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辰般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腻到杨芷怀里笑道:“今天早上,人家无意中听到李式和那个牛万山在后衙门口说的,哼,那牛万山还说武有多高呢,人家躲在假山后面都不知道。yuedudi.公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吧?那红娘子漂亮吗?”
秦牧暗暗舒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没这样的事。丫头,这些事你不要打听,更不好到外面乱说,明白了吗?”
“公子放心吧。人家才不会到外面乱说呢。”云巧儿吐了吐小舌头,也不敢再问了。
这一点秦牧还是信得过她的,这丫头除了和他话多点外,和其他人话很少。加上她为人机灵,年纪不大,但做事却很有分寸。
杨芷将茶端上来。柔声说道:“巧儿还小,夫君别吓着她,妾身回头再说她就是。”
“她还小吗?她都十四了。”
“没有,人家才..........”巧儿脱口说到一半,立即收声,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眸子眨呀眨的。
秦牧不禁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小丫头的年龄对他来说至今是个迷,这都没诈出来,看来想让她说真话,还真是难啊。
“嘻嘻..........”
“笑什么笑?还说本公子骗人,你就没一句真话过,你老家是不是岳阳的,我现在还怀疑呢,反正我听口音就不象。”
“公子你又没去过岳阳,你哪里知道岳阳口音是怎么样的.........”小丫头嚅嚅地答道。
她那闪烁的眼神让秦牧又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的很痛苦:“娘子,你瞧见没,这丫头的户籍八成也是假的,我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了,天啊,这奸细都成了本官的贴身机要秘书,本官还蒙在鼓里,完了,完了。”
杨芷嗔道:“夫君别乱说,别吓着巧儿。”说着她温柔地帮秦牧揉起太阳穴来。
秦牧发现那春葱白儿般的十指有些瘀红,便顾不得理巧儿了,立即捉过她的双手责备道:“娘子,你怎么不听为夫的话呢,那鞋子叫你别做了,你看,把手伤成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你呢。”
杨芷低下螓首,小声哀求道:“夫君,你就让妾身给你做一双鞋吧,就一双,夫君终日奔波劳顿,妾起看在眼里,这心里总想着.......”
“别想了,听话,不许做了。”
“夫君........”
“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但这事没得商量。”
“可是已经做了大半了。”
“那好吧,你不许私下里做,晚上有时间我再帮你锥鞋底。”
杨芷眼中含着泪水,不是伤心,相反她心里暖洋洋的,但却还在坚持道:“夫君净胡说,哪有男人做这个的。”
“我还就做了,谁爱说谁说去。”秦牧拍拍杨芷的手背,然后才向耷拉着小脑袋的巧儿招手道,“丫头,过来。”
云巧儿不敢看他,低着头挪着小步走到他身边,小模样儿快要哭了,秦牧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丫头别难过,公子是跟你开玩笑的,咱们认识的时候,公子还在路边讨食呢,你怎么可以是敌人安排过来的奸细呢,你这么聪明的人儿,难道连这都听不出公子是在胡说吗?”
秦牧以为安慰两句,小丫头就会好起来,没想到她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下连杨芷也连忙上来安慰,但小丫头就是不收声,越哭越伤心。
“丫头,别这样,我错了,你打我一下好了.......”
“呜呜呜.........公子说的没错,我........我骗了公子......”
“没事,没事,隐瞒点事儿不算欺骗,公子不在意这些的。”
“可是我在意.........呜呜呜......公子对我那么好,我还骗公子........呜呜呜.....”
