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与她相比,那个男子的心藏得更深,遥遥隔着无边的距离无法触摸。33yq.me
实在是不敢,怎么能够奢求那样一个男人的爱情?即使他给得起,她也受不起。更何况他根本无意相给!
一时间思绪混乱,心痛难当。抬起头来,紫罗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表情温柔而哀伤。
“紫姐姐,我——”她张口,正想倾诉一番时,房门忽然开了。
向东来探头进来道:“娘子大人,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像是原本雀跃紊乱的气泡,因一针刺来而顿时恢复平静,所有的情绪重新归整为零。纪柔荑站起来,望着紫罗花道:“紫姐姐,我们出去吧。”
紫罗花暗叹口气,瞪了向东来一眼,“就你最急,进姑娘家房间也不敲门。”
向东来一脸委屈,“没办法啊娘子大人,谁叫此地本来一直只有你独居,我都习惯了,一时间改不掉。”
“好啦好啦,别?嗦啦,出去陪我摆碗筷啦。纪家妹子,你去看看风少醒着没,叫他一起吃饭。”说着推向东来出去。两人纠纠缠缠、打打闹闹,却又说不出的甜蜜和谐。
紫罗花的确很聪明,她没有要名分,却拥有了最质朴纯净的生活。很难想象在高门深院内,向东来身为一家之主还能如此放松自在,完全不必顾虑形象地与妻子嬉闹。
这是他们的幸福。
那么她的幸福呢,又在哪里?会得到吗?
于是她便在这座荒郊小院里住了下来,每天帮紫罗花浇水种花、收拾房间、准备食膳,虽然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但比之别鹤山庄的孤独寂寞,在这里要充实了许多。
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起来,就见紫罗花准备了篮子和锄子,说是带她去山上挖野菜。
“纪家妹子你肯定没吃过山野的蔬菜吧?只要烹饪得当,也是很好吃的。你知道东来为什么喜欢来我这吗?就因为这有他平日里吃不到的一些东西。”紫罗花显得无比得意。
“我只是好奇,这么冷天,也有野菜挖吗?”
“当然有。跟我来就是了,今天就带你去开开眼界。”说着挽了她的手一同出门。
沿着山间小径一路走上去,地面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实在不像是有野菜的样子。然而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只好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紫罗花忽然一声欢呼,丢开她跑了过去,从一棵树下挖出几株类似枫叶一样的植物来,“菊花脑耶!而且还很嫩!带回去做汤。”扭头冲她招手,“纪家妹子你来,看仔细了,就照这个挖。我去远边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没。”
纪柔荑点头道:“好。”
“你可小心点啊,别割破了自己的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立刻回来。”紫罗花说着另觅目标去了。
刨开积雪,果然长着不少那样的野菜,这么其貌不扬的植物名字倒是很好听。才挖了几棵,就听一个声音高声道:“姑娘,请问这附近可有人家?”
她站起来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顿时怔住了。
小径上,两人牵马而立,当前一人,正是不久前冰河树旁偶遇的那个狩猎公子。
那人见到她,也呆了一呆,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是你!我们真是有缘,果然又再见了。”
“纪家妹子,什么事?”紫罗花听得声响,自林子深处折了回来,见到来人,下意识地将纪柔荑往身后拉,“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另一个牵马之人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当真?就是她吗?”
紫罗花隐隐觉得不妙,连忙拉着纪柔荑道:“纪家妹子我们回去吧。”
“等等。”那人伸手相拦。
紫罗花斥责道:“你要干什么?休得放肆!”
那人歉然一笑,眉宇间更显儒雅,“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可就是紫罗花紫姑娘?”
紫罗花满腹狐疑地望着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不是,那打搅了。如果是,请姑娘带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那人缓缓道:“风寄晚。”
纪柔荑一惊,未想到此人也与风寄晚有所瓜葛,而且在别鹤山庄的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主人时,他竟会知道风寄晚在此处。
他是谁?消息又是怎么走路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她刚这么想,紫罗花就已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是谁?你找风少什么事?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那人微微一笑,他身后的人走前一步,傲然答道:“这位是当朝的十五皇子,你们还不快拜见?”
永琰!
纪柔荑的脸刷地变白。虽然她料到他出身高贵,必非普通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十五阿哥永琰!陆尚豪的主子!
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那天风寄晚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很清晰:“忘记他,你和他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
原来——如此——
就在那天,她因风寄晚的喜怒无常而深感受伤,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摆布的玩偶,主人只会下命令,丝毫不说原因,zhuanzhi又霸道。却原来,风寄晚是怕她知道真相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所以隐瞒了不告诉她。而她还在心中因那事抑郁了很长时间……真是错怪他了,若她事先知道此人就是永琰,也绝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尽量不要有所瓜葛。
他找风寄晚,必定是为了陆尚豪的事。一想至此,纪柔荑便对紫罗花说道:“姐姐,我们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吧。”
紫罗花却不走,她盯着永琰道:“原来你就是十五阿哥……也好,该来的迟早要来。风少吩咐过,如果有人能找到这来,那就是瞒不住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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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9:46:14pm《穿越文合集》第四章江湖别鹤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五章争知流年
红泥小炉,馨香萦绕。白瓷光洁,茶汤如碧。
风寄晚将茶杯推到永琰面前,道:“请。”
“洞庭帝子春长恨,二千年来草更长。”永琰轻呷一口,赞道,“早闻鹤公子乃人中龙凤,品味之雅、见识之博、学究之深,帝都公子无不争相侧帽。这梅花积雪冲泡君山银针,茶中有梅之高洁,梅中有茶之清芬,仅凭这一手,那些公子哥儿们只怕是学上十年,也学不像。”
风寄晚淡淡道:“十五阿哥生长帝王之家,只喝了一口便道破了它的来历,风某班门弄斧,见笑了。”
“哪里,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个罢了。”永琰放下茶杯,望着他道,“我今日登门来访,鹤公子绝顶聪明,应当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吧?”
