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我家上上下下翻了天,我爹娘如侍奉祖宗一般供着你。kenkanshu.什么男女之别也不理,什么礼法尊严也不要,恨不得让我伏在你怀里拴紧了你的心,保住我崔家满门荣华。一次又一次,我必须忍受我的爹娘极尽全力地向你家献媚,必须忍受我自己被当作谄媚的工具,不论你傅家如何高贵,也该够了吧,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一切?让我扮演可笑的(禁止)……”
“咏荷!”福康安惊异到极点,以致于第一次带着愤怒的口气对崔咏荷说话,“怎么可以对自己用这样低贱的比喻,你为什么要这样自寻烦恼,我何时比过你,何时笑过你……”
“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别人比了笑更过分!”崔咏荷气得用贝齿用力地咬了一下唇。唇上一道深深的齿印,令福康安心头惊颤,一阵不舍。
“你总是这样笑,你总是这样笑。笑着叫老师,笑着叫师母。可是你老实说,你真的敬重我爹爹,真的当他做老师吗?你们傅家的人,总是这样高贵,对什么人都笑,从来不会失礼,永远笑得就像是神一样慈悲而高不可攀,无论是爹娘对你的恭敬,还是我对你的无礼,你总是这样笑。在你眼里,我们就像是蝼蚁,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让你动容,所以,你只是保持这样王侯子弟高贵的笑,任凭别人在你眼前膜拜祈求,丑态尽露。”崔咏荷双手本能地握成拳,想要打扁这样的笑容。拳头举起来了,却发现,福康安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以往她已经见多见惯的温文高贵而又疏远的笑容,这一刻完全找不到。
福康安脸上神情似喜似悲,眸子里那奇异的光芒,令崔咏荷生出满腔的愤怒,却骂不出一句话来。已经举起的拳头,也悬在那里,忘记打下来。
“对不起!”耳畔的声音低沉悦耳,一时间,却又恍如在梦中,不知是否真的听到那永远高贵地微笑,永远站在云端里看卑微的人因他的一言一行而喜怒悲乐却不动容的男子,说出这样三个字。
“对不起,咏荷,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任凭这一切发生,我明明知道你的痛苦,却装作并不知道我给你带来的痛苦。”
“你……”张张口,却只能说出一个字,眼前的男人的脸上深深的苦痛与自责,令崔咏荷浑身巨震,更加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是,我是知道一切的。我知道你十二岁以前,聪明乖巧,最得爹娘喜爱,《烈女传》、《孝女册》、《女四书》,全都可以背诵,可是十二岁以后,再不肯看这些书,再不愿听爹娘的话,再不肯做贤淑乖巧的官家女,你故意只看些小说故事甚至禁书杂文,你故意行为粗野,任性枉为,你故意处处违逆爹娘,处处惹我生气。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不肯设身处地地为你想,不肯承认,你是受到了怎样的打击和伤害,才会有这种改变。”福康安情不自禁,更加收紧拥抱她的双臂,不知这一刻的紧拥,这一刻的温暖,是否可能略减她多年来的伤痛?“可是,咏荷,我不是故意伤你,不是存心戏弄你。我承认当初订下婚约,是有一些别的原因,但是,婚约订下的那一刻,我就不存半点戏弄之意,我是真心要娶你为我的妻子,此心此意从未更改过。老师与师母,或许稍有些急切于功名,但这也是情有可原,这种事这种人,我府里遇到的太多,真的并没有什么,你素来自尊自强,所以倍以为耻,但是,我的确从没有想过要耻笑和轻视任何人。”
福康安每说出一句,都因崔咏荷的泪水而莫名沉重的心灵而轻松了一点儿,这番话竟如心头流出来一般自然到了极点。一边说,一边看着怔怔望着自己发呆,犹似不能理解这一切的崔咏荷小巧而精致的脸。
方才因跌倒而脸上乌黑了一大块,又被泪痕滑过,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污渍,圆圆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像是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带点怜惜和溺爱,很自然地抬起手,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污渍。
崔咏荷不知所措地扭开头,双眼慌乱地望天望地望池塘望荷花,就是不肯望他,“你不要再戏弄我了。你凭什么会喜欢我?我又不是绝色佳人,又不知书达礼,又不贤良温柔,又野又脏……”
福康安不理她的推拒,仔仔细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微微地一笑,“哪个说你脏,我从来不曾见过比你更干净的女子。”
