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生挂断电话,静静坐着看了一阵窗外的海边黄昏,然后走进浴室洗漱,换衣服,等待栾亦然回来。kenyuedu.
有些事不能细想。人世之事,多半都经不起仔细推敲。
返程的航班上,顾眉生显得比往常更加沉静,一直头枕在栾亦然肩上,闭目假寐。
*
顾眉生离开荣城三天,白锦恒的计划落了空。
他夙愿未能得尝,心中难免窝火,他私下找了许多的人,四处寻找着顾眉生的下落,又借学业为由硬着头皮登了秋波弄的门,旁敲侧击地询问着顾眉生的去向。
这一天,顾鸿华刚巧在家,他在书房里亲自接待了白锦恒。
面对着顾鸿华这样的商界巨贾,白锦恒就算平时个性再骄傲,此刻也难免显得谦逊起来,他先借故问了顾鸿华几个专业问题。
顾鸿华极耐心细致地回答着。
年轻人喜欢演戏撑场面,他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投资与做生意的道理一样,哪有一本万利的。赚的时候就该想着赔,好的时候就该想着总会有坏的时候。”
白锦恒问他,“那顾伯伯为什么忽然就决定不参与城北交通枢纽的工程了?您可是看到了什么亏损的地方?”
顾鸿华脸上表情极平和,看着白锦恒,答道,“只有希颜能重新活过来,我才有心思去考虑别的。”
白锦恒心中一惊,暗暗打量着顾鸿华脸上的表情。
顾鸿华总不会是怀疑顾希颜的死与他有关吧?
白锦恒道,“顾伯伯,希颜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多抽点时间陪她,也许她就……”
顾鸿华扬起手,“人已经没了,不说也罢。幸好眉生还在我身边,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赔上这全副身家,也要令那些打眉生主意的人付出代价。”
白锦恒忍着复杂心事在秋波弄又坐了许久,才起身与顾鸿华告别。
回到白家别墅,蒋梨见他满腹心事,连吃饭都欠缺胃口,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悦然原本是来姑姑蒋梨这里做客的,见白锦恒这样,道,“姑姑,还能为什么?多半是为了女孩子。”
蒋梨看着儿子,“又是为了顾眉生?”
白锦恒没有心情与蒋梨解释整件事,饭也不吃直接回了房。
蒋悦然一副事不关己地喝着汤,对蒋梨说,“也不知道这顾眉生有什么好的。她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已经有好几个,白锦恒居然也看上她了?”
蒋梨听她这样说,皱了眉,“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还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好,又有几分姿色,才会将白锦恒玩弄在鼓掌之中。”蒋梨说,“姑姑,要我说啊,你还是劝劝他,早点放弃顾眉生才是好事。”
蒋梨放下手中的汤碗,不说话了。
放弃?她为了能让白锦恒得偿所愿,都已经动手把顾希颜处理了,这会儿才去劝儿子放弃顾眉生,那她之前的所有一切不就都白费了?
再者,一个16岁正值花季年华的女孩,又是像顾眉生那样出挑的样貌,身边有异性围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蒋梨微笑望着自己的侄女,“以后说不定你与眉生还能成为一家人,对她就算又再多偏见,看在姑姑的面上,还是放下吧。”
蒋悦然原本高高兴兴地来白家玩,却被蒋梨的一番话气得提早离开了。
一家人?她和顾眉生?真是笑死人。
*
顾眉生从越南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顾鸿华在餐厅里见到女儿,倒也高兴,问她,“岘港可好玩?”
顾眉生说,“不如小时候您带我去的私人岛屿。”
顾鸿华笑,“有时候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挺不错。”他说完,又问道,“离荣城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你有什么计划?”
顾眉生摇头,“依旧是补习,写写稿子,练练琴之类。”
顾鸿华将一张支票递到她面前,“一个月,去股市玩一玩。”顾眉生看了眼那张支票,数额倒是不算多,五十万。
她接过放在手中,问道,“买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顾鸿华望着女儿,“赢了就当体验,输了就算经验。”
吃过早饭,顾鸿华将顾眉生送到证券市场之后才去鸿云集团。顾眉生独自一人坐在人头攒动的交易大厅里,听着周围人声鼎沸,看着那红绿相间的电子荧屏。
五十万真的不算少了,若眼光准一些,运气再好一点,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五十万赚回十倍甚至百倍。
但盲目入市的人,不是投资者,那叫赌徒。
顾眉生在交易大厅里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手心里捏着顾鸿华给的那张支票,却迟迟不曾入市。
她看到许多人兴高采烈地走进来,也看到很多人摇头叹息着离开。
人性的贪恋,造就了这个飘渺却浮华如泡沫的股票市场。
午饭时,顾钰墨来找她,“稀奇稀奇,你顾眉生什么时候也想靠运气赚钱了?”