“十五阿哥大驾光临,倒是在风某意料之外。”
永琰轻吁口气,道:“直接说吧,我此次来,就是想请鹤公子高抬贵手,放陆尚豪一条生路。”
风寄晚低垂着眼睛,缓缓道:“在十五阿哥让我放他一条生路前,为什么不叫他先放别人一条生路?”
“我知道陆尚豪派人暗伤了公子,这事的确是他不对,但看公子现在精神还好,并无大碍,还请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回,永琰感激不尽。”
“一个门人而已,值得十五阿哥如此降贵纡尊来求人吗?”
永琰叹道:“若是其他人,我也就不管了。但是偏偏是他……陆尚豪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他有难,我不忍袖手旁观。”
“有难?”风寄晚冷笑出声,“那也是他自找的。”
永琰脸色为之一变。他身为皇子,自小尊贵无比,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生平还是首次,而风寄晚的表情凉凉,像是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饶是他品性温良,也大为不悦。
风寄晚见他神情,知道惹怒了这位皇子,便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十五阿哥,请你回去派人调查一下闻名京都的春秋书院是怎样一夜间冰消瓦解的,然后再决定是否该继续帮助陆尚豪。我伤势尚为痊愈,请恕我失陪了。”
永琰惊道:“春秋书院,此事与书院又有什么关系?”
风寄晚一笑,没再说话,转身径自回内室去了。永琰将视线从帘子上收回到炉上的茶壶,再从茶壶看往窗外,疏疏落落的冬季灌木旁,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她就站在那里,却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这一刹那,永琰仿佛自她身上看见了不祥。
一件披风轻轻披上肩头,纪柔荑回头,看见紫罗花温柔的笑脸。
“怎么像傻子似的站这吹风?冻坏了怎么办?”紫罗花轻轻斥怨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关怀体贴。
纪柔荑心中一暖,拉紧披风,也拉住了紫罗花的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相信风少,他能处理得很好的。”
她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我不是在想这个。”
紫罗花奇道:“不是这个?那你在想什么?”话音刚落,就听那边门开了,永琰与他的随从一起走出来。紫罗花迎上前去,“十五阿哥这就要走吗?我来送送你吧。”
永琰望着纪柔荑,欲言又止。
而纪柔荑只是瞧着未完全合拢的房门,想从那缝隙中看到风寄晚的身影,对他却视而不见。
永琰心中暗叹了口气,转向紫罗花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去。
紫罗花把十五阿哥送到院门口,回来时推了她一把,低声道:“想知道什么,就进去问吧。不要什么事都藏心里自个儿一个人瞎想。”
受到她的鼓励,纪柔荑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上前伸手刚想敲门时,门开了,风寄晚站在里面。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收回来。
“进来吧。”风寄晚侧身让出条路,待她进去后,将房门合上。
“坐。”他拿起炉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君山银针,喝几口驱寒吧。”
纪柔荑望着几旁的另一个杯子,沉默不语。
“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了。”风寄晚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然看不出悲喜。
纪柔荑反问道:“我想知道的,你都会说吗?”
风寄晚看着她,眼眸深深,若有所思。
纪柔荑低声道:“算了,我没什么想问的。”
站起身就想走,却听他开口道:“你问,我说。”
回头看他,依旧那么漆黑的眼睛,无边无际,不让情绪有一丝泄露的机会。
纪柔荑重新坐回去,“一,你当初之所以不告诉我这个人就是十五皇子,是怕我有所不安吗?”
风寄晚沉吟许久,回答道:“算是。”
纪柔荑猜想着这个答案中的深意,却不敢再进一步追问下去。于是便道:“二,十五阿哥既已找到此处,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别鹤山庄了?”
“你想回那里?”
被他这么一问,纪柔荑反而怔住了。是啊,回那去干什么呢?那儿又不是她的家,又没有人真心欢迎她,为什么她会记挂着回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今天就可以走。”
“不!”连忙拒绝,以一种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心慌。
“还想知道什么?”
纪柔荑摇头。
“真的没有了?”
依旧摇头。
风寄晚捧着手中的茶杯低眉沉思,一时间房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食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擦的声音,这种安静令纪柔荑觉得不安。她的手伸向腰系的锦囊,好像只有握着那枚翡翠鸣笛时,才能保持镇定。
“民间传闻我是和糰的私生子。”风寄晚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然后在屋中丝丝萦绕,“我的母亲是他第十三房妾室。杭州人氏,自小父母双亡,跟随姑姑一家到京城做买卖,有次她上街被我父亲看中,就强娶了回去。她与表哥青梅竹马,早已两心相许,逢此变故,因为姑姑他们都畏惧我父亲的权势,敢怒不敢言,两个有情人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拆散。我母亲入府后一直郁郁寡欢,她性格沉默,不善言辞,被众姐妹所排斥。一年后我母亲有了身孕,父亲很高兴,对她更是宠爱,其他妾室看在眼里嫉妒万分,便放出风声说我母亲怀的不是他的亲骨肉,而是表哥的。我父亲本不相信,偏巧当时姑父生意失败,走投无路,就让儿子来问我母亲借钱,我母亲哪有什么钱财,便拿了平时父亲给她的首饰去见她表哥,回来后被我父亲知晓,父亲大怒,一气之下将我母亲赶出府去。我母亲去找她姑姑,发现姑姑一家为了躲债已人去楼空,她一个弱女子,又身无分文,当时天寒地冻,晕倒在河边,被贫民窟里的人所救,从此就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