“你、你又想嘲笑我。”本能地抬手想打他,不知为什么,他的双臂稍稍一紧,自己手上的力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福康安温柔地微笑,不再高贵,不再疏离,“你说我总是笑,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你家的人,不过是因为官场就是如此,必须永远带着这样的笑容面对每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比官场更肮脏的地方,却也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官宦之府,会有一个像你这般干净的女子。就像这满池青荷,出自淤泥而不沾染污秽,也从来不曾见过比你更真更纯,更有勇气,敢言敢怒的女子,所以,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用那样的话来形容你自己。”
崔咏荷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但当那从不曾见过的笑颜在福康安唇边绽开时,她就已什么也看不见了。是不是夏天的太阳太刺眼了?为什么眼前有这样强烈的光芒闪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金色的光辉?而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第一次发自真诚的微笑。
耳旁听到的话,更加令人不敢相信,那永远高贵微笑着的坏蛋,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肯定又是存坏心眼,想要逗着她玩。
不,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样迷人的金色光辉,才会听到这样好听,好听得不可能是自他口中传出来的话。
一定是梦,一定是做梦。
不知是无措还是不信,又或是想要快些醒来。
崔咏荷很用力很用力地咬着下唇。
福康安皱着眉头,看她如此努力地用雪白的齿去蹂躏那朱红的唇。
小小的红色的有着美丽形状的下唇,很快地显出一道又一道很深很深的齿痕。
福康安的眉头越皱越深,心又开始轻轻地疼了起来,这样好看的唇,怎可这般对待,阻止她,是唯一清晰地浮上脑海的意识。
不知是因为双手仍本能呵护着这轻柔娇躯的缘故,还是一时竟舍不得抽出手来,眼看着她再一次用力对着唇咬下去,很低很低地呻吟一声,不知是无奈还是欢喜,俯下了身体。
温暖而甜美的嘴唇,似是因这忽如其来的袭击而惊讶地张开了。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深深地亲吻下去。
或许一开始,只是想阻止她折磨自己的唇,只是想抑制那心头的痛,可是当真正尝到这般奇异的甘美之后,便再也无法抽离,再也无法清醒。
从不曾有过的温暖气息,从不曾有过的奇异感受,鼻端那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淡淡的青草香气,唇下这无以伦比的甘甜幸福。
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妙而美好的事,美丽得简直就似一场梦,不存在于真实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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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9:46:48pm《穿越文合集》第三章便许相思
大清夜宴3作者:纳兰
第四章无地可著
崔咏荷仍然张大了眼睛,尽管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就算看到了什么,脑子里也无法弄明白。忽如其来的袭击令她全身一颤,从未感受过的男子陌生而强烈的气息在这一刻将她完全包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明白。这些温暖的感觉,柔美异常却又可怕地叫她全身的血液急速流动,整个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似是连胸膛都会被撞破。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可怕,却这般美好,美好得令人不舍。
美好到令人失去思考的能力,美好到明知到这应是世间最最恐怖最最可怕的事,却全身软弱得不能再动一指发一声,只是不能分析到底是无力反击还是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切。
那样的温柔,自唇舌交缠,这般温热的气息,自他身上,来到她体内,又回报于他的唇边。气息交流,带着两个人的体温,悄悄包容一切。似是随着这无形的气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也因此而融为一体。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隐隐约约明白,却又不甘不愿不想明白。
为什么我不动?为什么我不推开?为什么我不生气,我不打人?
不不不,这不是我。
这只是梦,这一定是梦,这只能是梦。
“三爷!”王吉保粗大的嗓门不识相地震碎了满园的温柔,沉重的脚步急促接近。
不是梦!
竟然不是梦!
