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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春山扎下营后,秦牧正准备派人去向吕大器报功请赏,不想吕大器的使者却先追来了。
张载带着十二名护卫紧赶慢赶,一路追到玉春山下,被警哨拦下来后带上山来,他对秦牧这支能以两千全歼两万的军队极为上心,从外头的哨卡,到大营内的军容都十分留意。一路看上来,不禁心生凛凛之意。
秦牧营中军容严整,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勤练不辍,营中杀声阵阵,一个个士卒如狼似虎,彪悍无比,却又令行禁止,俨然一体。
他一路随军南来,见惯了左良玉那些匪里匪气的士兵,训练时偷奸耍滑,闲下来时喝酒闹事,赌钱玩营妓,样样不少,抢掠时争先恐后,凶悍如匪,毫无军纪可言。
两者一比,可谓是判若云泥,张载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端,难怪秦牧能以两千人马全歼张其在两万叛军啊!
张载被带入中军大帐时,又不禁怔了一怔,只见小几后盘坐着一个少年郎,一身儒衫,俊雅儒逸,面前的小几上横着一柄巨剑,他正在用白绢仔细擦拭,神态闲适。
若不亲见,他真难以相信这就是大破张其在,夺回袁州的秦牧,这分明是一个在秦淮河畔依红偎翠的公子哥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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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纷至沓来
“不知张先生所谓何来呐?”秦牧停下擦剑的动作,潇洒地一展大袖发问道。
张载驱前一揖,答非所问:“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秦知县大破贼军,以两千之师歼敌两万,生擒敌酋,如今已是名扬天下,若不亲见,谁敢相信秦大人竟是一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噢?那原本在张先生心里,本官是何等模样?是不是也象叛贼所传言的那样,三头六臂,吊睛白额,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小姨吓呆,大姨妈不来..........”
秦牧随意地调侃着,本来嘛,他性格一向比较乐观,大明准备亡了又怎么样?清军准备入关了又怎么样?尽力去拼就是了。
若是别人还没杀来,自己就先愁死了,那才叫冤呢,咱们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但千万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张载连忙答道:“秦大人说笑了,在我想来,秦大人应当是雄壮威武..........”
“停!停!停!这么说来,张先生现在是觉得本官不够雄壮威武喽?”秦牧大为不满,心里还加了句:你娘的,让你妹妹来试试,老子够不够雄壮威武。
“秦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秦大人竟是三国周郎一样的风流人物。”张载一脸尴尬,他甚至开始怀疑外间传说秦牧拥兵自重是不是真的了,这样一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人,无论如何也难以让人把他和那些心怀异志、拥兵自重的袅雄联想到一块去。
秦牧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锵!”的一声,宝剑归鞘,不屑地说道:“周郎就算了吧,气量太小,经不起一点挫折。年纪轻轻就被活活气死了,害得小乔这样的美人儿空自守寡,唉,真是暴殄天物啊!对了张先生,你可曾考证过,小乔后来改嫁他人没有?”
张载差点没被问晕过去,这都什么人啊?
也难怪,为了一个李香君,他不惜冲冠一怒,大闹南昌。由此可见。这样的人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有几分本事,也难成大事啊。
张载无心再与秦牧胡扯下去,言归正传道:“秦大人,张献忠二十万叛军明日即到袁州,袁州是江右门户,若不能守住,整个江右必将尽陷敌手。秦大人在袁州一战歼敌两万,军威赫赫。使贼人闻风丧胆,吕督师对秦大人十分器重,一到袁州便派我前来,是希望秦大人能率军回防袁州。齐心协力击溃张贼大军。”
“本官多谢督师大人厚爱了。”秦牧一正神色,沉吟道,“督师大人或许不知,前日王允成的前锋到达袁州时。因敌我不明,本官一时没敢打开城门,结果王允成不由分说。立即发箭攻城,并扬言要屠尽我赣州兵将,他绝非虚言恐吓,还连夜打造了攻城器械,昨日已在城下摆开攻城阵势,若非胡雁三一万叛军突然杀到,王允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两军已成水火不容之势,本官再率军回袁州,只怕张贼尚未杀到,咱们自己就先火拼起来了,本官匆匆撤出袁州,本就是为了避免同室操戈的事情发生,还望张先生回报督师大人,张贼来犯之时,本官一定会听从督师大人调令,奋勇作战,但如今再回袁州实在不合时宜,还望督师大人明鉴。”
张载还待再说什么,刘猛、苏谨、霍胜、凌战等几名将领突然冲进大帐,这些家伙一个个桀骜不驯,杀气腾腾,和秦牧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几人一进帐就纷纷问道:“大人,听说吕督师派使者前来了,可是来封赏咱们歼敌两万,夺回袁州的大功?”
