身又看了彭青一眼,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回秋波弄的路上,她又一次打了顾钰墨的电话,“我让你查的彭青,你查到了没有?”
顾钰墨在那一头,说,“我用你给我的证件号码查过了,可是根本查无此人啊。”
顾眉生沉吟一阵,又问,“那有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学籍资料?”
“我试试。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顾眉生挂了电话,望着窗外越来越萧瑟的秋景,忽然开口对那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再送我回刚才的地方。”
顾眉生重新回到冰店门外,换了辆出租车,却哪里都不去,只让师傅将车子停在光线隐秘处,观察着里面说笑着的潘琳和彭青。
顾眉生看着两人从冰店出来,拦了一辆车坐了进去。
“师傅,跟着他们。”
大约一刻钟后,顾眉生看着他们走进了皇廷酒店。她看着他们办了手续拿了房卡走进电梯,这才下车走进酒店大堂。
大堂经理这个时间见到顾眉生,心中诧异,连忙上前,“顾小姐,您现在怎么来了?”
顾眉生看他一眼,问道,“刚才那两个客人住的哪间房?”
“我替您去问。”不出半分钟,大厅经理走回来,说,“1807。”
顾眉生颔首,坐了电梯直达自己的长租套房,打开卧室里的监控设备,坐在沙发上,将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行云欢雨好。彭青抱着潘琳跨坐在自己身上,轻喘着气,一边取悦她,一边道,“整个金融系,我只看得见你和顾眉生。”
彭青很明显是个情场高手,潘琳身体瘫软地倚在她怀里,说,“那你该看得出来,顾眉生可不喜欢你。”
“是,所以还是你好。”
潘琳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说。我是你哄到手的第几个女孩了?”
彭青吻着她的唇,“你……跟顾眉生很要好?”
“你为什么对顾眉生这么感兴趣?”
彭青笑,说,“还有人会对顾眉生不感兴趣的吗?”
潘琳有些清醒了,一把将他推开,拉了睡袍裹在身上,望着眼前的男人,“你想知道什么?关于顾眉生,我知道的绝不会比你多。”
彭青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在房间了转了一圈,忽然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消防花洒。
从顾眉生的角度看来,他仿佛正在与自己对视。
恰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顾眉生吓了一跳,接起电话,“怎么样?”
顾钰墨在电话那头说,“顾眉生,你知道这个彭青的档案资料里,母亲那一栏写的是谁吗?”
“谁?”
“何美琪。”
“父亲呢?”
“空白。”
顾眉生放下电话,重新看向监控器的时候,潘琳已经换了衣服准备开门离开。彭青却依旧正襟危坐,目光始终含着戏谑,抬头望着天花板。
顾眉生蓦然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18楼,她敲门,手中的红色灭火器在彭青打开门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撞上了他的额角。
彭青猝不及防,整个人顺势朝着床边倒过去。顾眉生走上前,连站起来的机会都不给他,手上下了死力,颇有些分量的灭火器一下下,砸在他的头上,脸上。
红色的鲜血顺着彭青的额头往下流,他双手撑着地,不停想要站起来。
顾眉生走上前,脚踩住了他的左手,整个人蹲下来,手用力揪着他身上的白色浴袍,“我不管你是谁。三天时间,你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她望着彭青冷静却格外愤怒的双眼,说,“你想送我入地狱是吗?怎么办呢?我正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你想替何美琪报仇?”顾眉生冷哼,“尽管来。”她将灭火器扔在地上,站起身,望着彭青血流满面的狼狈模样,“觉得愤怒吗?屈辱吗?咬牙切齿吗?”
“这恰恰是我曾经在何美琪那里感受到的。”
她转身打开门,瘦削而清寒的身影站在明灭交替处,令人情不自禁心生寒凉。
彭青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愤怒地看着顾眉生,“你们顾家的人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
顾眉生笑,反问他,“你准备如何呢?”
“我会报警,我会将你阴毒又残忍的一面让整个荣城的人都知道。”
“你可以试试。”顾眉生看着他,脸上泛着极淡的笑,“你想怎么玩呢?欺骗?捏造?诽谤?谋杀还是嫁祸?”
“如果你想每一样都尝试一下,我一定成全你。”
☆、柔软良善,不属于顾眉生
顾钰墨匆匆赶到皇廷酒店,连看一眼地上的彭青的心情都没有,拉着眉生就往酒店外走。
“顾眉生,你到底怎么回事?!”顾钰墨轻声训斥她,“你这样毫无顾忌,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顾眉生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出声。
顾钰墨将她一路送回秋波弄。红酥阁的客厅里他拿了湿毛巾替她擦拭着双手,轻声道,“彭青的事我来处理,你别再跟这个人接触了。”
顾眉生抬头看向他,“谢谢。”
顾钰墨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顾眉生的脸,不着痕迹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跟我还这么客气。”
他离开红酥阁的时候,正好遇上披着外套从浓墨夜色间走近的张小曼。
张小曼对顾钰墨说,“眉生没事吧?”
顾钰墨摇摇头,望着张小曼,沉默一阵,到底还是开了口。他说,“婶婶,眉生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咱们要想想办法。”
张小曼心中担心的也是这个。她颔首,脸上泛着难以言说的焦虑,“自从今年春节过后,我总觉得眉生的性情仿佛在朝夕之间突然间大变。”
顾钰墨说,“让眉生换个环境会不会好一点呢?”
张小曼沉吟。她送顾钰墨离开后,转身再来到红酥阁的时候,里头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这一夜,张小曼躺在床上辗转反思,觉得顾钰墨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张小曼开口问顾鸿华,“今天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吗?”
顾鸿华放下手里的报纸,神色是平静的。他重复了一遍张小曼的问题,“你是说,我们一起吃午饭?”
张小曼看他一眼,“没有时间吗?”
顾鸿华凝着妻子,“12:30,合适?”
张小曼颔首,“我选好餐厅告诉你。”
这一天上午,整个行政楼层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了顾鸿华身上极其罕见的亲和力。
秘书预约错了见客户的时间,顾鸿华竟主动配合起了对方的时间。
有人将报价文案中的具体限制条件写得凌乱欠缺条理,顾鸿华说,“慢慢改,不用着急。”
他坐在办公室里,却每隔半个小时就走出来,问陈越,问苏棠,问秘书,“可有太太电话进来?”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赞叹,顾太太在老板的心中真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中午12:20,张小曼从电梯口走来,秘书忙起身对她说,“顾太太,我即刻告知顾先生。”
她走进顾鸿华的办公室不足三分钟,张小曼就见他身姿似风,才里面大步流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