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那天,有没有人问过你孩子的年龄?”寻南墨示意林寒做笔录。niyuedu.
林寒坐在乐乐母亲的一旁,将桌上的纸巾递给了她。
点点头,乐乐母亲道:“那天有很多抱孩子的母亲,我们都相互问过孩子的年龄。大约有四五个人,从我走进医院开始,陆陆续续遇到了她们。”
“都是抱着孩子的母亲吗?”
“恩,都抱着孩子。”
寻南墨起身,看了看空荡的屋子,和桌面上的杯子,门口的鞋架,都是女人用的。
“你丈夫呢?”他沉声问。
“孩子出生前我们就离婚了。”乐乐母亲低头,脸上更加悲伤。
原来她是个单亲妈妈。林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寻南墨回忆着那些失踪儿童的资料,“他们的报案人都是女人,他们全都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嫌疑人为什么要选择单亲妈妈下手?”林寒问。
垂目,似是有了眉目的寻南墨再次看向抿泪的女人,“有没有人问过你,孩子父亲的问题。”
“有一个女人,穿着深黑色的短裙,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和我聊天最久。他很好奇我的孩子和家庭情况,从等电梯那会儿遇到,就一直和我聊天,期间,也问过我孩子的父亲在那里。我说......‘我们离婚了,我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她是什么反应?”林寒追问。
“她表达了同情,说这样的男人不可靠,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一类的话。”乐乐母亲盯着准备离开的寻南墨,激动起身,“你们不要帮我了吗?”
“我明天告诉你乐乐的下落。”寻南墨留下一句话,手一推,将门打开,径直走了出去。
“我们明天再拜访。”林寒抱了抱仍在梨花带雨的女人,朝寻南墨追去。
楼下,她和寻南墨一同坐回车子里,“你发现什么了?”
寻南墨发动车子,调转方向,“我们找错目标了。”
“什么样的人才该是目标?”
“那些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小人物。生活在每个人身边,却不被人重视和注意。每次到达医院,我们都会看到他们,却最容易忘记他们。”寻南墨蹙眉,“难怪,我们会同时撞上‘尸婴’。如果不是小东西淘气,怕是那个藏尸点,永远不会被发现。”
林寒沉默,暗暗思考和林炎同时出现过的地方。张申俞、寻南墨倒是和她去了许多地方,只是林炎,和她一起去过医院的哪里呢?
母亲的病房?医院走廊?医院大厅?林寒想象着所有可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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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地点,林炎找到今日值班的医生宋毅,了解8月13日他从水上乐园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
宋毅很抵触,只是说去处理了一些私事,这个涉及他的*,他拒绝回答。
林炎穿着警服,身边跟着两个警局派来的民警。
见宋毅不配合,林炎道:“如果在你的办公室得不到答案,那么,我们只能将你请回警局调查了。一旦走进警局,你就会成为嫌疑犯......”
“我什么都没做。”宋毅着急,拍了拍桌子,“我自己都有孩子,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思,怎么可能偷别人的孩子呢?”
林炎不知道那些孩子没有死,所以,当宋毅说出‘偷’字时,他没有意识到,这个人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已经死了。
那么,他离开水上乐园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是他宁愿被当做嫌疑犯,也不能告诉林炎的呢?
“8月13日,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到十一点三十分,你离开水上乐园去见了一个人。”寻南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手拿问询录的林寒。
“都说了,这是我的私事。”宋毅瞪了他一眼,不解释。
寻南墨立身他面前,将一个女人的照片放到他面前,“偷情,就是你不能开口说出的私事。”
宋毅大惊,激动起身,“我没有。”
寻南墨淡淡看他,“8月13日,另外一名嫌疑人‘刘湘颜’也离开了医院一段时间。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知道?”宋毅坐回作为,解开了白大褂。
“那好,我告诉你。”寻南墨将女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刘湘颜,做义工时曾与你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你们日久生情,从同事变成了情人的关系。你们两人都有家庭,所以就将这一段感情隐藏起来。而8月13日当天是刘湘颜的生日,你惦记着她,所以从水上乐园离开,与她见了面......”
“无凭无据。”宋毅打断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寻南墨神色冷冷,不理睬他的辩驳,“刘湘颜大你两岁,人善良又美丽,慢慢地吸引了你的注意。你主动接近她,主动和她发生关系......”
“你再胡说,我就要告你诽谤了。”宋毅兀地起身,“你们都出去,拿证据来。”
寻南墨将刘湘颜的照片拿起来,递给了林寒,再对宋毅道:“你们两人都有作案时间,本可以互为证人,你却冥顽不灵。既然连保护女人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只能将你们都带回警局询问了。”
寻南墨正要转身,宋毅抬起一只手,“你等等。”他垂目想了想,看向一屋子的人,“我不想破坏家庭和睦,所以,如果我承认了和小颜的关系,你们不会将这些公之于众吧。”
寻南墨淡淡瞥他,并不答应什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事情大白,也就是你的秘密到了该揭露的时间。”
宋毅握紧拳头,看向林炎,“我和小颜不是嫌疑犯,我们确实去约会了。在‘东升宾馆’有我们的开房记录,应该也有我们进出的时间,你们去查查就知道了。我们,没有对孩子下手,我们都爱孩子。”
“一个连家庭都不爱的男人,怎么会爱孩子?”寻南墨牵起林寒的手从房间走出,眼中神色极冷,是他看到背叛时总会出现的样子。
林寒看他。这个人,不是没感情,而是,太有感情,所以,他讨厌世界上的丑陋,讨厌那些以爱为名的欺骗、报复和杀.戮。
讨厌肮脏表皮下,更肮脏的心。
“现在去哪里?”林寒握紧他的手,她想让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心,还有她陪着。
看一眼他最近总想带在身边的女人,寻南墨淡淡回:“去见凶手。”
☆、第38章尸婴7
看看走廊内数字钟表的时间,林寒陪寻南墨站在成人病区一楼大厅,他所说的凶手,会在这里出现吗?
