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你也想你娘吧?可是千万别在你爹面前说这些话,省得他更伤心。lehukids.”
“知道。”谢盈乖巧地答应。
在星月的照耀下,两人再次仰望缀满宝石般星辰的夜幕,不可自拔地沉迷其中。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姐……”哑儿急切的呼喊声传遍整座谢府。
“真是扫兴。”谢盈埋怨归埋怨,但仍起身朝湖对岸的另一人挥手,“我在屋顶上,哑儿……看到了没?”
忙着找人的小丫鬟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老爷……老爷……找你……”
“爹回来了吗?”一连多天没见到谢君恩,谢盈又惊又喜。
喘不过气,来人唯有拼命地点头。
“先生,我爹回来了,咱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云颜好笑地看着缠着自己不放的女孩,无奈地摇首道:“你爹找的是你,我去干什么?快些过去吧。”
“那我去去就回来。”嘴巴里还说着话,人已经爬下梯子,“哑儿,快走,别让爹等急了。”
两个孩子瞬即一溜烟地跑没了影,独自依旧坐于屋檐上的人敛住笑意,无声喟叹。月寂,星默,只身一人备感冷清的七夕。
千古的绝唱,如牛郎织女的传说,能体会其中之八九,却永远也无法理解“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洒脱。
夜风清凉,等不到谢盈回来,她凝望星空的眼因时间久了便滋生出几分酸涩,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忍不住涌上倦意,又贪恋清风明月的夜色,她随性地在屋顶上闭眼小憩。
静静地,似乎能听到风拂过发梢的声音。时间无声息地自指缝间流逝,听到府中丫鬟们回府经过湖边时兴高采烈的谈话声,随即又归于原先的寂静。
非常轻的呼吸声,另有微不可闻的风吹衣袂声,感受到当头罩下的影,以及盖在自己身体上的棉织品,她不解地微睁开眼。
“吵醒你了吗?高处不胜寒,怕你着凉了。”他站在梯子上,露出上半个身体,永远一副严肃的神情,只在眼神中透露出关切的担忧。
身上盖着的竟是那夜她为他盖上的薄被,抓着被子的一角,她不由得笑了。
“并没有睡着。盈儿呢?您怎么会来这里?”
“陪我吃了晚饭,我就让她早些休息。她告诉我你们方才在屋顶上看星星,我来过一次,见你闭着眼就以为你睡着了,所以回房取了被子,显然是多此一举。”谢君恩边说边爬上屋顶,挨着云颜的身旁坐下。
已经来过一次?她的心一动,笑容如水波般荡漾开。
“这几天都没看到您,朝中有大事发生吗?”
没有得到回答,他沉默了很久,接着仅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无声胜有声,察觉出藏于叹息背后的失望和心灰意冷,她转移话题。
“今天是七夕呢。”
“啊。”
不解风情的回答,了解他的脾性,她也仅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如此良辰美景,您没什么话可说?”
侧转首,他炯炯有神的双眸透露出一丝迟疑和犹豫,然后又举首抬眼望星空。
“如果……”他开了口,似乎很犹豫地止住后面的话,第二次转首,略有不安地凝视旁边的她。
她笑着,等他把话说完。
“如果,我说如果……”他一再沉默地仰望夜空,因心里的怯意而不得不躲避她温柔的目光。
“如果,云颜……你想要天边的任何一颗星,哪怕是月亮,不管用尽任何办法,我都愿意为你摘下。”
无法听到风声,更听不到“啾啾”的早鸣声,时间凝结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天地间所有于此一刹那静止。
谢君恩话里的意思,自己应该没领会错,不……也许根本就是她听错了!云颜凝住的笑颜逐渐勉强地展开。
“您说笑了。”
说笑?谢君恩闭上眼,月光笼罩下的脸呈现出无望的苍白颜色。
“我……从来不开玩笑。”
“您的意思……”云颜愈发惊讶,话哽在咽喉吐不出口。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总觉得你就是那个能同我朝朝暮暮相处的人。我比较迟钝木讷,不善言辞。如若不嫌弃,还望你能长久地留在我和盈儿的身边。”
“为何突然说这话?”她欲抑止住狂跳的心,徒然。
“因为,”他露出颇为苦涩无奈的神情,“今天皇上说要为我指婚。”
心抽搐一下,她扭首冷言讽刺:“这不是很好吗?恭喜大人。”
“是吗?恭喜我吗?”难得的,他轻笑出声,“我回绝了,说是已有意中人。”
“那个倒霉的意中人想必就是我了。”
“啊……不,倒霉是什么意思?”他不知她的误解。
“大人不想抗旨,只好假装已有我这么一个意中人。可惜,要让大人落空了,我只是您替盈儿聘的先生,可不会是谁的心上人。”气冲冲地站起身,她便要下梯子。
“不是的!”谢君恩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云颜的胳膊,以一种急切却又诚恳的语气解释,“并不仅仅是因为要逃避皇上的指婚,因为如果非要我再娶,我希望那个对象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
呃……突然得无法再突然的告白!
