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拿出块黄绢,提笔写了几行字,交给云怀恩道:“云怀恩,你破案有功,朕现封你为御前侍卫长一职,着令你持朕手谕即刻进宫,交予禁卫军统领,天明前务必将逆臣贼子一网打尽!”
待怀恩欢天喜地地离去,云覆雨又凑到乾隆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x45zw.乾隆“哦”了一声道:“想不到这武钰还是有功之臣!好,朕会好好奖赏他。”回头吩咐:“启驾回宫!”云覆雨与画眉随即跪地相送。
乾隆走到门口,又回头打量了画眉一眼,这才匆匆离开。
云覆雨喜形于色地站起,“恭喜,皇上看上你了!”
“画眉明白,定当不负中堂所托。”
“好,总算老夫没有白花工夫栽培你。”云覆雨沉吟一会儿,又道:“宣赫自带你回京后,便从未来过你这里吗?”
“是。”
“既然如此,那小子又为何重金赎出你?老夫想要做的事竟被他抢先做了,难道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画眉以为此事不过凑巧而已。回京途中我们遇袭,宣贝勒只知逃命。后又被野狗所困,狼狈不堪。若是高手,应不至如此。”
“扮猪吃老虎也未必没有可能。就连此番向云家求亲,他原看中的是北斗,后因没有指望便转而求其次,向南极提亲。谁知北斗竟因此而非与姐姐换嫁不可,到最后仍是如了那小子的愿。他事事看似无意,却招招占尽先机,若说是巧合的话,那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吧?”
“大人以为?”
“若是有用,自然要收为己用!说不定老夫将北斗嫁与他,倒真是无心插柳!”
屋顶,一暗伏多时的蒙面人抬起头来,一双眼明亮深幽,闪着不可捉摸的神秘光芒。随即双足一跃,便轻悄悄足不沾尘地飞身离去。
一起轰动朝野的巨案就此应落下帷幕,但却只落下一半,因八王爷与大阿哥一见事迹败露便即服毒自尽,所以那一千万两官银仍是不知去处。乾隆一夜之间痛失两位亲人,心中郁闷,此事便不了了之。
只有云府倒是意气风发得很,一举破了奇案,得到皇上嘉奖,明日又将同时嫁出两位千金,正可谓三喜临门,好不风光。
夜,后花园。北斗怔怔地站在园中发呆。
明天,她就要出嫁了,嫁给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草包。难道她真要陪着那花花公子度此一生?她仰头看月。月亮躲入云层后不理她。咦,月也认为她太傻吗?她面上浮起一丝淡淡嘲笑。但她却非嫁不可。
那个卑鄙的混账!他明知她厌恶他定不会答应他的求亲,于是便绕着弯向姐姐提亲,知道爱姐心切的她必舍不得姐姐嫁去受苦而情愿代嫁。这是一个瓮,往她面前一放,她便乖乖地跳进去了,连吭一声都没有!
好吧,她认了。既然命运要如此捉弄她,她除了认命嫁他还能怎样?她会让他明白,娶了她将是他这辈子多么巨大的福分!月儿从云后探出头,映着她面上冷若冰霜的微笑。
“南极。”她走进姐姐的小屋轻唤,“你睡了吗?”
“没有。”南极站在天窗下与星月交流。
“告诉我,我为你所作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南极回头,看到妹妹慢慢向她行来,暗夜中幽淡身影的背后晕着一层淡金色的辉。她知道那是被爱着的女人独有的幸福光芒。
“是对的。”她说,“再没有比这更对的了。”
“那就好。”北斗欣慰地微笑,“只要你能得到幸福,要我做什么都好!”她轻轻搂住姐姐瘦弱的肩,心中一阵酸楚,“嫁过去后若有什么不快,记得要来找我倾诉。不过那司徒镜空是个不错的人,我相信他会对你很好的。”
忽然耳尖的她听到屋顶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心中一惊,忙放开姐姐,双足一点,飞身跃起由窗口穿出。
前方屋脊上掠过一条黑影,远远的,忽地停下回头向她招招手。
是夜神!她呼吸一窒,当下不假思索就直追了过去。
木屋内,南极闭上眼,微笑地叹道:“妹妹,只要你能幸福,要我怎样都好!”
