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笑出声来:“平时看你们如狼似虎,怎么出了事一个两个倒先争着背锅。”
李念和郑美容都无奈地笑——能怎么办?过去他们勾心斗角,为的无非一个利字。但现在有共同的敌人在当前,保不住金世安,他们将一无所有。
李念只想拍完秦淮梦,而郑美容不愿意背着一个恶名离开海龙。
哪怕是死呢,也要临死一搏吧。
世安翻过茶盏,一个个放回茶盘,用热水浇着:“我说了,父子反目都能这样狠辣,夫妻成仇,就更有计较了。”
“……你想去求伯母?”
“恐怕不用我来求,”世安给她斟上茶:“没猜错的话,我母亲大概已经回到南京了。”
“伯母和老股东也有人情。”郑美容沉吟,“可我不觉得她会帮你。”
世安颔首:“她若是有心帮我,怎会到现在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李念和郑美容都沉默下来,这个局面,对金世安来说,不仅难堪,而且伤人。
于他的父母而言,他已经不再是爱情的结晶,而仅仅只是错爱的孽果。父亲与他反目相向,母亲可能还等着坐收渔利。
当初王静琳执意要把海龙留给金世安,也许根本不是为儿子着想,她只是要金海龙刮掉一层皮。即便今天来的不是金海龙,王静琳有朝一日也会出手相夺。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感到绝望。
过去金世安吊儿郎当,花天酒地,他们从来不觉得他会为这种事伤心。今时今日,他们忽然能够感同身受,也许金世安过去一直在用纸醉金迷来麻痹自己。
父母从来都不爱他,他是知道的。
“不要主动去找我母亲,”世安说,“她要出手,不会过问我的意思,她如果要找我,她会自己来。”
“如果伯母不来呢?”
“她一定会来。”世安笃定道,“等她来,等她举牌,等她进这个局。她没有时间准备分散收购,只能高调进行。”
如果是别的事,王静琳也许不会踩这趟浑水,但王静琳怎会让眼睁睁看着海龙落入卢娇雪手中?
世安看看郑美容和李念担忧的面色,不禁笑起来:“你们要是真没事做,就等许之柳的回信,看哪些股东我们能够争取,挨个拜访。”
李郑两人会意,告辞而去。
他们走了,世安独自坐了一会儿。
从来人情薄如纸,不要说八十年前是如此,百年千年之间,又有什么不一样。
世安从茶水里望着自己的眼,忽然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了几分同情。
他现在的目标已然清晰:跟金海龙已经无话可谈,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他把最后的胜负押在王静琳身上。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和王静琳现在都处于被动,他的被动是明面上的,王静琳的被动是暗地里的。金海龙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静琳要在几天时间内挖走金海龙谈定的股东,绝非易事。
所以他可以和她谈条件。
他要保住安龙娱乐不落入金海龙的手里。这个条件,金海龙不会答应他,但他有办法让王静琳妥协。
想到这一节,他又有些苦笑,当初在安龙打洞,是为了分郑美容的财权,没想到今时今日,安龙真的变成他的救命船。
世安手里玩着茶杯,起身去寻白杨,找了一圈也不见他,又去二楼、三楼,白杨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世安有些心焦,随手丢了茶杯,只问保罗:“白先生出去了?”
保罗老实地说:“他上了三楼,没有下来。”
三楼只有卧室,世安想起方才李念说“床上等着”,又有些好笑。他明明去过卧室,没看见白杨。
世安只好又去卧室,白杨在门后躲着。
白杨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不是吃醋,当着许之柳的面,他懒得计较,等许之柳走了,白杨又觉得失落。
连许之柳都能帮上忙,而他却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世安低声笑,“你不出来,我要走了。”
白杨从门后面闪出来,抱住他的背。
“我生气了。”白杨说。
世安歉疚地握住他环在腰上的手,“是我不好。”
“我超生气。”白杨在他背后说。
“你总要放开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世安忍住笑意:“总不能吃个醋就不让我再看你的脸了。”
白杨把手松开了。世安将欲转身,白杨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咬他的嘴唇。
世安由着他把自己的嘴唇叼出了血,他把白杨举起来,“说好的不生气呢?刚才在别人面前,说得那样大方。”
白杨瘦了,轻得一举就能举在半空。而他不理金世安说什么,只是用力亲吻。世安难得见他如此热情地献吻,简直乐见其成,他捧住白杨的脸,仔细地吮那一截柔软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