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狡诈。2023txt.嬉笑声中,白衣飞扬,一瞬间飞向一旁的绿树丛,沙沙几声消失无踪。
空气里回荡着一连串奇妙的碰撞声,丁冬,丁冬,是雨打屋檐的清脆,也是冰川融雪的无情。
瑞琼赶到西苑的时候,缁衣正铺着江南那边送来的竹席,打算睡个舒服的午觉。
瑞琼一看到他,宗礼带来的恶心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跑去,二话不说坐在凉席之上,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你做什么?快点让开!”缁衣皱着眉头,看着那家伙鸠占鹊巢,十分不满。
“你不要这么小气,我心情很不好啊……”才懒得解释那么多,瑞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翻转身子,刚好碰到了一边跪坐着的缁衣的腿,随后得寸进尺地枕了上去。
冷着面孔看着乌发流泻,铺满了整个膝头,缁衣伸出手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惹来瑞琼一声尖叫,坐起身来。
“你干什么啊?躺一下子会死人啊?”
“是呀,”唇边挑起气死人的嘲讽,缁衣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一向养尊处优惯了,体重自然不轻,压死我也很正常啊!”
“很好!我就偏偏要压死你!”
瑞琼咬牙切齿,重重地将头向缁衣的膝盖上一砸,缁衣痛得龇牙咧嘴——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脑门嗡嗡地痛,但是瑞琼抓紧他垂落在地的衣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缁衣没来得及说什么,但是那只明显脾气和二人一样差劲的兔子,显然不满意瑞琼霸占了自己的地盘,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四只爪子牢牢地印在娟秀的小脸上,换来一声惨叫。
“呀!你这该死的家伙!”
一下子撑起身子来,双手抓住那小东西的爪子,左右拉开,让老是在外面蹭来蹭去沾染上不少污泥的肚皮冲向自己。
红眼睛怒火冲天地看着她,瑞琼却心情大好地欣赏着它最羞耻的肚皮,顺便哈哈大笑着嘲弄起来。
道义上,缁衣应该拯救宠物于魔爪之下,但是一看到那只脾气恶劣的兔子遭受到这种待遇时那副可笑的样子,缁衣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趴下(禁止)子,同瑞琼一起戳兔子的肚子,一边戳一边笑。
“哎呀,你只是只兔子而已,兔子不都是温顺可爱的吗?怎么你就如狼似虎的,再这么发展下去,都可以在你脖子上拴条链子看门了……”
戳戳兔子微微凸起的可爱鼻子,却没料到兔子嘴巴一张,冲着她的手指就往下咬!瑞琼“哎呀”一声,忙不迭地收回手来,这么一来,抓住兔子爪子的手指也放开了,那个体形已经完全成年的东西立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缁衣的膝盖上,团团卧下,活像个白色的坐垫。只不过,坐垫没有它这么富有攻击性就是了……
瑞琼竖起眼睛,用自己最凶狠的眼神盯着它,兔子也不甘示弱,于是两双眼睛相互僵持,中间电闪雷鸣,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啊……”缁衣毫无掩饰地大笑出声,心情好到了极点。太好玩了,这两个一见面就要吵架,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霸道的兔子,这种吵架方式还真是特别。
“你还在幸灾乐祸?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呐呐,死兔子如果再这么霸道下去,我就把你偷偷拎出去,杀了吃掉!”
瑞琼绿着脸,说着这种天天都说但是毫无威胁力的话,只看到兔子仿佛冷冷地“哼”了一声,爽快地闭上红彤彤的眼睛,就此打盹睡去。
堂堂多罗格格什么时候被这样忽视过?瑞琼只听到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绷断,随后忍无可忍地慢慢爬行向前——
“……你这只臭兔子……”
瑞琼狞笑着,用着和自己高贵身份截然相反的姿势一把抓住兔子长长的耳朵,随手爽快地向长廊外一扔,自己立刻再度占领缁衣美男的膝盖,哼哼笑得格外阴险。
“臭兔子,居然和我斗,你也差得太远了吧?”
