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mijiashe.他不是为了要与她深邃缠绵。但栾亦然要让顾眉生知道,他心中对女孩的真实情感。
顾眉生乖巧地应承着男人的吻。她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芳草香,她觉得舌尖带着隐隐的麻灼感。
她觉得栾亦然的吻像是这世上的另外一种语言,只有她能够听得懂,听得明白。
那一天,栾亦然拥着她在露天观星。顾眉生静静地望着墨色苍穹。
期间有飞机从夜色间划过,她抬起手,指着那架渺小得连形状都看不清的飞机,说,“像不像是一艘船?”划过深海一般的夜色,冷浸了满天的星斗。
栾亦然拥着女孩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
米恩离开张伟南的家后,去了一间装修奢华的高级会所。照道理,以她的职业,米恩是不适合出入这样的场所的。
米恩没有从正面进入,而是低调地后面的员工通道走进了会所。
苏棠停了车,直接从会所的正门走了进去。
他在会所的大厅环视一周,选了视线较好的的沙发坐了下来。不出两分钟,他就看到米恩出现在大厅又走上楼梯去了两楼的包间。
苏棠一路跟着米恩上去,然后在旁边也跟着开了一间包房。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走了进来,坐到苏棠身旁,用自己的大腿不停地蹭着他,“客人想要喝点什么呢?”
苏棠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钱,递给她,“来一打啤酒,其余的都归你,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还有,闭紧你的嘴。”
女人望着手里的钱,又看了他一眼,沉默转身走了出去。
苏棠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精神是紧绷的,他不敢放松,时刻留意着包房外的一切动静。
忽然间,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却整齐的脚步声。苏棠起身走到门口,很快便意识到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急智间,他抬头看向包房的天花板。苏棠迅速地踩在茶几上,打开上面的通风口,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苏棠刚刚盖好通风口的隔板,外面的人就冲了进来。
那女人见包房里竟然空无一人,奇怪地咦了一声,“这人难道已经跑了?”
女人身旁那个领头的男子说,“不能让他离开,别惊动白先生,四处搜一搜。”
苏棠匍匐在电缆通道里,看着那群人离开,正要下去,却听到一旁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顾眉生还真的将我调去了荣城总局。”
苏棠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裤袋中,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白沫先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要慢慢在里面为我争取更多的关系网。”
米恩答应了,她问白沫先,“锦恒最近怎么样?”
“意志消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白沫先轻叹了口气,“这笔账,我一定会替他讨回来。”
米恩说,“无论是蒋悦然还是顾眉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沫先轻拍了拍她的手,“可惜了,不知为何,你蒋阿姨始终不喜欢你。如果她知道你始终在背后帮衬着锦恒,总有一天会对你改观的。”
“白先生,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些我不敢想的。”米恩垂眸,遮掩自己眼中的真实情绪。
白沫先看着她,又是一声叹息,“锦恒现在成了这副光景,难得你还记挂着他。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
米恩看向白沫先,“白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白沫先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吧。他不久前刚做完手术,现在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的听力,你去替我好好地劝一劝他。”
米恩跟着白沫先走到包房门口,停了下来,她说,“还是算了。一则我怕蒋阿姨见到我心中不悦,二则万一被人看到我与您走在一起,旁生枝节。”
白沫先回头看着她,眼中划过赞许,“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小心谨慎,做事又懂得思虑周全。”
“锦恒如果有你的一半,都不至于弄成像现在这样的光景。”
白沫先最后提醒米恩,“彭青是我特意弄来的重要棋子,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别再让他去找顾眉生的麻烦。我留着他有大用处。”
“明白。”
两个小时后,苏棠一身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坐了电梯上楼,却在门口处见到了秦婉如,她手里拿着一个购物袋,看到苏棠出现,她站起身,对他说,“想着你多半也是一个人,一起喝一杯?”
