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盏,施施然起身,他弹了弹袍摆,头都没抬,小声的对凤酌道,“今晚要劳烦师父与弟子一起安置。”
凤酌一愣,手里还捧着青花瓷酒盏。
楼逆笑了下,见没人看见,捏了下她的指尖,“天色太晚,许拜早准备好了房间,今晚就歇在刺史府。”
凤酌还记得自己眼下是个小厮的身份,赶紧放下酒盏,抬手扶着点楼逆往外走。
两人到了外面,楼逆反手一握就牵住她的手,“师父觉得许拜和御从远这两人如何?”
索性无事,他边闲聊开了。
凤酌不太去想这些,可楼逆问到了,她便勉为其难的转了转脑子,“许拜脾性,若与之在沙场上生死几遭,便无大碍,且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多的心眼,认准了的事很难改变,至于御从远……”
说起这人,凤酌就皱眉,“和你一样,心眼多,手段暂且不知,不过能统领一军的人物,怎么也不会是个没半点手段的。”
楼逆并未回许拜安排好的房间,反而带着凤酌往府外走,此当皓月当空,苍穹漆黑无星,他脚步闲适,就像是散步一般,“嗯,最麻烦的他还姓御,杀也杀不得,拉拢也不易,难怪皇后那般大度就将朱雀大军的兵符交到弟子手里,她这是什么都算计到了。”
话是这样说,可凤酌没从楼逆那话语里头听出半点退让,反而有一种潜藏在平静之下的势在必得,以及蠢蠢欲动的兴奋之感。
她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这个徒弟以前可是动不动就喜算计来着。
这几句话间,两人竟出了刺史府,凤酌瞧着外面冷清安静的街面,顿问,“这是去哪?”
楼逆冲她眨了下眼,眼睑上的小黑痣在身后浅薄的光线中,竟带出调皮来,“弟子一人有所不济,故而相邀师父一起去夜探敌军大营,不知师父可愿搭把手。”
凤酌怔忡片刻,约莫无人想的到,楼逆吃了酒之后,居然起了夜探敌营的心思,不过她还是应下,“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楼逆长臂一伸,将本想运起轻功的凤酌拥进怀里,“师父省些力气,赶路这样的活计交由弟子来。”
说完,他带着她,身子一跃而起,上了屋顶,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
凤酌两辈子干过很多大胆而危险的事,时常独自出入玉矿山,遇上的劫匪流寇不在少数,最危险的一次,还要数上辈子她独挑一寨子的劫匪,整整三十多口,她一人闯进去杀个干净。
其实她偶尔会想起那样的日子,刀口舔血的危险,可那等肆意而逍遥的自在,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加之她没耐性,且易暴躁,故而很多时候,她需要的发泄,就是打杀一番,此前一直在京城,朗朗乾坤之下,她能做的很少。
而现在,当她与楼逆瞧着不远处火把闪烁的满意敌营,她全身的鲜血都似沸水般沸腾了起来,手心浸出湿濡,眸子却晶亮无比。
楼逆显然是发觉了凤酌的心思,他在她耳边低笑一声,两人这会正蹲在一矮丘后面,离敌营还有数丈远,故而小心些也不会被发现。
“师父,可是想大开杀戒了?”他低声问道,微凉的唇尖扫过小巧如贝的耳垂软肉,就生出想一口含进嘴里的冲动来。
凤酌转头看他,琉璃眸褶褶生辉,“可以吗?”
楼逆失笑,“当然,不可以。”
这般的作弄,叫凤酌又恼了,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楼逆抬手揉了揉凤酌细软的青丝,她还做着小厮妆扮,一头乌发尽数绾在方巾中,“不过,待弟子探的想要的消息,师父便可大开杀戒。”
“哼,”凤酌昂起下颌,“为师就晓得,你一人过来定是捉襟见肘,还需人帮衬着调虎离山。”
楼逆点头,他瞧着不远处有两蛮夷结队往这边来,好似要出恭小解的模样,“就这两人,一人一个。”
然,他话还没说完,凤酌就快若闪电地冲了上去,一手一个,钳制着脖子,用力一扭,就让人悄无声息地毙命。
她转头看他,眉梢一抬。
楼逆勾了勾嘴角,他怎么的就觉得,师父好似在跟他邀功,就差没要他开口称赞了,不过,作为贴心的徒弟,他好不吝啬,“师父,身手利落,弟子好生倾慕,这辈子只怕无人能再入弟子的眼了。”
凤酌重新蹲下来,甩手将其中一人扔到楼逆身上,她自个懒得理他的没脸没皮,低头就扒起手下蛮夷的衣服来。
208、大夏女人,吾甚喜
边漠蛮夷,以部落割据,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便是蛮夷自个都不晓得这偌大的边漠究竟有多少部落。
但挨着大夏朝的部落中。最为勇猛的自然是戎吴,此部落的蛮夷男子生来人高马大,且有神力,曾有人言,戎吴的男儿,若有一匹马,再有一利刃,便可以一抵百,勇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