从云巧儿接下来断断续续的话中,秦牧终于大致了解到了她的身世的遭遇,她父亲原是岳州城中的一个读书人,家境殷实,但因科场黑暗,屡试不第,变得有些愤世疾俗,后来竟主动投奔了李自成的叛军。
巧儿的母亲苦劝不住,带着女儿留在岳阳,坚决不随丈夫投贼,后来风声泄露,官府抓巧儿一家问斩,巧儿的母亲让陪嫁过来的贴身丫环带她逃亡;
但不到一年,那贴身丫环在饥寒交迫之下也病死了,剩下巧儿一个人孤苦无依,幸好她还算机灵,一个人四处讨食为生,侥幸活了下来,直至遇到秦牧。
说起这些,巧儿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细论起来她还是官府通缉的人犯,也难怪她一直隐瞒她的身世,当初她能对秦牧说出真实姓名,这已经是对秦牧最大的信任了。
听完巧儿的身世,秦牧也不免一阵唏嘘,杨芷更是不停地抹泪,跟着伤心不已。
“好了,丫头,别难过了,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回岳阳拜祭一下你的娘亲,顺便告诉她,以后有我好好照顾着巧儿,好让你娘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呜呜呜..........”巧儿一边哭一边点头,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软软地倒在秦牧怀里。
好不容易把她安慰下来,外面李式匆匆进来并报:“大人,有圣旨到。”
“圣旨?”秦牧疑惑地反问一句,然后跟着李式来到前堂。
这次来的是一队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若是在往时,这队锦衣卫突然出现,一定会让整个衙门人心惶惶。
但现在,不光秦牧不鸟他们,就是看门的侍卫,也没把他们当一回事,这队锦衣卫被挡在门外,竟不得进衙一步。
直到秦牧到来,才下令放人进衙,负责宣旨的太监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哪里还敢跟秦牧计较这些,只望赶紧读完圣旨好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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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金风细细动秦淮
崇祯这道圣旨没什么新意,还是让秦牧赶紧带兵北上剿贼,收复河南、攻打陕西.
秦牧好笑,崇祯还真看得起俺们啊,该不会也以为俺有三头六臂,能撒豆成兵吧。
秦牧甚至怀疑崇祯也会来个十二道金牌,一道接一道的催。
现在的情况是,金声桓在岳州城下惨遭大败,马永贞和苏谨正乘胜逼进武昌,不出意外的话,夺取武昌不成问题。
刚刚抢占荆州的孟长庚得知襄阳被左良玉大军围攻,形势岌岌可危,不得不弃荆州回援襄阳,凌战的一万大军捡了个漏,轻松抢到了荆州。
整个荆湖地区几股势力错综复杂,互相混战,但总体来说,形势对秦军非常有利。然而秦牧若是真的全力挥军北上,有左良玉和郑四维在,能不能夺下襄阳都成问题。
收复河南、进攻陕西,这根就是十分渺茫的事,别人可不都是傻瓜,不可能你虎躯一震,别人就望风而降。
秦牧有自知之明,自己十万大军未经训练,打下的地盘越多,无暇训练士卒、巩固根据地,必定死得越快。现在对他来说,能侥幸拿下武昌和荆州,勉强关上湖广北边的门户,就已经不错了。
不能再贪心了,必须立即停下扩张的脚步,抓紧训练士兵。同时发展到湖广、江西的民生,全力备战,以应付凶悍的满清铁骑。
所以不管崇祯要下多少道圣旨催促,他都不可能动摇既定的战略方针。
一只画舫从西水关悠悠地驶进了南京城内,冬天来了,天色有些阴沉,秦淮河两岸,往日烟柳依依,此时只剩下萧瑟的秃枝在寒风中拂动,让这个冬天看上去有些落索。
卞赛赛独坐在画舫的窗前。螓首娥眉间带着一抹轻愁,让她高贵之中透着的几分忧郁气质越发浓了。
自从送走李香君后,她便前往苏州,在虎丘闲居了半年时间,这次重回金陵,发现秦淮河两岸虽然还是那么繁华,但从人们的神色之中,不难看出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城中。
人们寄望最大的孙督师战死潼关,大明最后一副家档也输光了。即便是醉生梦死的金陵城,人们也开始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从西北吹来。
画舫逆流而行。速度很慢,河面的花船上,总能看到那些江南才俊在美人的侍奉下,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天下局势,或是抨击阁臣过失,或是大骂叛军无道,或是悲呼怀才不遇,或是赋诗铭志。
若是以前听了这些慷慨激昂的言词。卞赛赛也由衷的赞赏,但不知为什么,如今却懒得听了,甚至有些厌恶。
眼下连她一个风尘女子都看得出。风雨飘摇的大明朝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而这些人在秦淮河上高谈阔论了几十年,论出什么来了?又做出什么来了?
大明都要亡了,这些人还是只知道在烟花巷中呈口舌之能。怎么不见出几个班定远那样的人物?
