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当即连眼梢都带出了赤红,他一身阴鸷的杀气在不遮掩,尽数释放出来,厚重的血气将他衬的像是修罗。
他原本是在官道一僻静的地儿堵杀的周鸣,恰好是在个拐角处,鲜少有人经过,眼下,这样的地势,却也成了对她不利的地利。
他杀退一波,便急速狂奔,而那些黑衣人像是有意的将楼逆往另一边赶,竟不给他回平洲城的机会。
是以,楼逆这一逃,逢林便入,过河便淌,不过半日功夫就蹿进了一座连绵不绝的大山之中,不见半点人影。
而那些黑衣人像是认准了楼逆,但凡无论他如何躲藏,总能在最后关头缠上他。
如此一日过后,楼逆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又逃了多远,只是胸口的伤处隐隐作痛,那一刀,几乎是擦着他心窝而过,差点就挺不过来。
他暂且藏身于一藤蔓遮掩的山洞内,草草撕了干净的衣摆随意扎了扎伤口,不断抚着手里的匕首,才不会觉得难受。
而此时,在平州等了楼逆一天一夜的凤酌,终于察觉不安,她甚至一闭眼就会梦见楼逆满身是血的样子,故而,不再干等,与嫿峥两人一人一骑,顺着官道寻去。
徒弟要如何对付周鸣,自然是与凤酌说过的,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她就到了那地儿,不过眼下,往日无甚人的官道上,此刻不仅有衙差挡着,还有过路人皆在议论纷纷,诸如死了好多人,又流了多少血之类的。
凤酌心头一跳,她翻身下马,分拨来众人,就见那片空地上,少说也有二三十局尸体,她目若闪电,自然是看道了周鸣,且也晓得这些人身上的伤口皆出自徒弟之手。
没见着楼逆的影子,她隐晦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心头暴怒滔天,“你回去找凤文,管他要一些人,顺着方向找到止戈。”
她吩咐了这么一句,当先便顺着那些血迹,追寻了上去。
102、三儿找不到止戈了
一路血迹,一路尸体,凤酌飞快地越过衙差,都不用仔细梭巡。一头就扎进大山之中。
她心头急的来暴躁。然而越是这样,反而她面上越是漠然冷静,至少眼见还能时不时发现具尸体,那么楼逆便是无碍的,这竟也算是安慰。
然而,当她跃过蜿蜒汩汩的河流,再次瞅见一处似大战一场之后的痕迹。躺在地下的黑衣人尸体,粗粗一数,就是十五具之多,她眉头皱了起来。
断树残枝,满地鲜血,她走入场中,挨个将黑衣人的蒙面扯下,眼见这些人无一不是面目普通之辈,便晓得徒弟多半遇上了哪家的死士。且还是不死不休的这种。
“三姑娘,三姑娘……”凤酌正扳着具尸体的脖子验看伤口,便听闻身后有人在喊。
凤文和嫿峥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瞧着这又是一地的尸体,顿觉头皮发麻。
凤酌瞥了眼凤文身后跟着的一二十名伙计,也不管这些人是否脸色发白,惊惧非常,开口就吩咐道,“此山颇大,两两一个方向寻找下去,如有遇见止戈,便留一人照料一人速来回禀于你。”
凤文也晓得事关重大,楼逆这才初初赢得玉雕比斗。眼下就在平洲出事了,家主追究下来,他也是有些许责任,故而也算尽心,按着凤酌说的,很快就让这些伙计四下分散找人。
凤酌将所有的尸体伤口都看了看,晓得这些致命伤,都是自己给楼逆的那把匕首造成的,那匕首不若寻常的匕首,刃尖有弯,故而划下的伤口会十分的细。
她也就没留意到一旁嫿峥居然脸色无半点异状,且眸色还晶亮非常,仿佛知晓一些什么。
凤文皱着眉头,思忖道,“三姑娘,这深山太大,不若在下再回平洲,使银子多雇些人手来,如此也容易找着楼公子一些。”
凤酌对这样的提议并不抱何希望,然而,人多总是好办事一些,遂道,“有劳文管事,需花费的银两都算在我头上,来日回了凤家,凤三绝不会忘了文管事的好。”
随后她又对嫿峥道,“你且回去平洲等着,若止戈回来,也好有人照料。”
如此,她便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一提气,脚尖一点,蹿上高树,飞快的在深山之中灵活地往有血迹的方向行进。
又是一天后,她已经不晓得自己行出多少里去,只是体内内力隐隐有枯竭之感,且最开始显眼的血迹和尸体越来越少,甚至于,到后面她终于发现一抹楼逆的衣袍碎布,而再无尸体。
她晓得多半徒弟体力不支,围杀他的死士却依然源源不绝,这种认知让她胸腔之中的暴躁再不能隐忍,一个尖啸从口而出,惊诧林间飞鸟,扰的落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