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阑吓一跳:“不用,地铁站很近的。”
袁渊仔细一想,年前路上车多,每天都堵得厉害,开车也不一定比搭地铁来得快,就改口:“那我送你到地铁站。”
这么大一个人,上班哪还要送?该要拒绝,但陈冬阑却拒绝不了。
今天外面难得出了点太阳,是个好天气。明明是每次都低着头匆匆走过的上班路,今天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好。
陈冬阑的步子迈得越来越慢。
袁渊看了一眼手表:“再不快点就迟到了。”
陈冬阑也看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分,就算一进站就能搭上地铁也来不及了。
袁渊眼里有无奈:“你……”他顿了顿,“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让他这样问的成年男人,普天下也只有陈冬阑。
陈冬阑被他问得发愣,半天才点点头。
“我回来的时候会检查,”袁渊说,“你要是吃了一片饼干,一口方便食品,就……”
他停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惩罚。陈冬阑这个人,怎么罚都不好,罚重了怕他较真然后伤心,罚轻了,又根本不起作用。
陈冬阑却严肃道:“吃了我就搬出去。”
“不行,换一个。”袁渊听到“搬出去”三个字就脑仁疼,瞬间想起那天夜里一言不发从他车上走下去的陈冬阑。
搬出去累的是陈冬阑吗?反正搬出去了又要搬回来,负责接送的搬运工总是他。
陈冬阑把不准袁渊的脉,试探地问:“那就罚我每天洗碗。”
袁渊:……
“……每、每天睡沙发?”
袁渊脸都黑了。好在地铁站就在前方,他停在原地,一挥手:“别说了,搞得我像压榨你的包工头一样,快去吧。”
陈冬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焦急:“我会好好的。”他说,“我每天会好好吃饭,你不要担心。”
袁渊放柔了眉眼,嗯了一声。
听着他的声音,陈冬阑只觉得阳光太好了,好到他头晕目眩。
他几乎要伸出手拉住袁渊。
几乎要大声说,我和你一起走。一起搭飞机,一起去A市。几乎要说,你和家人团聚时,我不会打扰,就在一边等着,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好。
陈冬阑的人生,有太多的冲动被他生生忍住,变成几乎。
“我走了。”他说,“你一会路上小心。A市那边比这里要冷,你要注意多加衣服。”
袁渊为他的啰嗦笑出来:“知道了。”
陈冬阑也弯了弯唇角,转身离开。
他有一天的时间在城市里游荡,消耗掉身体里的寂寞,做好充足的准备,回到独自一人的房间。
袁渊的父母都是工作狂,比起照顾孩子,他们更爱好照料自己的职业,并且把这一特性完完整整遗传给了袁渊。
袁渊到家时,父母都在工作上没有脱开身,他从隔壁王奶奶那里拿到了家门的钥匙,刚放下行李,就拿起手机和留在事务所加班的同事聊起了公事。
袁父袁母回家时,是夜里七点,袁渊这才挂断电话,嗓子几乎冒烟,在跟父母打招呼前先喝了一杯水。
袁母一番打量,面露失望:“又没有带女朋友回家?”
袁渊听得好笑:“让您失望了。”
袁母皱皱眉:“和你爸一样没用。”
袁父没对她的言论表示不满,洗手进厨房做菜。
袁渊也跟了进去:“爸,我给您打下手。”
袁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生化武器:“快别,”说着,看向好奇地跟过来的袁母,“你快把他带出去。”
袁渊不满道:“打下手我还是会的。”
袁父还是不乐意,袁母倒是信任他:“从哪学的?”
袁渊熟练地搓洗土豆:“和我住在一起的朋友每天都在家给我做饭,他教我的。”
袁母面露惊喜:“怎么不带回家来看看?这年头会做饭的女孩不多了。”
袁渊哭笑不得。袁母并不爱管他,从小采取放养的育儿方式。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生活也没有丝毫兴趣。这几年,有同事做了奶奶外婆,她才对这事热心起来。
“他是我的老同学,也是单身汉。”
袁母一脸失望,转身离开了厨房。
袁父看着妻子的背影,不由发笑:“你别觉得你妈妈庸俗,她也不是想抱孙子,只是看你大了,一直一个人在外头,担心你孤单。”
袁渊帮袁父洗好案板,递过去:“我当然知道都是为我好,我会考虑的。”
袁父没往心里去。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会说客套话,多会做表面功夫,他知道得很清楚。
“你啊……”他的声音带着忧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跟你交心。”
袁渊轻松地笑了笑,以来安慰父亲:“一直都有,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