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平和的春花忙劝着:“哎呀!你说什么呀!韩娘子不是对咱们说了吗?有什么事要劝着姐姐!别吵架!她说当媳妇都要受委屈的。”
冬木年纪最小,平时也最胆小,此时担心地问凌欣:“姐姐,那咱们还有饭吃吗?”
凌欣一下子笑了:“当然有,我想他们也不敢饿着咱们,如果到时候没饭,我就拿了刀,带着你们打出去,好好吃一顿!”几个人挤出来一点笑容。
秋树给凌欣重新梳了头,挽了个随意的发式,凌欣起身脱去红色的喜服,对秋树说:“你去外面问问,把嫁妆箱子搬来,我得换被褥,还有,王妃给了我四季的衣服,找出来我要换件舒服的。”
秋树应了,可走到门前,脸上有了怯意,夏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呸!我倒是要看看,谁敢……”
凌欣叹气:“尽量讲究礼貌吧,人家看不起咱们,就是因为咱们是山大王,别落了他们的套儿。”
夏草哼了一声,拉着秋树出去了。
凌欣站起来,心情烦乱。
姚氏对凌欣的判断其实是对的,凌欣的确是个狂妄而嚣张的人。不是因为她救了勇王,而是因为她前世的经历加上她来后十年在云山寨,周围全是对她佩服而敬重的人们,她在物质上简朴无华,但在精神上,绝对是作威作福,自然心性极高。而姚氏用这么一个破婚礼,也的确给了凌欣一大巴掌,猛地把她扇下了云端。这种骨感现实与凌欣想象的差别太大,凌欣真的蒙了,一时有些无措。
凌欣摇了摇头,想让自己赶快清醒。她知道打破现状的最佳方式,就是改变它。她皱着眉头起身,动手将被褥都折叠了,让春花和冬木抬着放到了外面。被褥下的床板看着很旧,上面都是虫眼。凌欣在山寨也是睡的木床,并不那么讲究,可此时,她却觉得这张床格外不顺眼,如果不是她还有点理智,差点拿大刀直接把这床给砍了。
按理说,婚床要让女方提供。勇王妃对凌欣说了这个习俗,还建议她看看自己府中新做的大床。凌欣觉得那么远的路,搬个大床过去不仅耗费人力,而且多傻呀!简直和农村送嫁妆一样了。不就是床吗?也不是夜明珠之类的东西,堂堂贺府竟然能少一张床?就阻止了王妃。她怕麻烦,其他的家具什么的也都免了,她才不想自带马桶!凌欣不信贺府会没有桌子椅子之类的。结果贺府就给了她这么一张床来恶心她。……
凌欣深深呼吸,春花小心地问:“姐姐生气了?韩娘子说,生气也不能发火呀。”
凌欣努力平静地说:“我明白。人生气时,谁不想去打击对方?看来贺府不想娶我,咽不下这口气,上来就给我来个没脸,让我明白自己的位置,我就让他们把气撒出来吧。如果现在去对着干,那边的气没有消,还会有更多的气,后面就会有更多的麻烦了。”她还是很有理智的!
春花放心的样子:“姐姐这样想就好。”
虽然这样开导了自己,凌欣还是气闷,她坐到了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打量四周。这间房子明显是间旧房,墙壁是没有粉刷过的土坯,地面是打实的泥土地,屋角挂着蜘蛛网,粗大的窗棱上落着尘土,家具全是破旧开裂的,她身边的桌子有一只腿儿还是用绳子绑着的,屋子里有股土腥味……一看就是城里人认定的农家土著应该住的样子,难为他们如此细心模仿!
凌欣简直不可置信了。
她以为勇王既然与贺云鸿那么交好,一定是对自己大加吹捧过,贺府从来没有异议,该是贺云鸿相信了勇王,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的女子,接受了自己。而且,勇王妃闲聊了些朝事,提到过太子与贺相不和,也隐约点过太子那边,不是好人。凌欣在朝上见过一次太子,那个人该是因为自己救了勇王,对个陌生女子张嘴就没有好话,看来的确是个狭隘的人。凌欣理解勇王没说出来的意思:万一日后贺家有难,凭自己的才能和云山寨的退路,她能帮把手。这一点,贺相也该能明白勇王的好意吧?可如今的情形,人家表面上没反对,但还是把自己看成个凤凰女!装修了这么个乡下屋子来寒掺自己,告诫自己就是嫁入了贺府,也只配住这么个地方!他们想什么呢?!
凌欣怎么也没有想到勇王这熊孩子会赌气撒手,不对贺云鸿深说自己。勇王妃自从听了勇王对大局的解释,明白凌欣嫁过去后,是要帮着贺家避难的,对凌欣的才能,也严令不能满地张扬!这婚事,该是让太子轻视才对。那些有损闺名的事儿,可以去摆平,但对于这个山大王是否聪明之类的,勇王府不加置词——外面的人把凌欣说得越傻越好!至于贺家,凌欣一嫁过去他们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