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今天上午。和藤原寺初九打完电话后,松田阵平很快受到了萩原家两姐弟的盘问。
比起萩原研二插科打诨的揶揄,萩原千速就要犀利得多,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
“喜欢她?”
松田阵平乖乖点头。
“多久了?”
“警校开学第一次见面起……但那个时候也只有一点点啦一点点!”松田阵平注意到萩原千速满脸“快三个月都没追到手松田阵平你怎么会这么逊”的表情,红着脸喊出声。
“嘁。”萩原千速狠狠按了按两个臭小子的头,大发慈悲地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姐姐来给你们做个小培训吧——关于怎么夺得女孩子的芳心。”
“欸欸欸?我也要吗?”萩原研二不理解地指了指自己。
他可是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子,同期的女生里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欸。
“你的问题才是最大的。”萩原千速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研二你是很受欢迎不错,但从小到大但凡熟一点的女孩子几乎都会选择和阵平表白而不是你?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道:“因为她们眼神不好?”
“hagi!”
“哇啊啊啊小阵平我错了!”
“安静点!”
萩原千速一拳一个小朋友把两人镇压下来,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因为你太没有分寸感了!”
“什么——”居然有人说他萩原研二没有分寸感吗?!他可是一向对女孩子非常绅士的!
一看就没有认识到问题所在啊。
萩原千速环起手,抱胸说道:“高情商和分寸感是两回事。就是因为你不管对哪个女生都贴心、绅士,她们才更不敢有‘想要和这个人成为男女朋友’的想法。”
“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希望自己被特殊对待的。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一点,自然就无法赢得女孩儿们的恋心。她们对你的感情,大都停留在简单的仰慕上。”
“这就是为什么你能是‘校园男神’,却不能成为‘梦中情人’。”
“相反,在这一点上,情商低到无可救药的阵平应该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吧。”
萩原千速说道:“你问问看他现在在干什么。”
萩原研二随即冲他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小阵平?”
“啊……”
松田·没怎么关心他们在说啥·阵平:“不是在准备正月三天的御节料理么,我想顺手给藤原寺做一份,今天晚上送过去。”
“诶?!”萩原研二大为震惊:“你今天晚上要去神奈川找小初九吗?——我没记错的话,小初九家是在神奈川没错吧?”
松田阵平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米花町离神奈川也没有特别远……大概。”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
不过……
“我就说吧,阵平在这方面,可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萩原千速揽住自家臭弟弟的脖子,说道:“学着点!再这么下去,阵平都要有女朋友了,你还是一只只知道汪汪叫的单身狗!”
松田阵平手一抖,一个本已成型的昆布卷骤然散了架,他面红耳赤地大声反驳道:“千速姐!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只是送个正月料理而已啦!”
萩原千速:“……真的假的?”
“你就只是去送个料理?”
松田阵平:“当然是真的。顺便见上一面,给她个惊喜……不然呢?还能干什么嘛!”
萩原千速:“……算了研二,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俩谁也别学谁。”
“他在某些方面逊得也天赋异禀。”
累了,毁灭吧,这两臭弟弟真的带不动。
……
站在产屋敷家大门前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有些紧张。
怎么说呢,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送份料理……这种理由鬼才会信啊?当然是因为想见她这份冲动占了上风,才会驱使他这样做。
但这样的话,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呢……
就在他还胡思乱想之际,藤原寺初九已经拉开了障子门。
松田阵平骤然回过神来,下意识跟着自己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的剧本行动:“surprise!”
“初九,新年快乐!”
就这样偷偷地、又无比自然地改变称呼。
毕竟……
凭什么hagi都已经叫小初九了,他还一直喊着藤原寺啊?!
藤原寺初九愣了一瞬,然后蹬蹬蹬跑回了屋子里。
松田阵平:……???
但她马上又跑了出来,手上多了一条格子状的围巾。
“笨蛋阵平!”她穿着和服,动作不能太大,只能一路小跑到松田阵平面前,迅速把围巾绕上他的脖子,缠了几圈后盖住有些半湿的额发:“穿这么少也不怕生病着凉吗?!”
“哪有那么吓人,我开车过来的,也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松田阵平不甚在意地用围巾一角擦了擦头发,便想把它拨弄下来:“不想戴这个,丑丑的。”
“不许摘!”藤原寺初九刚给他拍干净身上的雪花,见他又要作妖,连忙又去按住他的手。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配合地低下了头,乖巧地任由她把围巾重新缠好。
“好啦。”缠好围巾后,藤原寺初九极其顺手地拍了拍他的头,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送东西。”
松田阵平没对她偷摸自己脑袋的行为多做评价,而是把御节料理拿出来,移开了眼睛:“千速姐让我给你带的。”
……不对,怎么说出来就成了千速姐让带的?
