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在大余被公开杀害的消息。tayuedu.
我估计,梁柏台是被敌人秘密杀害的。那时,贺怡同志每月都到我家来一次
看报。她对我说:敌人的报纸上没有看到梁柏台的名字,也没有听到他在大余活
动,一定是被敌人杀害了,而且是秘密杀害了。
赣南省机关直属队一路,突围时一千八百余人,但后来随蔡会文突围出来仅
八十余人。
数月后,蔡会文及陈丕显等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
赣粤边特委所在地油山。
惨烈的突围,蔡会文感慨万千,赋诗两首。
其一为《渡桃江》:
三月渡桃江,江水滔滔不绝。休道人饥马乏,三军心似铁!
过关斩将敌胆寒,破贼围千叠,指顾油山在望,喜遂风云合!
其二为《突围行军纪事》:
料峭春寒浓,强敌跟踪,夜行山谷月朦胧,林密坑深敌惊胆,莫辨西东。
血染遍山红,士气豪雄,餐风饮露志若虹;倦卧茅丛石作枕,若醉春风!
项英、陈毅、贺昌所率中央军区司令部直属队是中央苏区九路突围的最后一
路,他们离开于都南部上坪山区的时间是1935年3月9日。
陈毅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贺昌同志很急躁,项英同志很拘谨,他一定要发
电报给中央(这一点还是好的)。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要当机立断。五路
已经突围了,当天下午我们就要突围。下午太阳都落坡了,他一定要把电报发出
去。从早晨发报,一直到下午4点钟才把电报发出,报告他们这个电台我们不能
再维持了,要转入游击战争。他一直呆在无线电台旁边,队伍在大路上等。贺昌
不能等了,他说他先走。我说你无论如何要过会昌河。你先过河掩护我们。
我们最后一批走,和项英同志一起走。他带着两个营先走了。
电报发完后,天已黑了,我们这才带上一个营出发。一走就打上了,队伍全
散了,营长也不见了。我抓住了一个排长,要他集合队伍,搜集了二三十人。我
告诉他,天黑了没有什么关系,不要开枪,别打着自己人,等敌冲过来再打。和
敌人打了一阵,抢占了一个山头。这时项英又不见了,到处找不到。这时看见山
下庄子里有电筒在照。那时苏区没有电池,我们没有电筒。
我要守着队伍,我一离开,队伍要垮。
我告诉那个排长,那边电筒一晃一晃,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我们人来联络。你带两个人去看看,可能贺主任(贺昌为中央军区政治部主任)在联络,问清了告诉我。不要慌,不要开枪。我们的任务是过会昌河,现在才下半夜两点钟,三四个钟头天才亮。他去了。
全营共三百人,搞散了一百,剩二百人了,营政治委员还在。人们统统到山
里头做饭吃,等着会师。我分析敌人扑空后就会返回去,他们反革命不是那么积
极的。他们到了干部、瑞金还可以捞一把,那里有钨砂,有我们的书籍、机器、
印刷品等和粮食,他们可以发洋财。于是我们便休息,派人去找项英,他是中央
分局书记,眼睛看不到,给敌人抓去了可不得了。会昌河边还有枪声,这个情报
证明附近没有敌人,会昌河有敌人,我很为贺昌同志担心。
天开始亮了,可以看到人了。项英同志看到队伍也回来了。我们估计敌人起
码要在晚上才能够来,我们可以休息。六点多到七点钟,部队吃了饭睡觉。我和
连长、排长开了个会,研究继续突围的问题。
下午跟贺昌走的人也回来了,说贺昌同志牺牲了。
原来,贺昌的队伍出发渡过会昌河不久,就遭优势敌军的伏击。部队被冲散
了。在天门嶂山上,又遭到敌合围。贺昌指挥部队奋力突围,行至晓龙的归庄,
贺昌身负重伤。这时,敌军愈逼愈近,叫嚷着要捉活的。贺昌高呼“红军万岁”
的口号,将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自己的心脏,显示了他对党对人民的赤
胆忠心。
贺昌、阮啸仙的阵亡、在陈毅心中激起了强烈的波澜。陈毅当即写了首《哭
阮啸仙、贺昌同志》的诗:环顾同志中,阮贺足称贤。
阮誉传岭表,贺名播幽燕。
审计呕心血,主政见威严。
哀哉同突围,独我得生全。