数着时间,18点57分。
18点59分。
19点整。
清洁工开始轮班,负责夜间卫生的人员穿着天空蓝的工作服从身旁走过。
林寒观察着每个走过身边的人,眼中和寻南墨存了一样的冷意。
那日,火灾隐患下,视频中确实有自发组织人群疏散的清洁工,和一些将易燃物品搬出屋子的清洁工。如果说是清洁工偷走了乐乐,那么,只能是那些从屋子里搬东西的一批人。
“你觉得是他们中的一个吗?”林寒指着已经坐上电梯离开的人。
寻南墨没有回答,盯着电梯的方向。
林寒再看大厅内的数字灯,19点05分。换岗已经结束,所有的夜班人员都已经到位,寻南墨要见的人呢?到了吗?
电梯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穿着天蓝色的工作衣,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版面上有这所医院丢失儿童的信息。她整了整头发,从林寒面前经过。
这个女人。
林寒认识她......
似是被冲击一般,林寒愣怔原地,她怎么没想到,在医院里有这样一个女人,藏在最安全的角落里,却可以观察每一层楼的情况,即使从小空间走出,穿的衣服也和清洁工一样,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
每天,都会看到的女人。
每次,都会经过的地方。
林寒看向那个已经空了的电梯正在慢慢关门。
女电梯管理员。她坐着的样子,林寒记忆犹新。
指着电梯的方向,林寒有些颤抖,“我和爸爸一起出现过的地方,我和你们都经过的地方,就是电梯。难怪放我身上头发的孩子会说‘她还在’,原来说的就是......”想着那根头发,林寒摇头,“那个孩子的灵一定一直跟着这个女人,所以才会在我坐电梯时,将头发放在我的身上。”
她怎么忘了那样一个地方。‘尸婴’会遇到所有人的地方。最初藏尸的地方。电梯顶。
“为什么是她?”林寒惊愕,这个女人从没有被他们考虑到嫌疑人之中,甚至,连她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他们都没有问起过。
掌控着整个楼层的女人,掌控着这个医院的情况。坐在电梯的角落里,她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对话,一定也包括听到乐乐的母亲和别人的对话。
林寒握紧拳头,不看一旁仍然站着的人,沉声道:“她听到了乐乐的年龄,听到了乐乐母亲说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一切都契合了她的计划。所以,她选择了乐乐对吗?”
“不完全是。”寻南墨淡淡转身,盯着走进儿童病区的电梯管理员,“她最初的目标不是乐乐,依据孩子年龄增长的时间推算,她会选择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而乐乐,只是无意间的一个闯入者,反而更契合了她下手的目标。”
“乐乐有什么特殊?”
“年龄、家庭、衣服、样貌、颜色,其中的某一样,更像她寻找的目标。她失去过一个孩子,而乐乐或许穿了和自己孩子一样颜色的衣服,又或者,他们间有些相似。她才临时决定改变目标。”
林寒握拳,“如果不选择乐乐,她就不会暴露。冥冥中,是乐乐帮了我们。”看寻南墨一眼,“我们要去抓她吗?”
摇摇头,寻南墨疑惑,“小寒。”
“嗯?”林寒心中一惊,低头,没敢打扰不知不觉这样叫她的寻南墨。她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甜蜜,总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痒,她很想去抓,却找不到痒的根源。
“我们去看监控时,好像漏了一处地方。不是我们没有发现,而是有人刻意不让我们看到。”
“监控吗?”林寒忍着微甜的惊喜,努力让自己精神集中,她侧目想了想,“对,电梯里也会有监控,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
“有人帮她。”
“你是说,那个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在帮这个女人?”
“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肯帮一个凶手隐藏行踪,那个监控人员的秘密要比这个女人更惊人。”
林寒看向头顶的摄像头,那个闪着红灯的东西,如同一只怪物的眼睛,俯瞅着可怖的罪恶,伸出去的不是援救的手,而是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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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通知了张申俞,让他带着警队的人员赶到监控室,寻找电梯内的录像。
那个叫赵冬余的监控人员,二十三岁的男人,木讷地站在一旁,无论警察怎样询问他录像藏在了哪里,他都不回答。是一门心思保护电梯管理员的表现。
这让林寒更加疑惑两人的关系。
参与这起失踪案的民警常队长带来一份电梯管理员的资料,“这女人叫‘于兰’,今年五十岁,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九年。期间曾离开过一段时间,好像是家里的事情,她没有办法继续工作。”
刘队长将资料递给林寒,“你们推测的没错,于兰离开的这一年,没有发生儿童丢失事件。这也就是为什么事隔一年后,孩子的年龄也隔了一岁。虽然她的工作中间断了一年,可孩子的年龄还是会继续长大的。于兰计算的很清楚。”
“她以前是不是有个孩子?”林寒盯着那张于兰二十三岁和四十岁照的身份证照片,她明显苍老许多,可见,每天的心情都不好。
“她快三十岁时才有一个孩子,大约九年前在这家医院就诊时,死了。”
“果然。”林寒盯着于兰的照片,凑近寻南墨说:“这个女人,我见过,那天妈妈住院时,我透过窗户看到她抱着一个孩子匆匆忙忙的样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人手里拿着孩子的厚衣服。”
林寒说话时,一个民警递给常队一件衣服,是从赵冬余的休息室内翻找出来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队长,这件衣服会不会是那个丢失了的孩子的。”民警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