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喝多了!足足喝了六壶桂花酿,论谁都会醉过去吧!
无奈地摇着头,朱凛将赤炎熙打横抱起,离开正厅,向芙亭轩走去。mankanshu.
将赤炎熙放到床上,褪去外衣,盖好棉被,才安了心。抽开手刚要离去。背后熟睡的男子轻声喊了起来。
“不要走!”朱凛顿了顿,立即回过身,只见床上的人儿依旧是熟睡的,只是眉宇间轻轻皱起,似是做着什么悲伤地梦魇。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不要……不要……”
“你……为什么……”
看着他呢喃,听着他呓语。
朱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直到他慢慢不在说话,渐渐放松了眉间。
你做了梦么?
那个让你一直都耿耿于怀的梦么?
那个你几乎每晚都会做的梦么?
那个让你很痛苦的梦么?
可是,到底是梦会让你更痛苦,还是回忆让你更痛苦呢?
五年……
五年来,你的痛一直不曾消减。
如果你不是做梦,而是一直生活在那个梦中,不论是清醒着,还是昏睡着,都念念不忘,那才是最痛苦吧……
是啊……
那就做梦吧……
痛苦的梦……
总比,一直都在痛苦要好得多啊……
炎熙……
风轻轻拂过,芙蓉帐在风下飘荡。
房里独留一个熟睡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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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爷!少爷!”门口传来的是小厮急切地叫唤和敲门声。
床榻上的赤炎熙皱起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少爷!四少爷!咚咚咚——”
“四少爷!快醒醒!出大事了!四少爷!咚咚咚——”
赤炎熙翻过身,将手盖在眼睛上,眉头蹙着,半天适应了光线后,才将眼睛睁开,晕晕乎乎的坐起身,头疼得实在厉害,门口的小厮催命的叫喊实在烦人的紧!“少爷!四少爷!”
“闭嘴!”冷冷的吼了声,总算把那个做死的叫声给喊停了。
赤炎熙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紧皱着。
昨夜果然是喝多了!头都快要炸开了!
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小厮立刻就跪了下来。
“四少爷,刚刚宫里来说,国光寺昨夜里走了水,老爷一早就赶过去了,火势很大,刚刚才灭了,不过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皇上诏少爷去呢!”
“国光寺?”赤炎熙按着头想了想,“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
……
赤炎熙从国监府出发,再爬上山到达国光寺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所以赤烈一见到赤炎熙便是一顿臭骂也在所难免。
头痛的快要炸掉的赤炎熙在无言忍受父亲责怪来迟的话语半天之后,才终于解脱出来,被命令去检查寺庙的烧毁程度和人员手上的情况。
“回世子大人,由于昨夜来烧香祭祀的人太多,香火烧到了佛帘,才引起大火的!”
“是么?伤亡多少?”赤炎熙坐在椅子上,单手扶着额,双眼紧闭的发问着。
“回大人,只有三十九人略有烧伤!无大碍!”
“恩!你去把名单整理一份给我,写清楚一点!”
“是!”
遣走了刚刚报员的小和尚,赤炎熙仍坐着揉头。
“主子,喝杯茶吧!”朱凛走进来端上一杯茶。
“恩!”
这时一个老僧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少主大人!”
“大师不用多礼!”赤炎熙放下茶杯,立刻迎了上去。
“少主大人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老僧看了眼赤炎熙的脸颊,淡言问道。
“昨夜酒喝多了些,不碍事!有劳大师带我去看一下寺庙的毁损情况!”
“好的!少主这边请!”
……
赤炎熙头痛着,耳边嗡嗡的,脑子好像也开始不清醒。
奇怪,这国光寺自己应该没有来过吧!怎会如此熟悉?
心里暗想着,已经将整个国光寺绕了一圈。
“整个寺庙大的损毁又三座庙堂,小烧伤十一间!”
“恩!有劳大师带路了!”
“阿弥陀佛!少主不必客气!”
赤炎熙回着礼,然后向四周环视着,突然眼光停在一棵大树上!
“哦!那是本寺的神木,至今已有五百年的寿命!是本寺的镇寺之木!”老僧注意到赤炎熙的目光,立刻解释道。
赤炎熙点了点头,转而走近神木。
仰观那神木,即使在这刚刚下过雪的时节,那树却依旧繁茂参天,郁郁葱葱,树干很粗,大概要五六个成年人围抱才能勉强包住。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似曾相识!
蓦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赤炎熙只觉视线一片模糊,头痛的厉害,脑中一片白光,几个画面断断续续的涌了进来。
那是灯火通明的晚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人们,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自己身边的人,一袭白衣,看不清脸庞,却笑得十分柔和……
“又吃醋了?”很好听的声音,之前也听过的。
“本少爷才没有那么多功夫吃这种闲醋!”
……
“主子!主子!”朱凛在一边焦急的喊着,可是赤炎熙却没有反应,眼前没了焦距,摇摇晃晃就要倒下,朱凛连忙扶住他,“主子!您怎么了?”
“啊……”赤炎熙猛地回过神来!“我……”他迷茫着,喃喃着。意识过来就立刻挣脱了朱凛的怀抱。
“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赤炎熙扶着额,摆了摆手!他重新看向神木,眼睛眯起。
好熟悉!好熟悉的树!
见过的,一定见过的……
而且……
一边想着,一边靠近!越是靠近树,头就越是疼得厉害!
朱凛想拉住他,可是赤炎熙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执意过去。
他将目光转向了树干上贴的一张纸上!
那纸是背对而贴的!但从背面仍能看出只是红色的!
知不是崭新的,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淋,依然十分的完整!
