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慢下来,面若冷冰地问道,“你是何人?”
楼逆轻笑了声,他并不回答,口里喝着驾的一声,快马加鞭,嗖地跑前头去了。
一直到凤缺真正看到那条子玉玉脉,他才算忘了这回事,楼逆并未跟着进坑洞,他不喜这人,才不会费心思去讨好,总归日后也是不能和睦相处的,面上过的去就行了。
且他在外面瞧着凤缺的马儿,眸色闪了闪,心尖子又开始在发痒,总想做点什么,才不枉龙溪这一遭。
各种状况自不必细表,两人从上山到下山,连同凤缺查看玉脉,总过都才不过两个时辰,动作不可谓不快。
在进镇之际,楼逆忽的一鞭子抽在凤缺马屁股上,那马吃痛,扬蹄发疯起来,横冲直撞的就乱跑一通,还速度飞快。
凤缺不妨楼逆这一手,他俯低身子,死死勒住缰绳,回头眸生极寒地看了他一眼,后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想要重新控制座下发疯的马。
龙溪镇不大,这等骚动很快引起了所有的人注意。
而自凤缺和楼逆一道出门,凤酌就安定不下来,是以,她估摸着时辰,早早的就在镇口去候着,这时见这等动乱,且凤缺随时有被颠下疯马的危险,她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当出去,一掌就击在马头。
那疯马抬起前蹄,嘶昂一声,眼见那马蹄踏下来就要落到凤酌身上,随后慢吞吞进镇的楼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凤酌不慌不忙,她就地一滚,脚尖迅速踢出,将马头踹开,站将起来之时,急急到凤缺身边欲扶他,“五长老,可有受伤?”台吉长才。
纵使凤缺再淡漠如水的性子,这会也被楼逆此举激起了一分火气,他一甩袖,推开凤酌过来扶的手,略有摇晃地站起来,一张清冷的脸白的像雪霜一般,可星目晶亮如冰片,明晃晃的倒影出楼逆的身影。
不消说,凤酌都明白了,她眉心一跳,突觉头疼,真是不知要如何教导这么个花花肠子的徒弟。
要不,她觉得还是再揍一顿?
楼逆下马过来,几步到凤酌身边,上下打量了,见她无碍,才放心道,“这种事,小师父莫要强出头,都说五长老无所不能,这样的事,又岂会难住他。”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挑起,就让凤酌肝火大动。
“你可知,五长老不会武?”大庭广众之下,凤酌不想给楼逆没了脸面,是以连质问都是小声的。
楼逆诧异,这点他还真不晓得,转头看向凤缺,他也算拿得起放得下,大大方方拱手认错,“是我莽撞了,给五长老道个不是。”
“不必!”凤缺声若冰刃,字字都带着割裂的寒意,“无知者无罪。”
分明很是普通的一句话,可那“无知者”三字从凤缺嘴里出来,就让楼逆倍觉难堪。
有凤家护卫赶来收拾残局,凤缺轻描淡写地看了楼逆一眼,抬脚就往凤家宅子去,凤酌拉了楼逆一下,见无外人,这才低声跟他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五长老虽是凤家玉雕第一人,可他从前体弱,一身筋脉更是先天纤细,不能修习各种拳脚,是以,五长老是不会武的。”
楼逆没吭声。
凤酌只怕他心有计较,便多道了句,“所以,若起先他真从马上坠下,约莫凶多吉少。”
楼逆懒懒的嗯了声,暗地里撇了撇嘴,凤缺坠下来是生是死他都不关心,他只有点恼她不顾自己安危,如此以身相护,原本他以为她只会那么对他来着。
快到凤家宅之际,凤酌喊住他,正色道,“止戈,五长老不似二长老那种奸邪之人,你……”
“莫要与之针锋相对。”
即便他前程既定,可眼下不管如何,他也只是她的徒弟,一个堪堪才开始习玉雕的无知轻重的小人物,而凤缺是一家长老,争斗起来,予之并无好处。
凤酌难得的苦口婆心,可听到楼逆耳里,便是他自己的师父居然在袒护外人,反而还训斥他!
“小师父,这是在担心弟子会像算计二长老那样对待五长老?”他眯起狭长凤眼,隐晦流光从他眼梢划过,宛若流星,可也多了几分潜藏的危险意味。
“是。”凤酌实话实说。
楼逆自晒一笑,心头怒意横涌,烧的他整个心窝都在发疼,他忍着不忿,言语出奇平静的道,“既是师父所愿,弟子遵从便是。”
话毕,他竟也不等凤酌,自行一人进了门,转个弯,就回厢房去了。
凤酌眉尖一蹙,觉得楼逆的话怎么听着那般别扭,可她最是没耐心应付眼下这样的情形,很多事很多话,她习惯直来直去,可楼逆不是如此,他更为喜凡事都转个弯来。
一时半会,她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在何处,想了想,只得找了些寻常伤药,先去瞧瞧凤缺,必要之际,她总要为徒弟做下的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