“千速姐?”
意识到藤原寺初九并不认识萩原千速,他连忙补充道:“就是hagi的姐姐啦,萩那家伙回去之后总念叨你,千速姐就记住了,做御节料理的时候多做了一份。”
……不对,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念叨她的明明是自己,做料理的也是自己啊!
他今天是怎么了?!
藤原寺初九显然也发现了盲点,她想了想,觉得——这大概就是典型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吧?
翻译一下就是:
我有一个朋友(千速姐)让我给你带的=我想给你带。
我有一个朋友(研二君)总念叨你=我总念叨你。
“欸?但是研二君为什么会总念叨我呢?而且研二的姐姐……那位千速姐为什么让你给我送,而不是研二君?”
藤原寺初九明知故问。
“什么啊,你更想看到萩过来吗?”
松田阵平显而易见地没抓到重点。
“而且为什么他是研二君,我是松田啊?明明我跟你要更熟一点吧?”
藤原寺初九笑眯眯:“因为研二君确实很会讨女孩子喜欢啊,而且总感觉叫他萩原他会伤心的样子。”
“再说了,不是已经没叫你松田了吗?”
她凑近了松田阵平,放缓声音念道:“笨、蛋、阵、平。”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脸上慢慢浮现两朵红霞,然后冲她伸出了手。
藤原寺初九:要拥抱吗?还是……kiss?!
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心里扭捏地想着,眼里却光芒大盛,甚至已经配合地踮了踮脚。
然后,松田阵平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轻轻一用力,推开了她。
……
推!开!了!她!
“你在干什么啊阵平!”藤原寺初九被推得一懵,瞬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这是多好的气氛、多好的机会,他居然把她推开了?柳下惠么他?!
“这句话要问你才对吧!”
松田阵平把脸埋进另一只手里,鲜艳的红晕都快漫到了耳根:“你在干什么啊!你今天是不是过于兴奋了一点啊?!”
这家伙……就像是只见了肉包子的狗狗一样,全身上下都满溢着想扑过来的热情。
简直让人、让人……
松田阵平又猛然按了按自己的脸,恨不得立马把头埋进一旁的雪堆里降降温。
“因为很开心啊!”藤原寺初九说道。
她说话时,嘴里喷洒出的热气像是一小簇落在了松田阵平手上的火苗,烫得他下意识收回了手。于是藤原寺初九灿烂的笑容就如樱花般盛开,没了遮挡,直接绽放在他眼里:“因为太惊喜了,完全没想到阵平会因为早上那一通电话,特地跑到神奈川来陪我跨年。”
“多巴胺分泌过于旺盛,我现在感觉就像喝醉了一样,整个脑袋都是飘乎乎的。”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阵平可以换个角度想想看。如果我正在外地学习的时候,恰好到了阵平的生日,虽然我嘴上什么都没说,却已经偷偷买好了去到阵平身边的车票,想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你会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吗?
松田阵平不自觉地勾了勾手指,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心动到要死掉了。
“嘛,这样说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松田阵平一副“接受解释”的表情,点了点头,像一只骄矜的猫咪。
至于藤原寺初九……她这会儿正处于“醉酒”状态中,看松田阵平简直是戴着十八层滤镜,眼里都自带一层柔光。
浑厚的钟声依旧不紧不慢地敲响,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二十了。
“要不要留下来一起跨年?”藤原寺初九说:“还有四十分钟就可以听到零点的钟声了哦。”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瞬。
“而且下雪天夜路也不安全,先在我家住一晚吧。”藤原寺初九没给他多加思考的机会。
松田阵平猫猫震惊:“住、住一晚?”
“怎么了?”藤原寺初九似乎对他的震惊很不理解。
“你不会觉得……”
她指了指自家占地广阔的大宅:“这么大个宅子,腾不出一个临时给你住的地方吧?”
松田阵平:……
怪他被刚刚那句“我家”迷了耳。
松田阵平乖乖跟着藤原寺初九走进了产屋敷大宅。
上次来探病时没怎么注意,被佣人领着去藤原寺初九房里的时候也不好到处乱看,直到今天,松田阵平才体会到了这座大宅有着怎样的丰厚底蕴。
古朴的木质结构和设计,让它显得庄重典雅,某些不起眼的老旧角落,经过岁月的打磨,又恰恰体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
“这座大宅,有很多年了吧?”松田阵平跟着她走在宅内长廊上,看着似乎已经风吹雨打多年的承重柱,出声问道。
“一百多年了,四五十年前好像翻新过一次。”藤原寺初九拉开一扇宅门,露出里面安静整洁的一个小房间:“虽然住在这里的人不多,但大宅的所有房间都会定期打扫,被褥什么的也都会清洗,不用担心不干净。”
“有点意外。”
松田阵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藤原寺初九却神奇地接上了他的脑回路,笑道:“意外我没长成安静守礼的大小姐?”
