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个年约十八九的男子,穿着苍青色短打衣襟,手上多粗糙,昨个凤酌就注意到此人看都不看旁的原石,就只在最小原石处打转,今个解石,他也是连个解石师父都没请,自己操着陀具,拿了解沙石,慢慢的解。
他也是最先开出玉来的,是个铜钱大小的白玉,玉质一般,也就能雕出个普通的小把件而已。
凤酌粗粗数了下,那人脚边解出来的玉,至少六七个以上,数十个原石,能有这般解出翠的把握,也很是一种能耐,尽管那些玉,最好的也就是块铜钱大小的祖母绿,可也耐不住数量多。
凤酌多看了几眼,她瞧着那人的面容,不带熟悉,索性也就作罢。
楼逆也是注意到了这点,他瞧着凤酌略带赞赏的眼神,心头警钟长鸣,要知道他和凤酌一样,玉雕和寻玉的天赋,两者只得其一,如今猛地出现个好似还不错的寻玉师,尽管落魄,可他还真担心凤酌一念之间,就兴起再找个徒弟的心思。
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小师父这样的人,有他一个徒弟就够了!
“小师父,不过去看看那最大的原石解出了什么?”他低声道,警惕地看了那正低头解石的男子一眼,恨不得将凤酌给抗走,再不见这人最好。
哪知,凤酌却对那男子手里的原石起了兴趣,她站那不动,嘴里却应道,“不急,再看看。”
楼逆无法,只得陪着,眼不眨地盯着那人,几乎用目光将那人给砍杀了千百遍。
那男子倏觉不适,他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就见面前一面目精致如年画娃娃般可人的小姑娘,另身边相貌俊美却阴鸷的少年。
他动了动唇,又敛下眼皮,继续自己之前擦石的动作。
这当,恰好有凤家人寻过来,让凤酌过去看看那原石要如何继续解下去,当即,凤酌也不敢有耽搁,跟着过去。
待凤酌离开后,那男子才又抬眼,瞧着凤酌的背影,指尖颤动,解沙石从他指缝沙沙而落,就泄露了他心里的小激动。
凤酌到来,自有人为她让路,她这才见那半人高的原石上划活了数条线,解石师父正皱着眉头,旁边凤无过三人也在斟酌,十分拿不定注意的模样。
眼见凤酌过来,几人都如蒙大赫,特别是凤无过,立马就问道,“三姑娘,这石要如何解?哪里下刀?”
凤酌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冷冷地哼了声,一手夺过他手里毫笔,一手浇了捧清水,将石上的墨迹冲刷掉,这才衣袖挥动,如云卷云舒,刷刷几下,直接在那大石上划掉两端,那两笔,果断的就砍掉了整个原石的一半有余。
旁瞧着的人,都倒抽了口气,显然还料到凤酌行事这般利落,也不怕一刀下去,将里头的美玉给解成了两半。
凤酌扔掉毫笔,拍了拍手,“解掉两头,其余换铁齿小擦。”
解石师父眼眸发亮,爽快地应了声,在身边学徒的帮助下,将那大石摆上案台,转动铁齿就要开始动作。
这当,已经是两三个时辰过去,好些石都已经解里出来,另有白家小厮跟在玉雕师身后,估量每块玉石的价,两两相较,最后价高者,自然为冠首。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连凤缺何时过来的,凤酌也没注意,只是见他鹤立鸡群的远远站在外围,她只略一点头算是招呼,然才转过目光,就见不远处凤鸾竟与杨家杨至柔站在一块,两人隔着丈远的距离,可好似在说着什么,杨至柔甚至还淡淡笑着。
楼逆自然随着凤酌的视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瞧着凤鸾和杨至柔,在凤酌看不见的角度,他眸色微微一暗。
不出半个时辰,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原石两端解掉,左右两边,居然就露出一点艳红和一点翠绿来,凤酌划下的第一刀,竟初初擦着玉肉而过,吓的人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如此大胆才是赌徒本质,过瘾非常。
见着一块原石,竟然出现两种水头纯粹的色泽,所有人都屏息静待,舍不得眨一下眼。
学徒兴奋到手都在打颤,他拿着需要更换的铁齿,好几次都安不上去,解石师父一怒,将那学徒推开,自己一撩袖子,亲自动上手,三两下换了齿小的铁片,沿着石皮小心翼翼地擦起来。
锋利的铁齿擦过石皮,石屑飞溅,和着清水溅落到地,终的那块玉渐出全貌——
一半艳红如火的红,一半冷冽如冰的翠,极致的两种颜色交融到一起,像是走熔岩火山之中走到了深沉冰海,如此强烈的水润色泽,冲击的叫人移不开眼。
“红翡绿翠,竟是红翡绿翠……”
82、小师父可从弟子
所谓红翡绿翠,顾名思义,自然是在一整块的玉中,有红翠二色。且这两色非的是水头剔透不可。如此美玉,方才称的上是红翡绿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