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餐的味道很好,我心里却不怎么痛快,把情绪压了下去,想去看看张晨,护工却站在门口,挡着门说:“张先生已经睡了,明天再进吧。”
我叹了口气,准备去楼下找个客房去睡,刚下了三个台阶,却听见了“啪——”的一声。
我转过身,发现护工弯下了腰,手里正攥着一个手机,说:“对不起先生,手机掉了。”
我“嗯”了一声,转过身直接下了楼,等进了卧室,直接打了电话给最新提拔的助理:“带些人和医生到张晨这边来,快。”
我知道在房间里等待是最好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推开门,又上了楼,护工依旧站在张晨的门前,神色自然地看着我。
我问他:“半夜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张晨先生有时候会起夜,我在这里等他喊我。”
“你让开,我要去见他。”
“张晨先生说他睡着了。”
“让开。”
“张晨先生……”
“滚。”
护工的脸上渗出了一些汗,他侧过了身,让开了房门,我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刻意加大了嗓音:“这幢别墅到处都是监控录像,我的人马上过来,大家都退一步?”
护工退了一步,望向了我的身后,摇了摇头。
我一直没有向后看,抬手拧开了房门,进了门又反手锁上了门,开了灯,张晨一个人睡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室内的温度很高,高到几秒钟就让我渗出了汗,我走到他的床边,发觉他的脸颊不正常地红,几乎是立刻将被子掀开了——他身上穿着的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热气扑面而来,我抱起了张晨,摸了一把床褥——热得烫手,整个床像是一座火炉。
床边有水杯的碎片,却没有一滴液体滚落。张晨趴在我的胸口,嘴唇干涸得厉害,急促地呼吸着,我伸手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电话在此刻响起,下属打了电话:“陈先生,我们到楼下了。”
“上来,有人挡你们不用管。”
我挂了电话,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大衣,裹在了张晨的身上,想去开窗却发现窗户也从内里锁死了。我透过窗户看到一群人从车上下来,闯进了别墅的大门,底下传来了喧嚣的声响,几分钟后,有人敲响了房门:“先生,您在里面么?”
“叫医生过来。”我吐出了这句话,抱着张晨踉跄地开了门,有人从我的手中接过了张晨,开始迅速地采取急救措施,我立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数十次,才勉强缓了过来,跟着一起进了隔壁的房间。
医生做了紧急的物理退烧,暂时稳定了情况,又送去了医院急救,我在急救室外处置了别墅里的人,公安机关做了迅速的笔录,又把人一一带走。
张晨的身体很虚弱,把高烧的他放进厚实的被子里,底下还加了热源,无异于谋杀。我知道有人恨张晨,但没想到他们恨张晨恨到想让他死。
张晨进了ICU继续观察,我进去看他,他沉沉地睡着,并不能看着我。但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吧,不然怎么会拼尽了力气摔碎了杯子。
我想夸他做得很棒,又把自己救出来了,但又觉得心酸,我又没有保护好他。
可能我太过心慈手软,给了许多人,他们能够向张晨伸出手的错觉。
无论我喜爱张晨,还是厌恶张晨,无论我对张晨亲昵,还是对张晨冷漠,他终究该在我的羽翼下,自由自在地活着。
张晨在第二天下午醒来,彼时我正在通过笔记本办公,偶然抬起头,就看到他睁开了双眼,正在看我。
“醒了?”
他眨了眨眼。
“医生说你暂时不能下呼吸机,就这样吧。”
他又眨了眨眼睛。
“害你的人我统一送监狱了,以后你跟我一起住。”
他不眨眼了,就盯着我看。
“想说话?”
他眨了好多次眼睛。
“你现在说不了了。”
他试图抬起手,我摁住了他的胳膊,说:“打着点滴,别乱动。”
他果然不乱动了,就盯着我看,我扭过头看护士,问:“我能亲他么?”
护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又说:“不能撤呼吸机。”
我说了声“谢谢”,俯下身吻上了张晨的额头,一触即离。
我说:“再闭一会儿眼,我会一直陪着你。”
张晨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偷偷看我,等我转过头,他又慌忙地闭上了眼。
换个人这么做,我一定不会觉得可爱,但张晨这么做,我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他:“你老实点。”
他就是不爱老实,总要偷看我几眼。
最后我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我这儿有成堆的工作,你再这样,我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