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因加起来,姚氏看着那女孩子深入骨髓的谦卑,觉得舒服得很,就松口说可做正室,对方诚惶诚恐,特别感恩戴德。姚氏说明天派媒人上门,对方千恩万谢地走了。姚氏心情舒畅——她现在真不像以前那么挑剔了,更注重平常过日子的感觉……
不等姚氏说完,贺云鸿微笑了下,说道:“母亲,孩儿今日在朝堂求娶了梁姐儿,就是凌大小姐,陛下准许了我。”
姚氏的笑容凝住,屋中的赵氏表情木然,罗氏微睁眼,转眼珠看贺霖鸿,贺霖鸿挑了下眉梢。
姚氏眨了下眼睛,问道:“三郎,你说什么?”
贺云鸿没有回答,盯着姚氏,姚氏摇头:“不!你不能如此!你的婚事该是父母做主!你怎么都不与我商量?!岂可自己向陛下请婚?!这不合情理!”
贺霖鸿说道:“母亲,父亲希望三郎与凌大小姐复合。”
贺九龄咳咳地出声,连连点头。
姚氏对着贺九龄激烈地摇头:“不行!我不同意!”她看向贺云鸿:“三郎!你答应过为娘的!要经我同意,你才能和她在一起,可我不同意!”
贺云鸿还是看着姚氏没有开口,贺霖鸿又说道:“母亲,我听三弟讲,他说只要母亲在意他……”
姚氏愤怒道:“我当然在意他!我不在意他,会为他操心亲事吗?!你别想用这些话骗我松口!三郎!你发过誓,你不能娶她!”
贺云鸿看着姚氏轻声问道:“母亲,为什么?”
姚氏说道:“因为我不喜欢她!我看不上她!”
贺云鸿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他一说此话,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悄悄地往后退,果然,姚氏疯狂了:“三郎!你怎么能如此轻狂!你给我跪下!你这是不孝!”
贺九龄拍了下桌子,咳咳地比划,不让贺云鸿跪,贺霖鸿说道:“母亲,父亲并不想让三弟下跪,这件婚事,父亲认可了。”
姚氏怒火直冲上脑际,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咬着牙说:“我不认!就是不认!她是个山寨女子!粗野没有教养!名节败坏!她小的时候是个傻子!生出来傻子可是如何?!你若……你若敢娶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贺云鸿皱了下眉,贺九龄扶着桌子站起来,他说不出话来,也看不见,气得脸通红,暴躁不堪,摸索着走向姚氏,贺霖鸿忙扶住贺九龄,“父亲,请坐下,不要动气,容我说话。”
贺九龄指着姚氏的方向咳咳叫着,姚氏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管你们要说什么!这个女子绝对不能入我府……”
贺九龄手摸索到了桌子,使劲拍。姚氏捂着胸口叫:“你们这么逼我?!我死了吧!”……
贺云鸿终于跪下,说道:“请父亲息怒,请母亲息怒。”
贺九龄在空中使劲挥手,贺霖鸿也搀贺云鸿:“三弟,你身体不好,快起来。”
姚氏哭:“三郎!我白疼你啊!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连招呼都不打,在我背后干下这种事?!”
贺云鸿说道:“母亲,您可曾想过,我其实已经死了?”
姚氏一愣,但是接着说:“可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所以你要听我的话!要孝顺啊!”
贺九龄气得又拍桌子,颤巍巍地要走路,贺霖鸿忙拦着:“爹!爹!息怒!请坐下,让我对母亲说吧。”
姚氏接着叫:“我不听!不听什么救命恩人!她抛头露面!与那么多男子谈笑!破城时披头散发,皇城里都是戎兵!……”
贺云鸿说:“母亲,破城那夜,她是与我在一起,是我弄散了她的头发。说来,我远比她不堪,当初我受刑后,母亲也是见过我的样子吧?”
姚氏大哭起来,贺九龄使劲跺了下脚,指着姚氏叫,贺霖鸿一手拉着父亲的胳膊,一手又去拉贺云鸿:“三弟!三弟!快来扶着父亲呀!一起坐下!我来说好不好?”
贺云鸿被贺霖鸿扯得起身,过去扶了贺九龄一只胳膊,低声说:“父亲,孩儿不孝……”贺九龄转身紧抱着贺云鸿,哀哀地哭了。
贺霖鸿看着姚氏说:“母亲!您想没有想过,当初,如果您没有简陋婚礼,惹怒了凌大小姐,后来又……”他刚想说“搜院”,可是听见赵氏一声哽咽,改口道:“若是凌大小姐没有离开,她胆大机智,有江湖背景,也许在贺家危急之时,她能帮父亲大哥和三弟一把?”赵氏用手捂了嘴,忍着哭泣。
姚氏哭着摇头:“我不信!我才不信!她粗野无礼,没有家教,对长辈不孝,是个搅家精!”
贺霖鸿又说道:“母亲,陛下当年看出凌大小姐与三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才托夏贵妃请先皇主婚,现在三弟得陛下重用,陛下又对凌大小姐敬重有加,这门亲事对我们贺家,对三弟都是极大的好事,母亲为何因一己私怨而苦苦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