霍胜似乎是刚带领士卒训练完毕,身上一身臭汗,手里还提着大刀,转到张载前面逼视着他问道:“你就是吕督师派来的使者?快说,你带来了多少粮饷,给我们什么封赏?”
张载被他身上的汗臭味薰得受不了,刚把头转向一边,凌战又逼上来喝道:“他娘的,咱们出生入死,要是有谁敢黑咱们的军功,得先问问老子的刀答不答应,管他吕督师有几张口,若是不能做到赏罚分明,老子照样让他喝上一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什么封赏也没带来呐?”
“他娘的,若真是什么封赏也没带来,老子非一刀砍了你这龟孙子不可。”霍胜喝完突然挥刀,寒光从张载额前一闪而过,强作镇定的张载吓得身形一颤,但见一缕发丝飘然落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先生有说没带来封赏吗?你们闹什么闹?还不快退下。”秦牧适时大声喝斥起来。
但他的话似乎并不太管用,霍胜等人仍是傲慢不逊,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刘猛一顿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吭声道:“大人,兄弟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张献忠攻打袁州干咱们鸟事,咱们千里来援,大败叛军,若是朝廷连点表示都没有,让兄弟们怎么心服?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吕大器若是不赏咱们的大功,本将第一个带人杀回袁州去,大不了投奔张献忠去...........”
“你们...........你们..........”秦牧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刘猛等人颤颤地说道:“反了,反了,你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人,只要吕大器赏罚分明,咱们就不反,不然老子还真不鸟他,反了又怎么样?”
“你们..........气煞我也!本官一世英名都毁在你们这些贼厮鸟手上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秦牧气得暴走,突然转到张载面前问道,“张先生,你也看到了,这些贼厮鸟........唉,吕督师可曾让张先生带来粮饷?”
张载当然怀疑秦牧和刘猛等人是在演双簧,但怀疑又能怎么样?人家大功确定立下了,讨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象左良玉那样,不但向朝廷讨官,还私自纵兵抢掠呢,两相对比之下,秦牧已经算是乖宝宝了。
张载定了定神,徐徐说道:“秦大人,还有各位但请放心,吕督师总督四省军政,一向赏罚分明,岂会有功不赏?秦大人之前平定赣南叛军,如今又主动率军夺回袁州,歼敌近两万,实乃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吕督师已决定不拘一格起用秦大人为按察佥事,分巡赣州兵备道,抚治赣州军民,官凭印信很快就会送来,至于大人麾下将士的功劳,还须秦大人拟份报功名单送到吕督师处,吕督师才好酌情赏功。”
按察佥事为正五品,朱元璋建吴政权时,于甲辰年初置此官。明建国后沿置。此官职掌与按察副使相同。后逐渐演变成为分巡道,故又称此官为道员。
别看按察佥事在品级上低于知府,但职权却大于知府,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地区行署专员。而且按“抚治赣州军民”这几个字的意思,今后赣州军政就是秦牧说了算了,和之前王拱只有整饬军备,无权插手地方政务绝然不同。
秦牧微微有些怔神,他费半天劲演这出双簧,现在看来是枉做小人了,人家吕大器连官凭印信都准备好了。
而令秦牧疑惑的是,自己在赣州所做的事,吕大器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他如今有左良玉八万大军为恃,为何一来就给自己许官呢,这不是等于是把整个赣州送给自己吗?