松田阵平诚实地点点头。
“产屋敷家虽然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却并没有那些顽固不化的封建思想啦。”藤原寺初九说:“而且既然知道了我是产屋敷家的养女,也应该知道我是在四年前被收养的吧?”
产屋敷家在霓虹是和铃木家同等地位的大集团,当年身为家主的产屋敷佟哉无故收养了个妹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事,却依旧被捕风捉影的媒体登上报刊,铺天盖地都是猜测她的真实身份的流言。
也无非是什么私生女之类的八卦臆测,毕竟不管在哪个国家,娱乐八卦的新闻总是能快速抓住人们的眼球。
她和松田阵平在长廊边坐下。
“在被收养以前,我是作为一个普通孩子长大的,所以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气质和习惯。不过这几年倒是娇养出来不少毛病,毕竟整个产屋敷家都很宠我嘛。”
“阵平想知道我被收养以前的事吗?”藤原寺初九问道。
“怎么会不想啊。”松田阵平有些泄气地说:“你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奇怪又高超的剑术、近乎恐怖的体能、还有那已经不能用常识来解释了的易容术——”
探病的时候,他得知罪犯没有被一网打尽后,下意识地担心她会不会引来对方的团伙报复,藤原寺初九却说:“不用担心啦,我从头到尾都有易容,又提前跟警视厅说过不要暴露我个人的身份信息,他们认不出我的。”
松田阵平表示不信,然后就被她秀了一脸。
他只是闭眼十分钟不到,眼前就完全换了个人!
耀眼的金发、拔高的身形、平坦下去的胸部,还有截然不同的、英气十足的脸庞……
“zero?!”
然而“降谷零”却发出了女孩子柔软的嗓音:“怎么样?厉害吧!”
……不、这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吧?!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隐藏在普通人群里的赛亚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藤原寺初九当时还带着伤,他一定会让她就用那个样子录几个羞耻到爆的鬼畜视频,然后带回去给其他人分享。
降谷那个家伙一定会露出无比扭曲的表情吧哈哈哈哈哈……
这么想着的松田阵平,率先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阵平,你的表情很狰狞哦。”
藤原寺初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咳!”松田阵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谈话拉回主题:“所以,你是想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大概是真的为有机会了解到她而开心,他的眼睛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洒进了细碎的星光。
“欸——”
藤原寺初九拉长了语调:“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啦……”
“但是比起坐在这儿无聊地听我讲故事,感觉阵平更想做别的事啊。”比如看她易容。
松田阵平一噎,也看出来藤原寺初九是故意逗他,只能闷闷地哼了一声,小声反驳道:“才不是。”
比起易容这种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做的事,他当然是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她愿意袒露心扉的机会。
藤原寺初九全当没听到,摇头晃脑故作遗憾地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下次好了……”
“藤原寺!”
哎呀,一着急,称呼都变回去了呢。
藤原寺初九歪了歪头,含笑看着他。
“啊啊啊!真是的!”松田阵平狠狠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别别扭扭地说道:“那就做个交换吧。”
“嗯?”
“我们互相交换,向对方提出一个问题后,自己也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怎么样?”
藤原寺初九认可地点点头:“听起来很不错。”
“谁先?”
“你先吧。”比起已经满腹疑惑的松田阵平,她目前还真没想到什么问题。
松田阵平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好,藤原寺同学,现在请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藤原寺初九眨眨眼。
“你的剑术——也就是你常说的呼吸法,一开始,是为什么想学它的呢?”
咦?
她还以为,松田会率先问那些奇奇怪怪的技能是怎么回事呢。
那么厉害又高超的剑术,一定是经过了非常努力的练习,松田阵平想。虽然他的确对那些奇怪而超出常理的技能非常好奇,但相比较之下,他更关心的是藤原寺初九本身。
是什么让一个娇气又爱美的女孩子,握起了刀剑,日复一日不知疲惫地练习、即便满手剑茧都不曾停下呢?
藤原寺初九想了想,说了个折中的答案:“一开始是觉得帅气,后来则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松田阵平有些疑惑:“你的……哥哥?”
难道电视剧里针对财阀首脑的暗杀在现实中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哦。”藤原寺初九晃了晃手指。
“……先记着。”
她笑了笑,答道:“不是。是以前的家人,被收养之前的。”
松田阵平:“可是你被收养之前不是一直在孤儿院……!”
说漏嘴了……
“我就知道你偷偷看了我的资料!”藤原寺初九捏住他的脸:“松田阵平!”
“我错了我错了!”
松田阵平抓住她的手腕:“我又不是故意的,是被教官罚打扫档案室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啦!”
“哼!”