俩俩相望,她哑然,他则静默地等待她的回答。
七夕、牛郎织女星、鹊桥……他、她相凝视的侧影,有那么些脉脉温情,又有那么些不可说的微妙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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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星期四9:46:08pm《穿越文合集》第六章骤卷风云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七章懒为迟妆
艳阳东照,无云的晴空掀开炎夏的清晨。对镜梳妆,铜镜中的清秀脸庞不知何时也染上了淡淡的忧,心中无奈的感叹竟已浮上额头眉梢刻成细细的纹。想起昨夜谢君恩的话语和自己不知如何反应的窘境,心跳不自禁地加快数拍。
年华已逝,却在这即将凋零的刹那,某个人欲摘下她这朵淡然得几欲被人遗忘的花。是喜?是悲?两者皆有,混成无法理解的感叹。但又该如何选择呢?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沉默和他的稳重,甚至他自私的悲伤,还有总是不住地为他的忧郁而心痛……仅凭这些,她就说不出任何一个拒绝的字眼。
“吱呀”!
门开,站在门外的人受惊吓似的转身,与抬脚跨出门槛的人对视。愣愣的,仿若继续着昨晚两人的互相凝视。
“起来了?”他说了一句废话。
“啊,起来了。”又是一句废话。
同时意识到彼此的过分拘束,两人不约同笑。
“今天不需要上早朝,到都察院吗?”她走出屋子,随手关紧门扉。
“早朝刚回来,有点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
着一袭袍圆领,右衽,大襟,马蹄袖,左右开裾,直身,黑缎为面料的袍子,外罩石青色的褂子。平常的穿着中透出一股内敛沉稳的气质,全无时下豪贵高官们的轻佻浮夸。望着眼前这样的男子,云颜内心满足地叹一声。
“我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啊,怕昨夜太过唐突了。”
她抬眼含笑地看他一眼,摇首,“是有点唐突,您后悔了?”
“没有。”简洁有力的回答。
日照台阶,草绿花香,有雀鸟掠过廊檐。
“您考虑周详了吗?我仅仅是一名汉人教习的女儿,身世背景远远比不上那些王爷贝勒们的格格。而且我年过二十,您不奇怪我为何至今不嫁吗?”她平静地问他。
“我已经娶过一个格格了,也许在你看来满汉一家,然而我仍耿耿于满汉之分。格格也好,汉女也好,总要是心仪的才好。说你年过二十未嫁,若已嫁人,我们又如何能一起站于此屋檐下?”
“大人喜欢我什么呢?”她不解地问。
“你的善解人意,你酿的酒和你煮的菜。”
都是令人不能不满意的答案,云颜愉悦地将眼睛笑眯成两道弯月。
“承蒙您抬爱,云颜愿为您酿一生的酒,煮一生的菜。”
“嗯。”原先紧绷的刚硬线条皆在薄金的日光下融为不经竟流露的欣喜与满腹温柔,“去前厅吧,盈儿正等着我们。”
她起步走在前头,他紧跟追上,两人并肩而行。湖上有游禽戏嬉,过了七夕就快立秋,炎暑过去,他们的缘分才是一个起始的点。
心头一紧,她无缘由地忆起多年前的某个雪夜,雪地里一块翡翠的玉,刻着简简单单又深味深长的四个字——“有缘识君”!