看着她赢了一只兔子以后分外得意的神情,缁衣感觉到有些昏眩。虽然知道她是个小孩子,脾气也不好,又爱争强好胜,但是和一只兔子有什么好争的?不过……很有趣不是吗?轻轻一笑,笑她的天真,瑞琼却听到了,在他膝上转过脸来,从下而上看着他清秀的容颜,皱起眉头。
“我说缁衣,看我和兔子打架就这么好玩么?”
冷下面孔,知道绝对不能给她好脸色看。缁衣“哼哼”两声,侧过脸去。
“只是觉得你很笨而已,居然和畜生认真?太好笑了吧?”
“你这人!”火气立刻被那家伙挑了起来,但是这么一来一往的也知道了隐藏在他冷硬外表下的心思,想了想,也许这就是缁衣的个性吧,“嘿嘿”一笑,斜着眼睛看向那张不动声色的容颜,“我知道你嘴巴硬心肠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和那只死兔子相处那么久?如果你真硬得下心肠,那家伙早就成了一锅汤了……”
心事被戳中,缁衣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我没有管它,如果它死了,就没有人陪我打发时间了。”
“那为什么兔子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你大概一天按三顿饭给它洗澡吧?”
冷下面孔,瑞琼的话可谓是恶狠狠地戳中了痛脚,所以缁衣理所应当地恼羞成怒了!
正想将那女人恶狠狠地摔下自己的膝盖,却不料瑞琼看了他半晌,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不满地看着他仅用一条素青带子束住满头的乌发,瑞琼嘟起嘴巴,抓住带子拼命一扯,缁衣想躲闪也来不及,立刻满头黑发似流云一样披散开来,狼狈不堪。看着他此刻不整齐的模样,瑞琼得意地笑了,抓住他一绺长发就这么玩弄起来,等到厌倦了,才牢牢抓住那绺头发闭上眼睛。
“你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清淡的梨花香……”
“……”原本的火气被她这么一闹,瞬间烟消云散。苦笑地看着膝盖上闭上眼睛露出笑容的格格,缁衣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一口气,细细说来:“可能是我身上总是带着梨花的缘故吧?”
“你喜欢梨花?”
“嗯……那个味道能让我沉静下来,然后,闭上眼睛,能想起好多好多的事情……甜蜜的,幸福的……或者是……痛苦的……”
声音悠扬,优美到几乎悲泣的感觉,让瑞琼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缁衣,你和我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同。”
“哼!比较刁钻毒辣吗?”缁衣苦笑着,自然清楚自己的性情和一般男子相比实在太差劲。
“不,不是。”微微摇头,引起披散黑发一阵流泻,反射着外面七彩的阳光,说不出的漂亮,“我见到的那些什么王公贵族贝勒贝子的,都是嘴巴好甜好甜地讨人欢心,只有缁衣你不一样,嘴巴毒得恨不得让人痛扁一顿,但心地是很好的……缁衣,你很温柔,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将脸颊贴近他的腹部,细细磨蹭着,瑞琼笑着,伸手抱住他的细腰。
“我好喜欢你……你比王府里那些人,还有皇宫里那些人好多了,那些人虚伪又恶心,呆在他们身边只会让人想吐。”
缁衣心中一跳,手指忍不住蜷缩,低下头来看向那张秀丽容颜的目光迷惑不解。
“……你真是个怪人……”
“嘿嘿”笑出声来,挥挥手,她睁开眼睛,用和重华同出一辙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那个让人迷惑不已的男子,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发现了、但可能阿玛以及缁衣自己并没有发现的原因,“你是值得依靠的人……”
手指握紧,眼眸中跳动的是欢喜、是惊讶,或者是更深沉的一些什么,但是缁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住身边的衣服,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突然膝盖上的瑞琼尖叫一声,低头看去,那只被她扔出去的凶暴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将自己绝对称不上娇小玲珑的身子恶狠狠地压向尊贵格格的脸,然后用得意的红眼睛看了她一眼。
“呀!你这只死兔子!”
瑞琼尖叫起来,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将那个作威作福的东西恶狠狠地拎起来,向对面的柱子丢过去!有了上次的教训,兔子早有防备地踢了柱子一下,随后稳稳地落在地上,还不等到瑞琼爬起,就又冲了过来。
缁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扭打成一团的兔子和美女,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直到瑞琼将他的身子向一旁推开,他才慌然失措地站起身来。
“瑞琼,兔子,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不要打了!住手啊!”