夜神引北斗穿街过巷,到一片幽静的树林里停下,回头,定定地看住她,目光闪动。
北斗缓缓上前,轻声问:“你也来京城了吗?你为何会在今夜出现?你可知明日我就要嫁人了?”
他却仍是定定地瞧着她,动也不动。她鼻子微酸,心中百感交集。
“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在保定做知县。有一次,我独自上街玩,被几个小孩欺负,头破血流地回家向爹爹哭诉。可是爹爹却并不如我所愿派人去把那些小孩抓回来惩罚,而是给我一根棍子,要我自己去把挨打的账讨回来。我好害怕,我是女孩,我才五岁。我更伤心,觉得爹爹已把我抛弃。于是我拖着棍子跑到街上,拼了命地跟那几个小孩干了一架。我赢了,赢得干净又漂亮。从那以后我就明白,命运要靠自己去争取。”
她顿了顿,忽地苦笑道:“可是,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事实全不是那么回事。一个女人,所能够争取的还有什么?所谓前途抱负,全部跟女人无关。而自由,更如天边的星辰一般遥不可及。就连嫁人,也要靠绝食这样可笑的方法来自我选择。而最最可笑的是,我的选择根本就是别无选择,而仅仅只是命运的捉弄!
“我想逃,逃离一切羁绊,逃到遥远的天边,自由自在地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你一样。”她凝望着他,许久,轻叹道:“夜神,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从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如此不一样的人生!
“自由,是最美丽的梦。也许有朝一日,我会把它变成现实。但是现在,我只能走进命运带给我的牢笼里,不知怎样才能挣脱。”
“牢笼?”夜神轻声问。
“嫁一个我所厌恶的人为妻,跟他共同生活,这难道不是一个最暗不见天日的牢笼吗?”她长叹一声,续道:“你告诉我,我想要的自由究竟在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走上同样的路?”
“你又知我走的是一条什么路?”夜神问。
北斗淡淡一笑,仰头望月。明月穿出云层,流泻着冷冷的清辉。
“待到官清吏不横,便是村中歌舞时。”
夜神轻轻抽气,眼神惊愕却又泛着一丝动人的温柔,“你怎知……”
她叹道:“你可知燕雀也有鸿鹄之志?我虽是笼中燕雀,又何尝不想翱翔天际?”闭上眼,一时间只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忽地转身一掌击在身旁的树干上,嘶声道:“夜神,你为何偏要在今夜才来找我?为何引我出来却偏又只在此处停下?为何不带我到更远的地方,远到我再也回不来?”
夜神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抚她的肩,然而她却突地拔足狂奔而去。
他的手晾在半空中,良久,轻轻抚上那树干,“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翱翔天际!”
鞭炮阵阵唢呐声声。云中堂的两位千金同一天出阁。两边的迎亲队伍都是一样的声势浩大一样的热闹喧天。两边的新郎官也是一样的英俊不凡一样的玉树临风。
两乘花轿载着两个新娘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各自走向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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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9:46:56pm《穿越文合集》第三章北斗之近
大清夜宴3作者:纳兰
第四章想初嫁了
端亲王府,一身喜服的北斗端坐在新房。入眼所及的,一切都是喜气洋洋一片大红,除了她那颗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心。
她的目光转到墙角,那里堆着几口巨大的红漆木箱,摞起来有一人多高,全是她带来的嫁妆。她目光往上移,却被大红盖头挡住视线。她一把掀去盖头站起身。
“不行啊,”侍立一旁的陪嫁丫环嫣红忙上前道,“小姐,新娘是不可以自己掀盖头的,这样不吉利啊!”嫣红是出嫁前才从乡下买回的,性子爽朗大方,倒颇投北斗的缘。
“宣赫呢?”
“哟,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姑爷啊?”嫣红笑道,“他是新郎官嘛,哪有这么早就进来的?当然在外面陪客人喝酒啦!”
“是吗?”她眨眨眼,忽问:“为何新郎可以在外面陪客人喝酒,我这新娘却不可以?”
“哎哟喂,我的好小姐,你在说什么笑话?自古以来这事就是男人们做的,若女人也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北斗冷笑道:“怪不得这世上男人都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原来都是被女人惯出来的!”
