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后,绿川光获得代号的消息传来苦杏酒这里。
——苏格兰威士忌。
藤原寺初九终于放下心来。
即使这代表着,盯着他的目光会更多,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也不能再有一丝差错,但只要有了代号,以组织强大的信息网,一旦他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她都可以迅速赶到。
总体还是好的。
她高兴地眯起眼。
安室透端来刚做好的三明治,应该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神色里带了几分放松:“绿川君果然很出色,听说他的酒号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呢。”
藤原寺初九心情大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从此不必费心费力在两位同期面前苦苦掩饰身份,不过,鉴于从前所作所为实在无法解释,她也不会特意跑到他们面前自曝。
初九拿起一块三明治,提着小包站起身。
安室透抬眸:“?”
“我出去转转。”她咬了口:“你自便。”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自顾自离开了安全屋。
安室透看着餐桌上剩下的一块三明治,最终像个独守空房的空巢老人般,无声地端起了盘子。
苦杏酒有两部手机,一部组织专用,一部私人联络,而对比起组织专机,她对另一部手机的保护堪称完美。
三明治做好前,她似乎也正在用那部手机给什么人发消息。
是去见……所谓的小情人了吗?
事实上,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关于“情人”的存在,初九从始至终只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透露过。哪怕他们发现了是松田,无论是为了不让同期置身危险之中,还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都不可能去向松田当面对质,顶多旁敲侧击委婉提醒,显然,诸伏景光就采取了这样的策略。
松田说过,他从夏日祭之后,就总收到不同号码传来的“垃圾短信”,不是老实男人被骗身骗心,就是狡诈嫌犯如何欺骗警察妄图钻法律漏洞,看得他满心无语的同时,也大致猜到了这些短信背后浓浓的担忧。
“不管你和景光说了什么,总之,先稍微安抚一下他吧,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考虑换手机号了。”
这是一只嘴上这么抱怨,实际很开心能被同期联系的松田猫猫。
毕竟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平安短信,烦人中带着股别样的安慰。
至于景光,大概还在烦恼怎样行之有效又不着痕迹地提醒一只脚踏入犯罪分子甜蜜陷阱的好友,以及如何冷静而富有条理地向幼驯染说明这一惊天发现。
——毕竟连他都觉得匪夷所思,完全想不清楚两人怎么好上的。
以至于他还没发现,自家幼驯染的关注重点已经悄悄偏离了方向。
降谷零现在,满心都是解开苦杏酒私人手机的秘密,就像打怪途中突然发现了一个隐藏任务,精力充沛,跃跃欲试。
那么藤原寺初九今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呢?
她去见了一位“新”朋友。
褐色短发的女孩儿站在一家童装店门口,上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小熊卫衣,下着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眼睛亮亮地看着店家橱柜里的一个狗狗绒包。
五天前,藤原寺初九路过一家甜品店时,偶然捡到了这只褐发猫猫。
小姑娘显然对碰瓷业务不太熟练,强装镇定前来搭讪的时候,耳朵尖都羞得绯红。
宫野志保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呢?
几天的相处后,大概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她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目的。
“你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记忆有过断层吗?或是有哪些违和的地方?”
宫野志保抱着初九刚刚给她买下的狗狗挎包,神色严肃又认真,语调中却带着明显的紧张。
“不可能没有怀疑过吧?你的记忆,一定出过什么问题。”
从苦杏酒离开实验室起,她就在计划今天的一切。
洗脑替换记忆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通过催眠暗示的手段,给出一个方向,让实验体自己去补全记忆,正因那些记忆的构造、发展都来源于主人本身,实验体才更难察觉到其中的违和与虚假。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渐渐被淡忘,固有的认知却会保留下来。
就像你宅在家里一个月,几天十几天后你还能想起这一个月发生的一些趣事,半年、乃至一年后,你能想起来的,就仅仅只剩下“我宅在家一个月”这个既定事实,若这时有谁跳出来告诉你,那都是虚假的记忆,你只会觉得对方有病。
所以宫野志保找到了琴酒,以“观察学习洗脑实验成果”之名,光明正大地接近苦杏酒,在认知彻底固定前,动摇她。
她记得在冷冰冰的实验室里,黑发女人笨拙地学着怎样去用七彩的糖纸折出一个小星星,然后温和地笑着塞进她的口袋;借来的“小宠物”盘成一枚手环,至今仍留在她的腕上,苦杏酒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是一个纯粹的恶人。
即便是几天前,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她也愿意停下脚步,接受对方的求助。
她想赌一把。
救沉溺在组织黑暗中的苦杏酒,也……救自己。
宫野志保放下新包包,把背包移到身前打开:“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里面是一瓶精装的糖果,一张温泉旅馆体验劵。
“瓶子里装的是药,我自己配的,睡前一粒,见效或许不会很快,但一定有用。”
见苦杏酒没什么表情,以为她不信,连忙补充道:“我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在读博了,明年、最迟后年,我就能博士毕业了。”
初九半蹲下身:“你是不是把博士毕业想得太容易了?”
“我可以的!”
从小到大远超常人的智力、堆砌在身上数不尽的资源,全都是她自信的来源。
“组织的洗脑实验我也有参与学习,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我能做出更好的药。”
她眼瞳明亮:“四天后,温泉旅馆里,我们再见。”
“你会相信我所说的。”
-
四天后,温泉旅馆。
藤原寺初九看着某不请自来金发黑皮,眼角抽搐:“你为什么在这里?”
“休假。”安室透笑眯眯地回答道:“刚好想泡泡温泉,就订了这个旅馆,真巧。”
初九:“……”那可真是太巧了。
她没理这个戏精,拉着一旁还在默默打量他的宫野志保,走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与此同时,安室透也在暗自打量这个和她同行的褐发女孩儿。
生面孔,也是组织的人吗?且不说年纪,看起来都是完全没经历过任何训练的样子呢。
“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藤原寺初九接过,顺手将另一张房卡递给宫野志保。
“咦,大姐姐,你们不住一起吗?”
男孩儿还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初九觉得有些耳熟,回头看去,却见熟悉的男孩穿着深蓝t恤牛仔夹克,蓝色的瞳孔直直朝她望来。
她心里下意识一咯噔。
男孩儿没察觉到,还自顾自诉说着自己的疑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己住不安全吧?大姐姐和她的年龄差不大,为什么不住一起呢?”
藤原寺初九没说话。
穿着粉色长裙的毛利兰拽了一下工藤新一的衣角,小声提醒道:“新一!”
“嗯?”他疑惑地看向青梅,神情不解:“我有说错吗?她们看起来也很像姐妹,考虑到安全问题住一起不是挺正常的吗……哎哟!叔叔你干嘛!”
他捂着被毛利小五郎狠狠锤了一拳的脑袋瓜,愤愤地看着男人。
毛利兰连忙跑过去小声同他说话。
毛利小五郎嘿嘿笑了两声,嘴里说着“小姐不要介意,家里毛孩子没礼貌冒犯了”,眼睛却不自觉就要朝她胸前望去。
谁料身边一名盘着头发的女性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他一个趔趄,哀叫着后退一步,求饶地看向女人。
“非常抱歉。”女人露出一个标准带着歉意的微笑,优雅大方:“给您的假日带来了些不愉快的记忆。我叫妃英理,算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作为补偿,如果以后有需要,非常乐意为您帮忙。”
藤原寺初九假笑着同她交换了姓名,收下了这位出色律师的名片,脚步虚浮地牵着宫野志保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工藤新一不存在的眼镜镜片上覆上一层白光。
啊,这次温泉旅行,死的会是哪位幸运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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