赤炎熙伸出手想要去拿下那张纸,却被老僧给制止了!
“少主大人!万万不可揭下!”
赤炎熙停住手,蓦然不动!
“那是一位施主五年前的除夕贴上去的祈愿纸,只有当愿望实现之时,由本人拿下才可以!现在揭下的话!恐怕……”
“五年前……”赤炎熙闻言喃喃着!“又是五年前……”他死死盯着那张纸,随后飞快的就将纸给揭了下来!
“大人!”老僧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赤炎熙紧紧攥住红纸,颤颤将纸给翻了过来。
上面赫然写着:“赤炎熙与苍溪永生唯一,绝不分离!”
啊!是自己的笔记……
自己的……
混沌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赤炎熙与苍溪永生唯一,绝不分离!
赤炎熙与苍溪永生唯一,绝不分离!
赤炎熙与苍溪永生唯一,绝不分离!
赤炎熙?这个世上,莫非还有第二个叫赤炎熙的人?
苍溪……
苍溪……
苍溪……
“呵呵……”
“主子?”对于赤炎熙长时间的沉默后,这声诡异的低笑,朱凛担心极了!“您!还好吧?”
“苍溪……”赤炎熙低声说道,“苍溪,苍溪,苍溪……”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从低声的呢喃到大声的喊叫!
“主子!”
“苍溪……”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是他说的,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然后记忆就如朝海瞬间涌进大脑!
“在下苍溪。”
“你姓苍?好少见的姓氏!”
……
“第一次睡都会不习惯的,这样有没有好点?”他柔声问他。
……
“那你想我怎么样?恩?”
……
“不要再随便伤害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还有……不可再轻易让我离开你!”
……
“炎熙……”那是很温柔的叫声!很温柔,很喜欢,很喜欢……
“苍溪……”赤炎熙叫着,低声说着,从站着到直直跪了下来。
眼里没了焦距,却是清醒的,头痛的要裂开,可是恍然没了知觉!
睁着眼睛,泪水流淌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嘴里就直说这两个字!
“苍溪,苍溪……”
那是赤炎熙那天一直在低喃的两个字,也是晕厥前说的最后两个字。
朱凛上前接住那个倒下的人儿,低头看着,那张俊美的脸颊布满了泪,憔悴,惨白,悲伤……
悲伤……
第32章
是梦!悲伤的梦!
没来由的悲伤,周围都是空白,还有眼前的一袭白的那个人!
一直都是看着他,说不出他的名字,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自己是认识他的,可也只有这一点,只知道这一点!
他不曾说话,有时会看着自己,有时会看着别处,就是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从不开口……
“你,是谁?”
“你,为何会在这?”
“你……别走……”
深深的呐喊,换来的从来只有沉默……
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苍溪……”
视线不再是模糊了,清清楚楚的看到的是那个人精致的脸庞,自己的呼唤让他将视线转过来,可是,却是那样的冷漠,生疏……
“苍溪……”轻轻地唤着,缓缓的靠近,明明就要碰到那个人,而他,却推开了。
一切都慌乱了,大叫着,“苍溪!苍溪!别走!”
那个人才停住了脚步,冷硬的后背,对着自己,几步的距离,遥远的恍如天边……
“别走,别离开我……”
“为什么?”清冷的声音,很好听,却,很冷漠……
简单的三个字撞在心上,一阵阵刺痛。
沉默,静寂……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表情!明明还是那样的眉眼,却是不熟悉的。
那个曾经亲吻过的嘴唇,说着世上最令人伤心的言语!
他说,不是你让我离开的么?
他说,不想再和你纠缠!
他说,我不爱你……
然后那片苍白的世界,变得昏暗,身体开始下坠,心一点点的,被抽空了。
黑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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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睛,刺入瞳孔的是瞬间的明亮和逐渐清晰的视线。
“主子?您醒了?”朱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的惊喜,但是,却无暇顾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赤炎熙匆匆的从床上走下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朱凛对着他这样莫名的激烈反应很诧异,阻止他却很快就被挣脱开来。
“主子,您昏迷了一天,刚刚醒,不要乱跑得好!”
赤炎熙只当充耳不闻,打开门,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朱成朱利愣了愣,先是赤炎熙摇摇晃晃的跑出去,然后是朱凛迅速的追上去。
脚底传来的是刺骨的痛,初春里冬日未退的的寒冷和地面的崎岖扎在脚面上,疼,却不及心里的疼!穿着的是单薄的底衣,胸膛也是露了大半,耳边呼啸着风,发丝凌乱,在寒风里舞蹈,狂乱的,没有节奏的,飞舞。
几乎整个人都没有了知觉一般,麻木的,只是往前跑,那个方向,那个好像有着希望一般的方向,不顾一切的向前冲,那个地方,就渐渐近了,近了,很荒凉,很久没有人在里面的关系吧,很久没有人来过的关系吧!
很久啊……
五年了!不是么?五年……
澜梧院……
在门口停住很久,傻傻的看着牌匾,看着澜梧院三个字。
朱凛在一边看着他,不上前,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冷淡的眼光,带着不易察觉的点点光亮,在最深处,是心疼……
好像下了很久的决心,才重新迈开了脚步。一点一点的,打开门,跨进去,然后,眼前的,是荒凉的,熟悉的,抑或陌生的场景!
还是那样的院子,那样的房子,一草一木亦是如此,只不过是凋零的。少了什么,真要说的话,少的,还是人呐!
每走近一步,心就痛一遍,每靠近一点,心就沉一点。心越痛,记忆就越是深刻而清晰,心越沉,身体就越发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