“少?嗦!缁衣!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瑞琼两只眼睛俨然充血,完全听不进任何话去。缁衣眼看劝阻不行,看她们两个打得如火如荼的,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做点什么东西吃吧。
缁衣一边想着要做什么比较好,一边向厨房走去。
虽说老仆会送饭菜过来,但是缁衣也是闲着无聊,于是每次一边吃一边想,久而久之,也就想出一些窍门来。演练数遍,味道就差不远了。
讨论事情的时候也试过一边吃一边说,王爷也吃过几次。他虽然神色冷峻却还是吃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愿意辜负他的心意还是真的好吃,等到下一次的时候王爷却主动要求再吃一次。可见自己手艺不坏,应该很好才对。
嗯……做什么好呢?
看了眼厨房里的材料,缁衣想了想,随后心中有了个谱儿,这就开始动手。
伸手熟练地将生粉澄面搅拌均匀,再用开水烫熟,蘸点油,将它拉成一团团小剂,再拍成圆团,拈一点白莲蓉馅,捏了几下,一只活生生的玉兔就在掌心中呈现。嗯嗯,好像还少了些什么……扭过头来想了想,从一边的碗里捻了两点朱砂,点上眼睛的部位。突然想起那只陪伴自己脾气恶劣的兔子,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兴许现在它还在和那个任性的格格打架吧?对了,得快一点了!
那边的油菜叶已经炸得差不多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缁衣忙不迭地从锅里将酥脆的菜叶捞出来,将一边的盘里摆满了刚才捏好的面团,再过会儿就差不多了。
等到全部弄好以后,缁衣慢慢走回瑞琼和兔子打架的长廊,好气又好笑地看见那水火不容的一人一兔大咧咧地横倒在石地上,睡得好不自在。尤其是那只霸道任性的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兔子,居然睡在格格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流着口水。
唉……
真是两个小孩子。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缁衣慢慢地坐在大张着嘴巴、毫无女性魅力可言的瑞琼身边。虽然是大夏天,天气却出奇地并不炽热,反而温柔得很。
但是和那温柔的阳光截然相反的,属于阴暗以及别的情绪的眼神,直直地落在瑞琼的身上。
梦境中,是一片雪样的白。
赤着脚在一天一地的纯白中奔跑着,笑着,瑞琼转着圈儿,仰起头来等待着天空中的雪花飘落。
好冷好冷,但是也好舒服……
细细小小的雪花一点一点让那白色更丰盈,也让自己身上飞扬的蝶衣更张狂。金色的蝶在白雪中奋力张扬着翅膀,想飞却逃脱不了衣襟的束缚。
好漂亮!
简直和西苑盛开的梨花一样美。
对了,缁衣!缁衣在哪里?如果看到了这么漂亮的雪,那张一向骄傲的脸庞也会绽放出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来吧?没有回身伸出手来,等了很久却等不到他的手,诧异地回头看去,却只见茫茫一片雪白,根本看不见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
缁衣?你在哪里?
向前走着,是白色一片,向后退着,依然是白色一片,瑞琼慌慌张张地奔跑几步,却不管怎么走怎么跑,都看不见缁衣乌黑的发和幽深的眸。
缁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瑞琼一边叫喊着,一边继续四处乱跑,寻找着那个温柔的男人。雪依然是温柔地落下,不带一点声息,但是脚下所踏的雪越来越厚,踏下去就很难再拔出来。瑞琼抹着眼睛,心中感觉到似乎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格外难受。
缁衣不见了,他就这么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却又倔强地擦掉,瑞琼继续向前走着,却不料心神恍惚地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回头看,洁白的雪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红的,再仔细看去,却见到一抹乌亮的发在白色中格外清楚。一点一点的雪花飞散在上面,映照着黑与红的触目惊心,也让瑞琼的眼睛忍不住睁大。
“呀!”
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猛地向前一挺,整个身子都直直地站了起来!
“瑞琼?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的缁衣慌张地靠了过来,还没问出个大概,身子就被扑过来的柔韧身体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