秦牧一边和张载客气着,一边寻思此事,没等他想出个头绪,朱一锦匆匆进帐而来,大声并报道:“大人,前方警哨回报,王允成带着四千多人马朝我玉春山而来,如今已过连树岭,离此还有十三里路程。”
这个时候王允成带兵北上干什么?
秦牧想也没多想,立即下令:“传令备战!”
这下轮到张载愣住了,张献忠二十万大军明天便到了,难道王允成这个时候还打算起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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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南边放出一头狼
南安府崇义县离郴州大概四百里左右,马永贞率领一千多人马已经驻守崇义县近半个月。
马六两、洪大壮等人为了多捞功劳,每天磨刀霍霍,伸长了脖子盼着叛军到来,结果每天除了有大量的难民从郴州方向涌来,却连一个叛军的影子也没见着。
派出的探马回报说,叛军占领郴州后,并没有继续东进或南下的迹象,马六两是个急性子,一接着这样并报立即张口大骂:“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老子刀口都快磨没了,这些狗娘养的竟然不来了?”
洪大壮嘿嘿笑道:“照大人的说法,六两你应该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少放屁,说实话,至今我还弄清楚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哪能乱用?”
“唉,也不知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可别象咱们一样,空喝西北风才好。”
马永贞刚好从外头回来,听了马六两几人的对话,不禁莞尔一笑道:“咱们吃点西北风不算什么,人家王孙兰那才叫冤呢。”
说起此事,马六两等人不禁暴笑不止,分巡南韶副使王孙兰听到张献忠所设的伪官传檄将至,吓得自缢而死。结果人家叛军攻下郴州后,至今没有去接管韶州的迹象,王孙兰等于是白白被吓死了。
王孙兰之事教会人们一个道理:就算想殉国,也不能急,必须选好时间,必须等到敌人打到面前,大义凛然地往敌人脸上“呸!”的一下,然后发表一番忠君爱国,宁死不屈的豪言壮语再殉国。
不然象王孙兰这样,让领导多为难啊。
不算你殉国嘛。你确实没有弃城而逃,宁愿一死也不投敌叛变,总比那些弃城逃跑,或是望风而降的家伙强不少。
可算你殉国嘛,这城还在,你却没了;要是每个官员都象你一样,听说敌人要来,立即找根绳子上吊,这大明江山还要不要?
这让领导好生为难啊!
大笑过后,马六两又有些不甘地说道:“马大哥。要不咱们也别在这傻等着了,叛军不来,咱们就不能杀到郴州去吗?”
马永贞摇头说道:“我了解你们心思,但如今每天有无数难民涌入赣州,而赣州兵力已几乎抽空,一但涌入赣州的难民作乱,留守的向连城恐怕难以应付得过来,当初大人定下南守北攻的策略,其意就是让咱们兼顾赣州。现在咱们远出郴州的话,赣州一但有事,则鞭长莫及。”
百户韩秀个性比较沉着,他点头道:“大人将咱们留在赣州左近。让马大哥独挡一面,而带着蒙轲等人远征,常置麾下,算来大人对咱们的信任是多些的。”
“多个屁。他怎么不让向连城来南线,让咱们留守赣州城?”
“六两!”马永贞沉声喝道,“这样的话你以后休要再提。当我不知吗?当初要是让你留守赣州城,只怕你更不愿意吧,现在叛军不来了,你闲得无聊了,便口出怨言,难道当初大人就知道叛军不来不成?韩秀说得没错,大人敢把南面防线交给咱们,是对咱们的信任,我警告你们,经历杨廷麟之事后,今时已不同往日,大人等于是掌控了整个赣南,手下的人才会越来越多,你们若是再不知收敛一些,迟早会被排挤出去。”
马六两被唬得不敢再出声,秦牧让向连城在赣州从难民中挑选精壮编练成军,如今已编成五千人马,只要加以时日,这五千大军训练出来后,他们原属马永贞一系的一千多人便显得薄弱了,对秦牧来说,甚至是多之不多,少之不少,可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与秦牧叫板的能力。
洪大壮接口道:“马大哥,咱们这样干等着,寸功未立,终究不是个办法,将来也难免被他人小瞧,马大哥,不如这样,让一千人马留守此地,另派五百人马前往郴州,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