这一刻,卡赛赛心中真的被这样的念头充斥着,连她都觉得诧异。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看法。
“卞姐姐。”
画船靠上渡口的码头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卞赛赛抬头望去,但见码头上,一个体态娇小玲珑的人儿含笑而立,一袭绣兰花月华裙在风中轻轻飘拂,让她轻盈的身姿看上去几欲凌风飞去,那娥眉星眸中无不含着笑意。
“香君妹妹?”卞赛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卞姐姐,听说你要回金陵,妹妹可是等候多时了呢。”明媚动人的李香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恍若冬日里盛开的一朵娇花。
卞赛赛一脸惊喜,连忙下得船来,牵着李香君的手问道:“香君妹妹不是在赣南吗,怎么又回金陵来了?”说到这,卞赛赛脸上的惊喜不见了,转为担心地问道,“难道你那秦郎竟是薄幸之人,把妹妹.........”
“卞姐姐说什么呢,秦郎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待妹妹我很好,只是他终日戎马倥偬,难得片刻清闲,妹妹独自呆在会昌,又帮不上他什么,正好仁通商号的许东家要在东南各地开一家银行,请妹妹来金陵帮着疏通疏通,妹妹心里惦记着卞姐姐,得到秦郎首肯之后,便回金陵来了。”
李香君笑语嫣嫣,脸上尽是幸福的味道,与卞赛赛站在一起,一个娇小玲珑,明丽如诗;一窈窕柔婉,气质忧郁而高贵;两相交映之下,形成一道动人无比的风景,从码头附近走过的人无不频频回首。
李香君的话让卞赛更加奇怪,一般而言,象她们这样的青楼女子,一但从良之后,都是深居简出,在行为方面比一般女子还要自律,免得别人旧事重提,说她们不俭点。象李香君这样一个人跑回秦淮这种是非之地抛头露面的基本没有。
“妹妹你........仁通商号虽然对你有恩,但你这样跑回来帮他疏通关节,难免要惹人闲话,万一你那秦郎心里不痛快........”
“姐姐别多想,秦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来信说许东家既然对我有救命之恩,就不能不报,是秦郎让我来的,不然妹妹哪敢乱来。”
卞赛赛仍是觉得奇怪,以秦牧现在的能力,大可用其它方法回报仁通商号,他却偏偏让李香君亲自回金陵帮忙,这其中只怕没那么简单,只是她见李香君一脸幸福表情不似作假,便没有多问。
“姐姐回来得正好,银行明天便要挂牌开业了,许东家在媚香楼宴请城中名流,赴宴的人不少,还请姐姐能去帮着应酬一二,姐姐,你可不要推辞哦,来日妹妹定有厚报。”
“说什么厚报,既然是妹妹的事,姐姐还能说不去吗?”
卞赛赛她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在达官贵人宴会上,除了歌舞表演外,主要还是用巧言答对,润滑人际关系,帮各方牵线铺路,使各方能在良好的气氛下拉近距离,达成共识,完成利益交换,这跟媒人帮男女双方说合有些类似之处。
媚香楼被许英杰整个包了下来,这在金陵城中恐怕是件前所未有的事,不是说包下媚香楼的大手笔前所未有,而是许英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贱商人,竟然能一次请来二十多名金陵城里的显贵赴宴,其中赫然还包括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在内。
一时之间,媚香楼下华盖云集,名流显贵纷至沓来。李香君与卞赛赛双双到来,更是为这场宴会增色十分。
李香君已经从良,再表演歌舞有些不适合,但还是出面敬酒答对。到来的的权贵可不敢再把她当一般的烟花女子看待,态度上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正是因为有李香君出面张罗此事,使韩赞周猜到了许英杰成立的这个银行,背后肯定有秦牧的影子,是以才主动前来赴宴,否则凭许英杰一介商人,想请动他这尊大神,那绝无可能。
而二十多个权贵前来赴宴,恐怕心思跟韩赞周也差不多,孙传庭战死,陕西最后一点能战之兵覆没,使得这些权贵更迫切的想寻找新的出路,
这个骨节眼上许英杰成立银行,李香君来帮忙周旋,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秦牧来寻找合作伙伴了。
许英杰团团作揖,谢过各位权贵赏脸赴宴之后,又将汇通银行的业务仔细介绍了一遍,最后才说道:“鄙人刚刚接到消息,赣南巡抚秦牧秦大人新报大捷,已成功收复武昌和荆州,江西总兵蒙轲也已率领两万精锐进驻九江,如此一来,江西、湖广与江南的商贸往来定然剧增;
我汇通银行以诚信为本,为了方便大家的银钱往来,分别在江南与江西、湖广各处大城设立了汇兑业务。今日前来赴宴的贵人若有需要,还望照顾一下小号,小号一定给各位贵人提供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