藤原寺初九重重地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松田阵平揉了揉被揪疼的脸,心虚地看了看她的后脑勺,隔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搁在她肩上,小声喊道:“藤原寺?”
柔软的发丝擦过耳廓,她耳朵红了红,没说话。
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得到反应,憋了半天,最后干巴巴说道:“……你别生气。”
藤原寺初九转过头来,对上他委委屈屈的狗狗眼,瞬间败下阵来。
……救命。
这家伙总是知道怎么让她心软,更何况她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反正是一份假资料。
她上手摸了摸松田阵平手感颇好的卷毛,甚至还感觉到手心被配合地蹭了两下,不由笑出声来:“算了算了,原谅你啦。”
搞定~
松田阵平得意地抬起头。
他说:“换你问问题吧,两个。”
“嗯……让我想想。”藤原寺初九问:“阵平是为什么才上警校的呢?”
“啊,我没和你说过吗?”
松田阵平站起身,突然出拳打向空气,笑得意气风发:“是为了暴打一顿警视厅总监!”
细碎的雪花随着带起的拳风向前飘去,像一条骤然出现在半空中的银色长河,又在下一秒悠悠散开。
藤原寺初九:“……还真像是阵平会说出来的话呢。”
“不过,你为什么想暴打警视厅总监?——我记得那位白马警视,是位很不错的警官啊。”
“其实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啦。”
松田阵平重新坐下来,摸摸鼻尖:“我的父亲,原来是一名职业拳击手。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因为一场谋杀案被警察误抓,错过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比赛。”
“嘛,其实很多东西我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有一天起,父亲突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每天喝酒,一副神智不清的无赖样。身边的朋友也都被父母告诫着远离我,甚至指着我骂‘杀人犯的孩子’。后来,妈妈也受不了他那个样子,就离开了。”
好像就是在哪一天,他高大的父亲突然颓下了身体,再也不会在回家时满面笑容地把他举起来,用粗硬的胡茬去蹭他的脸颊,然后在客厅里看他拆卸新带回家的玩具。
松田阵平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知道,当他拿着好不容易拼回来的小汽车去给爸爸看的时候,他不会再摸摸他的头说“我们阵平真厉害!不愧是我儿子!”,而是暴躁地把酒瓶往他身边一砸,怒吼着让他滚开。
而妈妈也在无数次偷偷地哭泣后,带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家,从此就再没回来过。
藤原寺初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对他人的苦痛感同身受,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松田阵平支起一条腿坐着,满不在意地笑了:“我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乖宝宝,但凡敢指着我鼻子骂的,没一个不被我揍得屁滚尿流。还有我爸,他酗酒成性后,拳头也没力气了,揍起人来根本不疼,根本压不住我。”
“尤其后来又认识了hagi,哈,论起调皮捣蛋,他可半点不输我,偏偏还总靠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把错都推到我身上。说起来,比起我爸,萩原叔叔揍我反而更多。”
毕竟他那时候总是和萩一起偷偷拆他家汽车修理厂里的东西。
说着,松田阵平还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好像又回忆起了以前被大人们按着揍的痛感。
他的态度轻松而随意,好像对那件事早就不在意了一样。
但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憋着一口气考上警校了。
阵平是个大笨蛋。
藤原寺初九在心底悄悄地想。
他不仅自己是笨蛋,还总把别人当笨蛋,以为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松田阵平絮絮叨叨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不对,同样两个问题,我都快把家底透光了,你却好像什么都没说,这也太不公平了!”
“可我确实只问了两个问题啊。”藤原寺初九吐槽:“是阵平自己说个没完。”
松田阵平气鼓鼓地指责她:“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藤原寺初九:“我可没有违背规则哦。”
松田阵平:“……”
“其实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都说出来的啦,只要对象是你的话。”
“但是阵平。”
她出声道:“快要十二点了哦。”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浑厚的钟声响起,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道道明亮的光芒——漂亮的烟花接连在空中炸响。
藤原寺初九抬头望向天空,眼睛里倒映着一朵朵烟花在空中怒放的模样,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松田阵平没有看烟花。
他侧着头,眼里盛满了身边女孩儿的倒影。
她红色的和服,肩上用粉色的丝线绣出的一簇簇樱花,盘起的乌黑秀发,和其上别着的一支色泽明亮的银簪。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的呢?
好像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在她笑的时候会下意识跟着开心、在知道她受伤时会忍不住生气担忧、在看到她和萩相谈甚欢时又会想方设法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满心满眼都是这么一个人了。
“初九。”
藤原寺初九闻言回过头来,却突然感到一块阴影覆下,唇角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猛地睁大眼睛。
在跨过新年的除夕夜里,松田阵平在满天的烟火下,在袅袅的钟声中,低头,吻上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