似乎冥冥中,她的缘分已到,但心头仍有不小的迷惘。的确是不由自主地且又不断地被谢君恩吸引,只是仍不敢肯定自己将下半生托付于他的决定是否正确。谢君恩又是否真是她一直痴痴等待的命中人?
照常该是一顿极为普通的早饭,日头东移,饭厅里弥漫开不是语言能传递的温馨情感。谢君恩默不作声地咀嚼食物,云颜和谢盈轻声低语,而谢君恩与云颜偶有眼神的交错,彼此不用开口说一个字,会心一笑便心里了然。一切与昨日一样,却又在一夜之间变得极其微妙。若不是熙贞格格突然急匆匆地闯进谢府,料想饭厅里的这三人定会将这份悠闲幸福的静谧保持得更久些。
“谢君恩!谢君恩!你出来见我!”大门才开就闻得来人尖锐明而显带有怒意的喊声,不等谢府的男主人起身,她已冲进饭厅。
“谢君恩,你真是好啊……”伴着从鼻孔里哼出的冷笑,不是傻瓜的人都能听出话里的怒意。
放下手中的碗筷,不紧不慢地起身相迎,谢君恩的平静无畏叫兴师问罪而来的女子越发生气。
“谢君恩!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颐贝勒府的人还真叫你这个区区四品左都副御使看不起了?”
“格格何来此言?谢某何曾看屈过贝勒府,贝勒对在下的恩情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您多半是有所误会了。”
“姨娘好凶哦,是爹爹做错什么事了吗?”谢盈笑嘻嘻地替其父解围。
“哼!盈儿,姨娘问你,你长这么大想你娘吗?”她一把拉住外甥女,口气稍稍缓和。
被问的女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娘死了这么多年,你想不想再要个对你好、疼爱你的娘?”
“当然,姨娘您为什么问这个?”谢盈一头雾水地问。
“还不是你冷血的爹,皇上为他指婚,把你小姨许配给他,来个亲上加亲,可他不识好歹竟然回拒了。”
小姨?谢盈纳闷地皱皱眉。颐贝勒共有六个女儿,她母亲颐慧格格最大,颐贞格格排行第三。由于颐慧格格死得早,所以除了常到谢府探望的颐贞格格外,谢盈同颐贝勒府的舅姨们并不亲近。印象中最小的姨娘只比自己大六岁,少言寡语,是名稍嫌冷傲不近人情的女子。
“谢君恩,先不说我们颐贝勒府对你的恩情,也不说皇上对你的宠爱,单单就说颐洁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回拒这门亲事。若是颐洁的话,大姐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而且她原就是盈儿的小姨,定会把盈儿当作自己亲生的一般对待。这样好的亲事,你凭什么拒绝?当真是嫌弃咱们颐贝勒府的女儿吗?”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呢?他拒绝了皇上的指婚,怎么又同瞧不起颐贝勒府扯上关系呢?哭笑不得的情形使得谢君恩不知从何解释。幸好,一向不受常礼拘束的女儿急着插话进来。
“我不要小姨当我娘!我不喜欢小姨!爹不可以娶小姨!”孩童坚持得几近固执的话语使在场的数人皆都一惊。
“盈儿?”颐贞格格张口结舌,“小孩子家胡说什么!你爹娶谁哪是你能做主的?”
“为什么我不可以?不是为我找娘吗?”天真却也是最直接的反驳,霎时堵住了另一人的嘴。
“如果要我选谁当我娘的话,我就要云先生当我娘!”
小小孩童,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盈儿!”谢君恩和云颜异口同声地喝止,料不到这般凑巧,两人又再一次对望。心领神会,谢君恩发出历来不曾有过的爽朗笑声。
“不错,盈儿说的正合我意。”
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颐贞吃惊地看着眼前这对数年来相依为命的父女,不记得脾性全然不同的一大一小何时有过如此统一的想法。再看看他们口中的云先生,则是微笑地立于一边,平静的表情读不出任何风起云涌的气息。
自己竟一直被蒙在鼓里!一股莫名的怒气,虽已为人妻为人母多年,然颐贞的个性比起少女时更为激烈。
“云颜!你一个汉人教习的女儿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