嫣红惊道:“小姐啊,这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你不是念了很多书吗,怎会在这上面犯糊涂?”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那几个木箱子前,伸手轻抚那雕花的箱面,叹道:“一个女人,念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一辈子最大的出息顶多不过是嫁个好丈夫而已!”“对极了,你不就是嫁了我这个好丈夫吗?”忽地一人朗声接道,随即门被推开,得意洋洋的新郎大步跨进来,嬉笑道:“娘子,你的好丈夫这就来啦!”张开双臂朝她抱过来。北斗一闪身躲开,“咚!”他撞到箱子上。
“咦?我的小娘子怎么硬邦邦的?这可怎么了得?”他大惊失色,一双手沿着箱壁上的雕花上上下下乱摸。
嫣红失笑道:“哎哟,姑爷喝醉了!小姐在这边呢!”
宣赫抬起头道:“我哪有喝醉?我清醒得很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早进洞房?嘿嘿,要不是我装醉往地上一倒,只怕到现在还脱不了身呢!嘻嘻……”他涎着脸又凑到北斗面前,“娘子,我是不是很聪明?”眨了眨眼奇道:“咦,这不是云小妹妹吗?”忽地就喜极而泣道,“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痴心不改、一往情深了!就说嘛,你怎么会嫁给司徒镜空那小子呢?他哪有我长得帅?是不是?”
北斗又往侧让开一步,仍旧是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嫣红端来两杯酒说:“我的小姐姑爷,快别在那聊天了,喝了这交杯酒,你们就是真正的夫妻啦!”
“好啊好啊,我们来喝交杯酒!”宣赫笑眯眯地接过酒杯,向北斗举起来。却见她端了另一杯,理也不理他,仰头便一饮而尽。
“小姐,交杯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嫣红道,一边回身准备再倒一杯。
宣赫也赶紧喝完杯中酒,推着嫣红出门,“你管她怎么喝酒,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跟我洞房呢!你就别杵在这里占地方啦!”
“好好,我这就走!”嫣红抿着嘴笑,急急地出了门。
终于没了多余的人,宣赫吁一口气,“咚”一声关上门,回过头两眼放出饿狼般的精光,“娘子,我来了!”
“啪!”他肩上挨了一下,“通”一声倒在地上。
“哎哟,好痛!”他委屈地抬起头,“娘子,你还是这么凶!”
北斗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坐下,“既然嫌我凶,那就休了我啊!”
“这可不行!”宣赫搬了一张凳子挤到她身边坐下,“想当初你不远万里从京城追我追到扬州,又从扬州陪伴我回京城,这份深情厚意,在我以身相许回报之前,怎么可以休掉你呢?”伸出手臂准备搂她,谁知,“啪”地又是一下。
“哎哟!”他猛缩回手,“娘子,你是用什么打我?这么痛!”
“当然是家法!”北斗举起手中的戒尺,“这是我带来的嫁妆,小时候念书时先生用来打我的,今天我特地带来让你也享受享受!”
“呃?”宣赫赶紧挪开屁股下的凳子,不敢离她太近,“我说娘子,你迫切想复仇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打你的先生并不是我呀!”
“当然不是你!”她冷笑道,“若你有本事做我的先生,我还用得着带这么多嫁妆来吗?”举起戒尺往那三口大箱子一指。
宣赫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三、三箱都是这、这种东西吗?那我岂不是要被打成猪头?娘子,你该不是为报复我那日骗你下水才嫁我的吧?呜——我怎么这么命苦?”揪住头发不住哀嚎。
北斗望着眼前愁云惨雾的男人,不由得暗暗叹气。这,就是我的丈夫!
她说:“只要你把最上面那只箱子搬下来,我就再不用家法对付你。”
“真的?”宣赫双眼一亮,“这还不简单?”跳起来就跑去搬那箱子,“嗨——起!”没动静,“起!起!起!”然而还是纹丝不动。
“呼!”他喘着气问,“娘子,你都带了些什么来?这么重?”
北斗走上前,“拿着!”把戒尺塞到他手中,抬手握住那箱子两侧的手环,稍一使力,箱子就被举起然后稳稳地放到地上。
“哇!”宣赫惊得目瞪口呆,“娘子,你好大的力气!”
“戒尺给我。”她拿过尺,“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