贺昌,山西离石人。1921年5月加入共青团。1923年7月转党。早年在太原、北京、安源、上海等地从事青年运动和工人运动,五大时被选为中央委员。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南昌起义失败后,任中共中央巡视员,先后主持重建湖南省委和广西党组织,指导井冈山的斗争和广西百色起义。1930年后任北方局书记、北方行动委员会书记等职。1931年到中央苏区,先后任兴国县委书记,河西道委书记,红三军团第五军政委,三军团政治部主任,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代主任,中华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主力长征后,任中央分局委员,中央军区政治部主任,中革军委中区分会委员,协助项英,陈毅领导南方老苏区的游击战争。
随贺昌一起突围的高级指挥员有周建屏(红二十四师师长)、杨英(红二十
四师政委)、李翔吾(中央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长)、袁血卒(中央军区政治部敌
工部长)、郭如岳(中央军区司令部作战科长)等。结果,杨英、李翔吾牺牲,周建屏负重伤,郭如岳被俘。
袁血卒回忆:3月9日下午3时许,突围开始了,贺昌、周建屏、杨英等所
在的第三大队,先行从上坪山区出发。我和李翔吾带第四大队跟进。我们的任务
是抢渡安远河,然后占领会昌天门嶂山,掩护第三大队和项英、陈毅同志。我们
出发时,项英同志正发电报。当天晚上,我们安全渡过了安运河,到达天门嶂。
我们过河后,敌发觉我们的行动,当晚封锁了河道。这时,天下雨,河水猛涨。
项英、陈毅他们没有追上我们,被阻在河西。我们在天门嶂停留了一阵,但一直
未能同项英、陈毅同志联系上。
在天门嶂山上,贺昌同志负了伤,誓死不当俘虏,用手枪作了壮烈的自我牺
牲。周建屏、杨英等同志不知去向,大部分同志牺牲了。最后剩下我和李翔吾、
何侠、陈松林、廖得标、唐继章、钟伟生七人。我们被敌人发现了。
二百多“铲共团”扑了上来,犹豫等于死亡!我向大家说:“为了革命,冲
吧!”廖得标第一个冲下去,他背心中了一弹,扑倒在地。李翔吾负伤了。
他勉强跑到山脚下,大声喊道:“为革命流最后一滴血,同志们,前进吧!”
他就这样,在伤势严重的情况下,举起手枪,自我牺牲了。
经过整整十五天,终于走出筠门岭,来到广东梅县的衢潭圩。天大明了,大
家互相一看,只见每个人闪着通红的大眼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脸黑得像挖
煤的炭灰佬一样……我们这四个人,我、何侠、唐继章、钟伟生经过千辛万苦,
终于胜利突出敌人的重围,于1935年3月31日早晨到了上海。
后来,我们接上了组织关系,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又继续战斗了。
唐继章,一名死里逃生的红军战士。他当时在中央军区政治部当通讯员。
解放后曾任江西省红星垦殖场场长(享受厅级待遇)。他这样回忆当年突围
时情形:
我们百多人,牙没沾米,口没进水,顽强抗击着敌人。直到天黑时,敌人从
三面上山包围我们。在激战中,有的同志英勇牺牲,有的被敌人分割。
我和另外四位战士跟着李翔梧和袁政委两位首长,最后就剩下我们七个人在
一块了。
又过去了两天,我们仍在原地打转。这时,除了我身上背着的突围前组织上
发给的两包火柴、半两食盐、小小的一瓶糖精和一些银元,供首长以防万一外,
没有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大家的肠胃,早被折腾得咕咕响了。我们几个年轻战
士还挺得过去,但看到两位首长也同我们一样嚼树叶,心里觉得难过,真想去找
点东西让首长填填肚子。
晚上,我们五个战士,都请求首长同意我们中派一人去找食物。首长还以为
是我们年轻,人挺不住了,就同意派陈松林同志去执行这个任务。出发之前,首
长反复交待,不管能不能找到食物,天亮前一定要返回。
陈松林沿着溪水过了桥,朝对岸有几间草房的地方走过去。不料,那正是敌
人的一个据点。敌人发现有人,就开枪射击。陈松林不幸中弹牺牲了。
从此,谁也不再提起找粮食的事。
