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凌欣一知道卧牛堡失守,就要把诚心玉店建成个抵抗据点,动作最早,自然准备最充分。除了密院,凌欣走后,常平带着人在这片住宅中,还挖了三个大地窖,储备了许多东西。
孤独客拉长声说:“哦?你还好意思说,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杜方说:“咱们不一直在忙吗?你在宫里没吃的?”
孤独客说:“可是没有酒!”
韩长庚也笑呵呵地对寿昌说:“我们也去,有酒一起喝。”说完几个人就离开了院子,杜方还向常平使了个眼色,可是常平傻傻地看着凌欣和贺云鸿,没注意到。
凌欣发现贺云鸿自从上了车就没再说话,她扭头看贺云鸿,见贺云鸿眼睛半垂,就说:“你去卧室先躺会吧,等我去做饭。”
贺云鸿又点了下头,凌欣挽着他进了侧室。
侧室里是一张床,墙边摆着几只大箱笼。床上只有单薄的灰色被褥,凌欣扭头问常平:“我那套被褥还在吗?”
常平忙说:“当然,就在这里。”他打开床旁边的一个木头箱子,抱出一摞蓝底白花的被褥来。凌欣忙去接了,在床上又铺上层褥子,把被子折放在一边。她直起身看贺云鸿,贺云鸿木然站着,自己都没有解斗篷。凌欣过去一拉带子,将他的斗篷取下,放在一边,刚要伸手扶贺云鸿去床边,贺云鸿却半平地向两边伸了手,像个企鹅。凌欣一愣,贺云鸿侧脸看来,指了下腰间的玉带,凌欣才明白过来,对常平说:“额,你去给贺侍郎倒些茶来吧。”
常平从发呆中醒来,说道:“就来就来!”去弄茶了。
凌欣上前给贺云鸿解了玉带,连同上面的玉珏,放在了床头的箱笼顶上。玉带解下,贺云鸿还是没有放下手臂,凌欣只好接着解衣服带子和布扣,将贺云鸿身上穿的蓝黑色的织锦外袍脱下,里面是白色细绸夹衣,再里面,却又是一层黑色内衣。凌欣刚要再去解开白色的内衣,贺云鸿放下手臂,弄得凌欣红脸——好像自己急着要把他脱光似的!她扶着贺云鸿坐到床上,贺云鸿慢慢地将鞋褪下,凌欣正扶着贺云鸿躺下,听见贺云鸿低声说:“娘子还是要等到洞房之夜才好……”
凌欣耳朵红了,听见身后常平的脚步声,只能低声说:“你说什么呀!”
常平端着茶盘进门,见凌欣将贺云鸿放倒在床上,差点把盘子扔了,忙过来问:“姐!我来吧?”
凌欣笑笑,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茶盘,端给贺云鸿,说道:“喝点茶,你嘴唇都干了。”
贺云鸿手肘支在床上,拿起茶杯,在常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慢慢地喝光了茶,把茶杯放回茶盘,凌欣将茶盘递还给常平说:“你去后面给我找出些米来,还有腊肉菜干什么的,我一会儿就过去。”
常平结巴着:“好,我就去,那姐,你快点过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凌欣见他走了,弯腰展开自己的被子给贺云鸿盖了。贺云鸿指了指自己的嘴,凌欣看了看身后,弯腰亲了亲他的嘴唇。贺云鸿伸手拉着凌欣的胳膊不让她离开,两个人接吻……一会儿,凌欣又尝到了血味儿,知道贺云鸿嘴里又出血了,忙离开了贺云鸿的嘴唇,正见贺云鸿微蹙着眉头,问道:“你的……好了吗?”
贺云鸿有气无力地说:“娘子不是说我嘴唇干吗?”
凌欣笑着将贺云鸿推倒在枕上,说着:“我还说你睡的不够呢!”一边将花样乡土的被子掩好。
贺云鸿深叹了一声,从被子边伸出一只手来,凌欣只好坐在旁边握了,贺云鸿低声说:“娘子……”凌欣嗯了一声,看贺云鸿,见他眼睛半合望着自己,眸光清亮,凌欣以为他要说什么,就没说话。贺云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想事情。凌欣以为他会再睁开眼睛,可是等了会儿,贺云鸿沉静不动,凌欣再仔细听他的呼吸,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吧?凌欣愕然,自己坐在这里还不到两分钟,贺云鸿已经入睡,这得多累?!她仔细端详贺云鸿,他眼睛下面的确隐约有层黑色,面色也在苍白和枯黄之间,他清醒时有种气魄,现在睡着了,显得萎靡不振。
凌欣轻握着贺云鸿带着疤瘌修长如柴的手,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贺云鸿的手有些凉,凌欣握着,直到热了。
现在,凌欣才从突来的激情中缓了口气,她看着贺云鸿的熟睡的面容,像是有一段遥远而温馨的乐曲,断断续续地从心上飘过。她有男朋友了!实实在在的一个人,不再是信中的笔友,不再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探花郎,他爱她,他知她,两个人将厮守一生……她已经满足了。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未来的生活与她原来向往的那么不同,充满了莫测,朝廷,对方的家庭……可是她却安然而快乐。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让她愿赌服输。原来生活里最重要的选择,根本无法理性。人生除死无大事,她与贺云鸿连死都面对过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