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自个的鲜血,带着温热的气息,沾染上面颊,她反手用力抓着九环刀背,右手中的羽长更为用力地搅着。
剧痛袭来,她大喊着,将这股痛意化为最后的力气,推着小山一般的盘刹不断往后退。
盘刹几乎都看到被搅烂的碎肉末从自己身上落下来,加之身中剧毒,手再握不住大刀,力劲一松,再砍不下去半点。
他满视野的鲜红色,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面前凤酌那张染了血色的面容,分明是浅淡的眸色,可在猩红之下,就成了最艳丽的精致,带着叫人堕落深渊的蛊惑。
“你……疯子!”盘刹终于心生惧意,他想不明白,这世间,为何有人甘愿为另一人去行这等生死不明的险事,即便丢了自个的性命,也是势在必得。斤圣厅扛。
“噗嗤”轻响,凤酌将左肩上深入肩胛的九环大刀拔出来,她连从盘刹身上抽出羽长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翘了翘嘴角,眉眼弯弯,真切而柔和地笑了。
最后意识一片黑暗之前,她恍惚听到玄一等人的喊声,以及由远及近的喊打喊杀的蛮夷话语。
她想着,徒弟该能脱困了吧?这招围魏救赵,还是从前在徒弟身上学来的。
自己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多半,那般心思深沉的人,又该怒火翻腾了,唔,还会内疚的不行,日后待她,也百依百顺吧?兴许就能同意……不成亲了。
毕竟,眼下的相处,她很满意。
她却是真的不知,脱困之后的楼逆,见她一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模样,做的第一件事,直接喧宾夺主,将御从远的朱雀营大军取了过来,倾巢而出,率兵众,趁盘刹也奄奄一息军心不稳的当,杀进蛮夷军营,并下令,一个活口不留!
他更是寻到气若游丝的盘刹,还让人将之弄醒,在他身上施展了遍大夏酷刑,当真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盘刹本就只有一口气在,即便楼逆拿老参给他吊着气,也没撑过去,活活被凌迟血流尽而死。
然,这并不能平息楼逆的怒火,好几万的蛮夷,不接受降者,就那么杀!
后世有史官评说,那一场的交战接近屠杀,蛮夷尸骨如山垒,就是大夏将士的配刀都杀的来利刃卷边,整个边漠血流成河,一直到好几年后,那坑杀之地,都还红土成血,草木不长,时常有人路过那,大白天的都似乎能听到阴哭连天,骇人的很。
而俊美无双的端王殿下,自此在边漠蛮夷心中,那是小儿止啼的存在,并称之为玉修罗。
那一场征战,史称“血屠”。
212、只要你还在
御从远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存在,是为沙场而生,御家出了位无冕女帝,从那时起。整个御家就时刻胆颤心惊,每个日夜都是提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哪一天睁眼,皇后倒了,整个御家就再不能存活于世。
为了让这存活的希望更大一分,多年之前,他自请来边漠,这一呆,就是一二十年。
他打过无数的仗,大的、小的、劳功劳的、惊险的等等,然而所有的仗打下来,他干敢说,这么些年。他杀的人还没楼逆杀的多。
朱雀营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每一位将士都是他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朱雀营,这群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到战场。浴血奋战,横尸遍野,也是半点都不惊慌。
然而,那一场屠杀,他亲眼看见朱雀营至少有一半的兄弟杀人杀的手软后,趴地上恐惧的呕吐起来。
他们杀人,陆陆续续地杀过很多人,然而没有一次就杀那般多的人,纵使是敌人。御从远也觉得,那是人命,况且,还有已经心生胆怯,伏跪讨饶投降的。
他冲进战场,拉住楼逆,企图让这人罢手,届时,脚下的血,已经润湿了泥土,他一脚踩踏下去,整个覆盖了他的脚背。
然而,那人只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赤红的凤眼,犹如九幽之地爬出来的鬼王。一身的鲜血,将那铠甲也染成猩红色,顺着锁子甲滴答滴答地落下,唯有他手中得长剑,是光泠泠的干净,映出天地一片艳红,犹如黄泉河边开的最繁华的曼陀罗。
“你,也要与我为敌吗?”当时的端王,只轻描淡写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他眨眼之间,那柄剑就逼进了他的咽喉,锋利的刃面,割的他肌肤生疼。
“也好,连你一并杀了,整个朱雀营就是我囊中物。”他肆无忌惮,还当着众朱雀将士的面就将这等心思昭告。分明不怕有人反抗。
此后的御从远在想,若有人站出来反对,多半那人还乐意多杀几个。
将不服的都杀了,剩下的也就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