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艾见辛队长叫了人要下乡去找小霞,她也跟着要去。
辛队长皱眉：“你身份还没核实，先在派出所等着吧。”
莫小艾忙说：“小凯见了我才肯说话，万一小霞也不肯跟你们说话,甚至见了你们就跑呢？她会跑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肯定害怕警察去抓,我怎么也算是她的熟人。”
辛队长皱眉思索，最后还是招手叫莫小艾上了车。
大忠的墓地在附近村里的一片乱坟岗,靠着一片山坡,旁边还有个小树林。据说只要给村委点钱,就能在这里偷着埋人，有的立了碑,有的就一个小土堆。
等车停下来，莫小艾皱眉打量着这片乱坟岗,“这也没处藏人啊。”
辛队长已经派人到村里去找了,莫小艾跟着下车,“哪个是大忠的墓？”
瘦警察从后边赶上来，他把大忠的爷爷带来了，大忠爷爷可能有点老糊涂了,听了一路也没明白,带他来干什么,还在那儿问呢，“非得火葬？这都埋了快一年了？就非得火葬,可怜我的孙子啊，被火烧成炭了，你们还非得把人挖出来送火葬场？”
瘦警察赶紧说：“大爷，我们在找人，不是非逼你们火葬。”
辛队长看大忠爷爷有点耳背,就大声说：“这事不归我们管，您帮我们找找大忠的墓在哪儿呢？”
大忠爷爷指指前边：“树林子里头呢，我看着埋的，我儿子不是东西，要了钱就不追究了，那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养了九年，就这么没了，田家人都是缺德带冒烟的。”
这大忠爷爷一边领着莫小艾他们往里走，一边嘟囔着，他到现在还在心疼孙子，骂起小凯来毫不留情。
大忠的墓在一棵大树底下，没有碑，只插着一块木牌子，也没写名字，大概是风俗吧。
大忠爷爷说：“就是这儿，要埋在大树底下，存个好意，再投胎能成材。”
莫小艾正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地面，想看看小霞来没来过。
辛队长却已经看出来了：“有人来过，咱们顺着脚印找吧。”
莫小艾这方面不擅长，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往前找，却听后边的大忠爷爷说：“这是什么纸，怎么没烧干净，不能乱烧啊！”
莫小艾停住脚步，回身去看，就见大忠爷爷正从那个木牌子下边抽什么东西，她过去一看，木牌子下边压着几张纸，刚才被土盖住了，大忠爷爷想替孙子把坟上刚长出来的草□□，结果带出了纸。
莫小艾过去把那张纸抽出来，发现都是信纸，上边的字还算工整，有两张纸上开头都写着‘对不起’。
道歉信？
她展开来看，大忠爷爷还在一边问：“是什么？谁塞在这儿的？”
莫小艾一目十行的看完，叹了口气：“是小霞写给大忠的道歉信。”
大忠爷爷皱眉：“道歉？谁给我家大忠道歉？不是小凯放的火吗？怎么是小霞呢？”
信上颠三倒四地写着“对不起，大忠，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你，对不起，下辈子我再把命赔给你。”
语句混乱，有的地方被水润开过，不知道是不是小霞的眼泪。
莫小艾不想刺激大忠爷爷，含糊道：“就是道歉的，给大忠道歉。”
她刚说完就听见辛队长的喊声：“小霞，把刀放下！好孩子，听话。”
莫小艾一愣，原来小霞真跑来了这里，手里还有刀？她赶紧跟大忠爷爷说：“您在这儿陪大忠，别乱跑啊。”
大忠爷爷根本没听见辛队长的喊声，他摸着木牌子十分伤感，莫小艾赶紧朝辛队长那边跑去。
辛队长跟瘦警察都在半山坡上，莫小艾气喘吁吁地跑上去，就见小霞蹲在一片灌木丛中，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刀，这刀一看就开过刃了。
辛队长见莫小艾跟上来，眼睛一亮，给她使眼色让她劝小霞。
小霞看见莫小艾却更激动了，“你走开，你抓了我爸妈，你是坏人。”
莫小艾叹口气：“小霞，他们在吸毒，阻止他们是在救他们，不然他们越陷越深，迟早会死的。”
“不会，我妈说了不会，她说那就是止疼药。”
“她在骗你！那是毒品，你学过虎门销烟吗？那是害人的东西！”
小霞挥舞着刀：“我不听，你抓了我爸妈，还想抓我。”
莫小艾无奈道：“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你不担心你弟弟吗？刚才你不是还说你想送你弟弟去特殊学校吗？你不满十四周岁，就算犯罪也不会抓你，只会送你去特殊学校啊，你怕什么。”
小霞皱眉看着她：“你说真的？”
“当然了！”莫小艾说着举起手里那几封信，“而且这些信能证明你一直有悔改的意图，小霞，现在回头还不晚。”