苏棠开了门让她进去,“随便坐,我先去整理一下。”
秦婉如点头,将购物袋的啤酒和一些吃食放在茶几上,然后便无所事事地打量起了苏棠的这套房子。
四个字:空空荡荡。
人们都说,从一个人所居住的地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情。
秦婉如望着眼前的屋宅,心中忽然觉得苏棠根本是一个没有任何自我生活的男人。
十分钟后,他从洗手间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秦婉如,“我从不喝酒,而你,今天也不该来。”
秦婉如被他下了逐客令,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望着他,说:“你和我都是这座城市里的流浪儿。”
“可这座流浪之城里,却有我们在意的人。”
苏棠沉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的个人见解。
秦婉如问苏棠,“你对顾眉生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苏棠不喜欢任何人在他面前议论顾眉生,他说,“眉生是我的亲人。”
秦婉如笑了起来,五官像花,红唇微张,显得下巴越发的尖,“再亲的亲人,也不会为了对方而牺牲掉所有的自我。苏棠,你爱顾眉生。不是哥哥爱妹妹,而是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孩。”
苏棠倏尔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嗓音平静地对她说,“天已经很晚了。”
秦婉如起身走出去,离开前,她说,“苏棠,你远比我更加无可救药。”
苏棠关上门,无边夜色将他的真实情感一层层裹着,像洋葱裹住了心,严实而残忍。
他想起他们小时候,元宵夜里去赶一场灯会。他牵着小小的顾眉生走在人潮之中,街上人很多,与苏棠心中的喜悦和快乐一样的多。
他还想起顾眉生四五岁的时候,郑温娟让她背《春晓》,顾眉生摇头晃脑,背得极其的顺畅。
郑温娟笑,问她,“你会背,但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时隔多年后,苏棠在眉生的课后周记里读到过这样一段文字,“三月里下了一场骤雨,雨后,家里的梨花树下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花瓣。我想起李白的那首《春晓》,心想古人才真正懂得生活。”
他以为顾眉生爱花,便陪着她去植物园赏花。谁知顾眉生兴趣缺缺。
后来,他听张小曼对郑温娟说:一天夜里,她半夜醒来去看女儿,谁知在顾眉生根本没有在床上。张小曼吓得唤醒了秋波弄里的所有工人,还惊动了顾鸿华,到处找她。
张小曼每每说起这件事,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后来,我们在梨花树下,看到她怀里抱着几株不小心被风打折的花枝,睡着了。”
苏棠常常想:他这一生都希望自己可以像彼时的顾眉生爱惜梨花那样,去爱惜她。
就好像一个花农并不会计较他心爱的花是否也一样喜欢他,苏棠也从来不曾奢望过顾眉生有朝一日会恋上自己。
这世上只有亲情才会不求回报,秦婉如休想用三言两语来撩拨他的心事。
☆、她还年轻,但她决不可欺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荣城天晴,伴随有大风。
这一天,顾眉生亲自陪着张晨和米恩去兰陵苑签合同拿钥匙,张伟南和董秀雅夫妇也跟着一起去。
这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原本是一件极大的喜事。直到董秀雅看到了新房子的装修。
兰陵苑新楼复式的装修格调是完全遵照着米恩的喜好来的,从色调,到灯光,到家俱家饰,都是苏棠按照米恩的要求派人购置的。
董秀雅一走进屋子,心中就泛起了阵阵不悦。
她沉默着,在房子的上下两层慢慢地转了一圈,然后下楼,望着自己的儿子,道,“怎么没设婴儿房呢?”
张晨说,“妈,我们没打算那么早要孩子。”
董秀雅看向儿子身旁的米恩,“这是你的意思?”
张伟南无声叹息,脸上笑得有些尴尬,对顾眉生说,“不理他们。眉生啊,走,咱们去阳台坐坐。”
顾眉生说了声“好,”走到阳台上侧对屋宇的位子上坐下,一边看似闲散地与张伟南说着话,一边欣赏着里头上演的母妻之争。
张伟南抬头看顾眉生一眼,心中有顾忌,嘴巴时开时闭,欲言又止。
顾眉生看出来了,但她选择视而不见。
这家人贪得无厌,如果没有益处,她没有自己送上门去免费给他们做嫁衣的道理。
董秀雅虽然右手有残疾,但她是一个极强势的女人,再加上米恩心中藏着秘密,又碍于顾眉生也在场,她什么都不能做,垂首沉默站在张晨身旁,看起来极委屈。
最重要的是,米恩的心中根本不在乎这段伪装的关系。
而在此同时,苏棠正与顾钰墨一起,到处寻找着彭青的下落。
中午去餐厅吃饭的路上,顾眉生慢慢走在张晨身边,见他脸上表情沉闷,于是说,“婶婶这也就是替你着急。”
张晨看向顾眉生,说,“你还小,你不懂。”
下午,顾眉生回秋波弄前,米恩对她说,“眉生,让你看笑话了。”
顾眉生说,“看得出来,张晨挺喜欢你的。”
米恩没回,她凝着顾眉生,“眉生,喜欢你的人才多吧。想必有些人还曾经极顽固地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可惜,你看不到。”
顾眉生安静地看了她一阵,微笑,离开。
一个小时后,她回到红酥阁,顾钰墨已经坐在书房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忙着什么。
她走进屋,问他,“查到彭青的下落了?”
顾钰墨让她看电脑,说,“米恩把他关在了郊区的一个安全屋。”
“查清楚彭青的背景了吗?”
顾钰墨摇头,“完全查不到。”但他打开他和苏棠之前在安全屋外拍到的一组照片,说,“这个彭青居然在屋子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查过欧洲那边的医院信息,他是被人于月前从彼得圣医院接出来的。”
“他得的什么病?”
顾钰墨说,“被害妄想症。病历上说这个彭青在葡萄牙时发生过好几次指控成年女性对他动手动脚,还发生过他浑身是伤出现在大街上,不停叫救命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