顾眉生站在偌大电子屏幕下,问顾钰墨,“你发现没,待曼集团的股票短时间内忽然暴跌,完全没有规律,多半是有人在背后造市。”
“跌也正常吧,”顾钰墨说,“欧美房地产低迷成这样,待曼作为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股价肯定会受影响。”
顾眉生说,“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所以造市之人才能顺势控制了股价的走向。”
待曼控股在短时间里资产严重缩水,栾倾待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投得了城北的那块地皮。
顾眉生想要毁了那块地,但她首先需要得到那块地。
她原本打算利用顾子墨进入股东大会的机会顺势得到这块地,却没想到会出顾希颜的事,更没有想到顾鸿华会将股东大会延期。
现在这块地到了栾倾待手里,她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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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三千字磨尽了一个下午,我真是被自己的速度醉倒了。哎,原谅我吧。俺接着写,乃们明天来看吧。
☆、我可不做好人
“你怎么突然把顾眉生带去了越南呢?还不与我说一声?”
大清早,栾亦然在家中只穿极简单舒适的家居服,将一杯茶放到栾倾待面前,自己却只喝黑咖啡。
“二叔,我陪女友去旅行,还要逢人就说吗?”
栾倾待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心中便觉有气,“这几天顾眉生下落不明,白锦恒几乎天天上门来问我。你倒是好,背后给你叔叔捅娄子,嗯?”
“二叔,您也在商场上摸爬混迹了几十年了,白锦恒不过是个还没断奶的娃娃,你连他都打发不了?”
栾倾待放下茶杯,对他说,“我也不过是想让眉生配合我演场戏,你何必这样草木皆兵?现在反而将事情搞得复杂了。”
栾亦然倒也很直接,对他说,“二叔,你凭什么认为眉生会答应陪你演戏?”
栾倾待看着他,没回答。
栾亦然淡笑,“您可别认为,顾眉生跟她母亲是一个性子。”
他突然说起张小曼,栾倾待显得有些不悦了,“我过去认识的张小曼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情。”
栾亦然对他跟张小曼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兴趣。昨日黄花似的陈年之事,也只有栾倾待还怀抱着那份明知不可能的希冀。
他对栾倾待说,“二叔,别再打顾眉生的主意。”
栾倾待凝着他,半晌,轻叹一口气,“如果你肯过来帮我,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烦恼。”
栾亦然依旧悠然地喝着咖啡,说,“您放心,那天你真因为经营不善搞得要跳楼自杀什么的,我肯定不会看着你死。”
“……”栾倾待转身就往外走,他就知道,这小子哪天不气他,那就不叫栾亦然。
栾倾待离开后,栾亦然重新走回书房。助理殷实抬头看他一眼,“老板,您怎么不提醒二叔,白家根本就在打那块地的主意啊。”
“我为什么要提醒他?”
“……”殷实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您跟您二叔真是亲生叔侄吗?”哪有栾亦然这样看着自己的叔叔往火坑里跳还不拉一把的人?
栾亦然只淡淡扫了殷实一眼,目光就聚焦在了电脑屏幕上。
待曼控股无论在欧美发展得有多好,栾倾待想要在朝夕之间与鸿云集团抗衡,机会不是没有,但他不该选择与白家合作。
如果顾鸿华是狐狸,那么白沫先就是只不动声色的狼。
白氏一心想要超越鸿云集团成为荣城的首富,这次的城北发展规划就是极佳的机会,白沫先又怎么会看着栾倾待白白拍去了那块地皮?
二叔却偏偏将目光放在白锦恒身上,岂不是糊涂?
再者,欧美的房地产泡沫濒临破灭这是事实,待曼控股在这样的时候根本不适合参和交通枢纽的生意。
待曼控股在根上就出了问题,持续这样下去,破产倒闭是早晚的事。
可是依栾倾待的个性,现在无论栾亦然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栾倾待不肯听,栾亦然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来帮他。
*
转眼已至八月底,顾眉生迎来了荣大新生军训。
这也是顾眉生人生中第一次体验集体生活。
军训为期半个月,按照规矩,每个人都需要住在指定的宿舍里,等到军训结束时才可以回家。
六个人同住一间宿舍,这对顾眉生来说,实在有些不习惯。
刷牙,洗澡,上洗手间都需要与其她五个人共用。因为顾眉生是破格录取生,年龄本来就比其她人小,再加上其中有两个人还知道她的身份,说起话来常常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两天下来,顾眉生就被排挤在她们的小圈子外了。
第三天排队吃午饭时,那管厨房的大妈将顾眉生身材瘦小,盛肉的时候就多给她盛了一份。
谁知这肉她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一旁的四个女生不由分说地分掉了。
旁边的短发女生叫潘琳看不过去了,啪一声放下筷子,对另外四个人说,“喂,你们别太过分了!”
顾眉生原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会儿见有人替她出头,反而好奇了,抬头看向潘琳。
潘琳看她一眼,将自己的菜分给顾眉生,“你不在乎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太好说话了。这世道,太过良善的都属于傻子。”
顾眉生看了眼面前的菜,朝着潘琳扬唇笑了笑,“谢谢。”
她说着,又转眸淡淡扫了眼一旁的四个人,说,“我听说荣城大学的食堂很少有人来吃的。厨房年岁久了,天气又热,常常有小强在食物上产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