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在担心什么?赤炎熙的真心么?”
“与其说他的,不如说我自己的吧!”
“……敢问祖上,祖上对赤炎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苍溪垂下眼帘,起身走到了窗边,凝望远处,久久没有回答。28lu.
溪烨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他问道,“祖上,可曾对赤炎熙动心?”
赤炎熙在屋顶,整颗心也悬在半空中。
溪烨的问题,是自己这么久以来,自己最想问的。
你可曾对我动心?
自己一直都认为,先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自己。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他有告白过,他有说过,他说过,苍溪,我喜欢你。
可是苍溪呢?他从未跟自己说过喜欢。
你可曾对我动心?
想问,不敢问。
如今,有人问了,可是那个人却一直在沉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树上飞来鸟儿,停了停,飞走了。然后,又飞来一只,就停在了树上,不动了,结果又来了一只鸟,两只鸟上就一起在树上栖息,唧唧喳喳的,像是在诉说什么欢乐的事情一样。
苍溪微微一笑。
缓缓开口道,“两百年前,那个女人对我说,我是个无心之人……”他转过身来,“我不否认,月影的人,本来就没有心,心是天下的,谁也不能独占!那是无可奈何,也是因为我真的不曾动心!”
他重新坐了下来,在杯子里填满了茶水,“如今你问我,可曾对赤炎熙动心……”苍溪笑了笑,拿起茶杯,停在嘴前,“我只能说,我不曾想过此事,从不曾想过对谁会动心!因为,我是无心之人啊……”
缓缓地喝下茶水,无视对面溪烨不解的眼神,再看向窗外,原本树枝上亲密无间的两只鸟,却只剩下了一只。苍溪的眼神暗了暗。
半晌,树上那只鸟才展开翅膀,飞向天空。
是去找同伴了吧!还是,去找刚刚那只鸟了呢?
苍溪淡淡笑着,重新看回溪烨。
“只是,没有想是一回事,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
溪烨张了张嘴,最后也笑了起来。
“恭喜祖上!”
“炎熙这个孩子,其实和那个人很像,名字也像,性格也像。只是……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说着,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连我自己也不曾想过,怎么会,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暴躁的孩子呢?可是意识过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放不下了……天意吧!”
“既然如此,祖上何不早些告诉他实情,然后解开封印岂不皆大欢喜?”
“我虽动心,却不能保证那就是那个女人所说的真爱!这种事情太不确定!如若有丝毫差错,他就会死!如此,我仍是一人活在世上,如若是这种结果!我宁可不解开这个诅咒,也万不能害了他!”
“……”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急,他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吧!”
“是!溪烨明白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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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澜梧院的,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菏园了!望着眼前的池景,虽已是初春,池塘中依然是残荷败叶。
耳边“嗡嗡——”鸣响着,脑海里盘旋着刚刚的对话。
“如今你问我,可曾对赤炎熙动心……”
“我只能说,我不曾想过此事,从不曾想过对谁会动心!因为,我是无心之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曾,原来,原来你从不曾动心……”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傻乎乎的投怀送抱!哈哈,那么,那么可笑!!”
“太可笑了!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明明嘴角勾勒这弧线,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如此的悲伤,双眼没了焦距,泪水不停的下流。
泪珠流在嘴间,居然那么苦!好像有什东西堵在胸口,涩的发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苍溪,苍溪……”
“你好狠!你好狠……”赤炎熙跪坐在地上,“既然你不曾动心,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为何,要对我……”
明明昨日还在言笑晏晏,明明昨日还亲密无间、同塌而眠,而今,就成了如此局面?
苍溪啊……我于你,究竟,算什么?
玩物么?因为你只能接近炽阳本宗血统的人,因为我还主动贴了上去,所以你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就算不是自己,只要是炽阳的人,谁都可以么?
我昨日没有回澜梧院,你居然连个来问的人都没有!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不重要!昔日的甜言蜜语,皆是谎言。
苍溪……
溪陌尘……
你果然是个无心之人啊……
可是,我爱你!比谁都要爱!
那么你呢?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可以……
如果,怎么样你都不曾动心的话,又何必再与我纠缠……
你不累么?
你不累,我累了呀……
赤炎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色。
原来,我们连初夏的第一只荷,也等不到了么?
如果能晚些知道你的心,该有多好……
……
……
赤炎熙走出菏园,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眼前迷蒙着,什么都看不清。
“主子!总算找到您了!”
赤炎熙看着来人,半天才对准焦距。
“朱蛊?”
“主子?您怎么……”朱蛊看着眼前已经憔悴到不成人样的赤炎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怎么早上还是好好的,才一个中午,就变成这副摸样了。
“什么事?”赤炎熙气若游丝,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朱蛊见赤炎熙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却又不好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回主子,宗主让您去接客宴宾!”
“哦!那走吧!”
“主子!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哦,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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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熙爱穿红衣,因为那是象征着炽阳家族的颜色。所以赤炎熙的衣柜里,几乎都是红衣。
元宵晚宴上,赤炎熙未穿红衣,而是一身素雅的蓝衫,他整个人始终坐在自己的坐席上,不苟言笑,眼角低垂,连饭菜几乎也没动过。
三个姐姐在一旁看的很是担心,赤润熙冷冷说着,“那副鬼样子,倒不像是晚宴,他要是今天穿身白衣服,倒像是我们家里谁死了,举办丧事一样!”