崔咏荷猛然醒转,拼力推开福康安,一抬手,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打过去,然后猛跳起来,转身就跑。
福康安浑然不觉得痛,眼神仍带点迷蒙,望着崔咏荷无限美好的身影渐渐跑远,他本能地站起身来,抬腿想要追。
“三爷!”熟悉的叫声越来越近了。
叹了口气,不自觉地锁了眉头,沉了脸,望向刚刚跑进园来,浑然不知惊破何等好事的王吉保,“什么事?”
“府里传来消息,大人下朝了,有急事要见三爷。”
重重地叹了口气,扭转头,望了望荷心楼,忍不住又轻轻地叹息一声,唇边却悄悄地漾起了笑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王吉保惊异的眼神,背了手,转过身,徐徐迈步往外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王吉保,惊奇地发现他自小服侍的爷,就连背影,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欢喜。
福康安心情很愉快,愉快到骑在马上时,觉得风吹到身上特别温柔,天上的阳光特别明亮,夏日的闷热也变得可爱起来,更加不曾发现,自己一路上都在无意识地哼着轻快的歌谣。把身后的王吉保吓得嘴巴越张越大。
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进入府门,看到当朝第一宰相,自己的父亲,傅恒傅中堂为止。
“阿玛?”
父亲脸上奇特的沉重,令福康安的心也莫名地沉了一沉。
父亲为军机首脑,掌举国大事,任何事皆能举重若轻,安然处置,从来不曾有过如此阴郁的表情。
“回来了,去准备一下,休息几日,你又要出京作战了。”傅恒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连眼神也是沉重的。
“又出兵?这么快就要打仗了?”福康安语气中有明显的不满。又要出兵了,不知这一次要出去多久,再回来时,那个爱耍脾气的别扭女孩又要发什么性子?唉,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么一点点进展。
“是白莲邪教的人闹事,虽然你刚回京,这么快就又让你出去不太合适,不过,皇上六十寿辰快到了,举国都在大兴地操办和准备着,这个时候,非得讨个好彩头,只有派常胜将军你出马,才能保证不败,也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傅恒语气平缓,这位天下第一权臣,眉宇之间,全是倦容。
“阿玛?到底出了什么事?”福康安终于发现父亲表情奇怪了。
“皇上禅位之心已经很明确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劝阻,只怕这一次寿诞之后,我大清便要有新君临朝了。”
“皇上年事已高,能在这时禅位让政于青壮新君,于国应该是好事啊,阿玛,你为什么如此不高兴?”
傅恒看看自己英武挺拔的爱子,勉强地笑了一笑,“阿玛很高兴,这么多年,放你出去打仗,真刀真枪地干出了自己的功业,而没有在军机处做官,你才能到现在还保持这样光明爽直的心地,不像你阿玛,已经习惯了种种的诡谲心思和权术机谋了。”
福康安从不曾见过父亲如此沮丧凄凉,声音也不由得慌急了起来,“阿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孩儿太过蠢笨,无法为你分忧?”
傅恒轻轻叹息:“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怕只怕……”他缓步踱出厅外,举目望这偌大的庭园,巍峨的相府,“我傅家难逃大难。”
“阿玛?我傅门三世荣贵,忠君报国,军法治府,怎么会……”
“正是因为这样,我傅门荣贵到极处,一旦有祸,即为滔天大难。你想想,天下官员,有多少是我傅家的门生家奴,朝中大臣,有多少是我一手提拔。就是军中之兵,如今八旗早已糜烂,举国能征之师,就只有你统领的军队了,国内有名的将领,大多也是从我们父子手上使出来的。为人臣者,一旦荣贵到这种地步,也就是灭族之祸来临的时刻了。只是因为,当今圣上与我自小相交,情义深厚,又念着已故孝贤皇后的情义,再加上多年来疼惜爱护于你,所以才一直优荣于我们。可是一旦新君继位,又自是另一番天地。新君登基,未有建树,这个时候,威望太多、名声太广、几可威胁君主的臣子,便是他的大忌。更何况……”看着福康安,傅恒沉重地笑了笑,“你自小虽与王子们一起读书,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