小霞看着那些信愣神，莫小艾本想趁机过去把她刀夺了，她却反应过来：“你别过来。”
已经有警察从她身后摸了过去，莫小艾也不急，在辛队长的示意下跟她周旋着。
“小霞，你不记得这些信了吗？”
“当然记得。”
“可你刚才愣神了，为什么？这些信不是你写的？”
“当然是我写的！”小霞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证明？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上边都写了什么，好吗？”
小霞却咬牙道：“不好！你管我写了什么！”
莫小艾却已经打开了其中一张信纸：“那我给你念一念。”
小霞脸上露出纠结又有些期盼的神色，看起来她真不知道这上边都写了什么，莫小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小霞很可能是双重人格，不然不会连自己写的道歉信都不记得了。
总不能她还有个帮凶吧。
莫小艾念了其中一封，小霞皱眉道：“不是我写的，我没有杀大忠。”
辛队长忍不住说：“你没有杀他，为什么老是跑来他的坟头跟他说话？你当时不是说跟他不熟，甚至还打过架吗？”
小霞也不解释，只嚷嚷着：“反正不是我，我没杀过人！”
莫小艾说：“那你跑什么？”
“我……我被你吓到了。”
莫小艾无语道：“被我吓到？你在我面前谎话连篇，甚至还偷着去给你爸妈通风报信，现在居然说我吓到你了？”
“你抓了我爸妈，肯定也会抓我，你是个便衣警察，我妈说过有好多便衣警察！”
莫小艾没想到她把自己当成了便衣，只好说：“好，咱们先不说大忠，你会跑，肯定是替你爸妈做了不少事吧，替他们买过毒品吗？”
小霞瞪着莫小艾：“没有！”
她身后的警察已经靠得很近了，但小霞手里的刀又挥舞起来，他一时不好下手。
莫小艾赶紧说：“小霞，既然你没有帮你爸妈买过毒品，为什么这么激动，跑什么啊？你还是个孩子，就算帮他们买过也不会判刑，何况你什么也没做，根本没你的事啊，不信你问辛队长，他可是派出所的领导。”
小霞看向辛队长，辛队长点点头：“你还是个孩子，最多是去管教所，就跟上学一样，会有老师跟管教教导你，别怕，先把刀放下，咱们回去再说好吗？”
小霞还是不肯放下刀：“可我打伤了我弟弟，我还放了火。”
莫小艾没想到这事她倒是痛快承认了，马上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觉得是他害了你爸妈？”
“不是吗？你说你是来帮他的，小凯肯定跟你说了不少事吧，是他把爸妈给卖了，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两下，谁知道他就摔倒了。”
莫小艾趁机问：“就跟你打大忠时一样吗？”
小霞差点就点头了，不过她反应很快，马上道：“我没打过大忠。”
“真的吗？那你见到我们，都不问一问小凯怎么样？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
“我妈说他就是个累赘，要不是他，我爸妈也染不上毒瘾啊，都是他害了我们全家。”
莫小艾见小霞跟她父母一样都把责任全推到小凯身上，心中戾气增生，怎么都这么不辨是非呢？明明小凯才是受害者。
“小凯说你有时候会哭，有时候又很厉害，你妈还说你中了邪，小霞，你不觉得自己问题也很大吗？”
“我有什么问题？我爸妈说了小凯已经废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帮着卖菜，帮着他们望风，我还得看着小凯，不让他受欺负，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莫小艾叹口气：“我当然知道，也很心疼你。”
“才没有，你很讨厌我，我看见你看我的眼神了，你在可怜我，你还厌恶我，你觉得我是坏孩子。”
莫小艾没想到小霞这么敏感，她刚才确实十分厌恶小霞，虽然她是受爸妈的影响，可这满嘴谎言，不喜欢弟弟还要假装有多亲近，假装为他好的行为，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见小霞质问起来，莫小艾只好道：“那是因为我还不了解你啊，我以为你杀了大忠放了火，然后想杀了小凯，再次放火烧屋，这样恶劣的行径，谁都会厌烦你，小霞，别再撒谎了，把所有事都说出来，接受惩罚，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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