“闭嘴啦!你这个孩子怎么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就说不上一句好话!”赤真熙指责起自己的小弟。
赤润熙冷哼,“反正你们所有人都从来只想着他,我说什么都难听!”他说着,眼角散发的尽是冷漠。
有些人来向赤炎熙敬酒,赤炎熙只是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旁人皆称好,他却始终不动颜色。
赤烈也看出儿子今天有些反常,便叫他早些回去休息,赤炎熙应了是,却仍是等到散席后才离开。
“喂!你撞鬼了么?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着副鬼样子?”
刚踏出门,冥沫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
赤炎熙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
突然想起之前,那个人把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石送给自己。
赤炎熙抚着自己的心口,净月石就在这里挂着。
传说,带着净月石,不会生病,不会失眠!还传说有着长生延寿的力量。
可是对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呢!
只要离开那个人的怀抱,就无法入眠,恐怕以后自己,再也睡不上好觉了吧!如此想着,就嘲笑般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
“冥沫,你觉得炽阳月影是亲近点好呢,还是疏远些好呢?”
“哈?”
“依我看,还是疏远些好了!你回去就和你们庄主说,炽阳少主赤炎熙不想恢复与月影的亲密关系,让他就别操这份心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再说了,炽阳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吧!”冥沫不爽的说道。
“无所谓!反正你不是也不喜欢炽阳么?你就找我的话跟你们庄主说好了!”
“你!”
“喔!还有啊……你不是觉得我跟你们祖上在一起很碍眼么?”边说,他边微笑着看向冥沫,“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们祖上了,所以,两家还是疏远些好呢!”
冥沫看着赤炎熙,只觉得他笑的实在是诡异,与其说那是笑,更像是在哭一样。
“赤炎熙,你……”话还没说完,赤炎熙已经走远了。
那小子,怎么了?
冥沫蹙起双眉,有些担忧的看向赤炎熙离去的背影。
……
……
苍溪坐在房内,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始终看着门口。
“四少爷!”
“你们都出去吧!今天过节,放你们今晚的假!”
“谢四少爷!”
“你们也是!”赤炎熙转身对朱奴们说道。
“是!”
苍溪嘴角弯着,起身走到门口,就见赤炎熙缓缓走进自己。
“外面很冷,快进来吧!”苍溪笑道。
“好!”赤炎熙也笑着,走进屋子。
“昨晚怎么了?怎么没有过来?”
“皇上安排了一些事,所以回去处理了,怕打扰到你休息!”
“是么?难怪你的脸色不太好,昨夜都没有睡么?”苍溪有些担心的看着赤炎熙,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赤炎熙却偏开了头。
苍溪愣住了,手臂在半空中僵硬片刻,随即放了下来。
赤炎熙无视苍溪疑惑的神情,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下去,悠悠道,“你是月影的祖上,平时应该很忙吧!”
苍溪没料到他居然会提这种事,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不会,事情都是庄主处理的!”
“这样啊……”赤炎熙的语气始终平平淡淡,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你始终是祖上,资历比较深,大事情,还是要你过问吧!”
苍溪眯起双眼打量他,他不明白赤炎熙为何要说这些,“炎熙,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他笑了笑,“说起来,苍溪你,啊,不对,还是叫你溪陌尘吧!你活了这两百多年,这么久的时间,都是一个人,不寂寞么?”
“……”曾经,溪娗问过自己,这么久的时间,难道不寂寞么?
面对她,他可以笑着说,我不寂寞。
而今,赤炎熙问自己,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赤炎熙依旧在笑,“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全当你默认了!”
“……”
“既然寂寞的话,干嘛不找人来陪伴自己呢?”
“……”
“你干吗都不回答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事?”
“呃?我不能问么?我以为只要我问你都会回答我呢!”
赤炎熙依旧在那里笑得没心没肺,可看在苍溪眼中,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苍溪起身将赤炎熙揽在怀中,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语气明明温柔无比,可听在赤炎熙耳中全成了虚情假意。
推开了那个始终留恋的胸膛,赤炎熙说,“你可以去演戏,恩,演花旦,因为你长得那么好看,肯定能红的。”
没有想到他会推开自己,更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说,含沙射影了什么不言而喻,苍溪有些恼火,“怎么,你认为我在演戏?”
“没有啊!我只是说说嘛!想当年溪陌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来着么?”
苍溪闻言,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你指什么?”
“你昨日进宫,皇上都告诉你了是吧!”苍溪眼角凛冽起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呀!就是跟我讲了故事而已!”
苍溪有些担心的看向他,“炎熙,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么?你这样,我会担心!”
“担心?”闻言,赤炎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你说你会担心?”
“……”
“不是吧!溪陌尘是无心之人啊!会为谁担心么?”
这句话,无疑是一把利刃,狠狠刺进苍溪的胸口,百年前,有个女人临终前说,你终究是无心之人啊……当时只觉得很凄凉,自己确实无心,他负了眼前的女人,无话可说。而今呢?他一直用心爱护着,珍惜着眼前的少年,把他疼在心里,可他,居然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