我们继续突围。来到一个山谷口,在朦胧的月光下,我们隐约看到谷口有棵
还没长叶的树,树叉好像有个哨兵模样的人,抱着枪在打瞌睡。袁政委低声说:
“唐继章、钟伟生,你们爬过去,摸掉他。”
我和钟伟生爬过去。我一看树不高,猛跳上去,一把抱着那个握枪的人。
猛然,一股冰凉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接着,一股臭味难闻的腹水,从
那人口里喷了出来。这下我才知道,这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而且是我们自己的同
志。我心里一阵难过,小心地将尸体从树叉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向他深深地鞠了
一躬。接着,我们六个人就从那位烈士身边走过。
一日清晨,我们又被还乡团包围。突围时,一位同志牺牲,李部长腰腿中弹。
我和钟伟生轮着半背半扶地护着李部长往前走。李部长突然把我们推开,喘着气
大声地说:“同志们,你们快走吧,革命,一定会胜利的……”当时,我们感到
很突然。当我们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要去扶他时,他已拔出手枪,对着自己开
枪了。原来,他伤势较重,怕拖累我们,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当时只有29岁。
李翔梧,河南洛阳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赴苏联学习,1931年夏从
上海中共中央机关转到中央苏区,先后任红一方面军总政治部宣传处副处长、中
革军委总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红五军团十四军四十一师政治委员、红五军团政
治部秘书长、十三军政治部主任、中革军委总政治部敌工部部长。
郭如岳是临出发前被任命为红二十四师七十团参谋长的,没想到他的参谋长
没作了几天,便被敌军俘虏了。命运似乎在捉弄他。
郭如岳回忆:向天门嶂前进时,部队遭到敌人的截击,伤亡失散过半。第二
天,敌人派大部队沿山脚形成严密的封锁线。第三天,敌人开始清剿。山脚下到
处是密集的枪声,我们部队一面阻击抵抗,一面向天门嶂退去,入夜,部队伤亡
逃散已尽,只剩周建屏、杨英和我三人,连警卫员、勤务员、通讯员都没有了,
我们只好在山头上隐蔽下来。
突围出发时,我们只带了三天的干粮。第四天,我们三人钻进茂密的茅
草中,各走各的路,失掉了联系。夜深了,枪声停止了,我在茅草中来往摸
索着,低声呼唤着“周、杨,我是郭……”一夜过去了,始终没得到回声。
山顶上,就剩下我一个人。
第七天,郭如岳只能靠野草和沟里的水充饥,浑身上下无一丝气力而被俘。
被俘后的经历,郭如岳这样回忆:一会儿,来了个军官样子的,问我姓名,
职务,我说“姓郭,叫郭守康,是士兵”。谁知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孩从远处
望了我一会儿就走了。小孩走不久,一个敌军官走来对我说,“你不是士兵,你
是参谋长。”我没作声。他又说,“那小孩认识你。”我只好承认是参谋长郭如
岳。他接着说:“你们的政委杨英被我们打死了,头割下来挂在那里呢。”
我在敌第八师师部关押了三个月。后来,敌人派专人将我押送到宁都,1935
年期间送南昌。江西省保安处判我十五年。第二次国共合作,我才被释放出来,
我一直到处流浪、乞讨,作短工、零工,也作过长工,解放前夕又流落到上海。
上海解放,陈毅同志当市长,我去拜访陈毅。他将我介绍到九兵团任教导团
教育参谋。九兵团赴朝参战后,我于1953年转业回到老家。
项英、陈毅率领的一个营,仅仅一个晚上,就被打散剩下不足百人。项英失
踪后又归来了,陈毅总算放下心来。
贺昌所率先头部队失利的消息传来,项英、陈毅放弃了与之会合的打算。
项、陈决定找赣南军区去。项英、陈毅为了减小目标,决定分散开来,只带
了三五个警卫员。
在深山中,陈毅遇到一个很面熟的人。只见他面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