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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56

  最后却没有赤化成。dengyankan.为什么?

  主要吃亏在轻敌。

  黔军多是一手步枪、一手烟枪的“双枪兵”,红军击之若秋风卷叶,黔敌如此之弱,多数同志便觉得川敌也不会太强。

  结果最初选定的入川地点,是宜宾与泸州之间的蓝天坝、大渡口、江安一线各渡河点,恰恰是敌人兵力厚结处。

  遵义会议后野战军司令部下达的《渡江作战计划》不是一个粗糙的计划,它还是考虑到了能渡与不能渡这两种可能性。但它却是一个仓促的计划。没有细心考察川敌,又把方向限制得过死。对刘湘抗拒红军入川的决心和因此焕发出来的战斗力,估计过低。

  陈云后来在《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中,认为渡江入川、争取四川赤化的决定“只在一些比较抽象的条件上来决定根据地,没有具体地了解与估计敌情与可能,没有讲求达到这个目的的具体步骤。而且个别同志对于四川敌人的兵力是过低的估计的,后来由威信回兵黔北而没有达到渡江入川的目的,亦正在此”。

  一句话,未认识到川军之强。

  打破了蒋介石的“围剿”,穿过于陈济棠、何键、白崇禧的堵截,夺占了王家烈地盘的红军,将要面对的川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

  因为泥塑收租院,一代新中国人几乎都知道四川大邑县的大地主刘文彩,却不知道大邑县还出了两个更著名的人物:刘文彩的亲弟弟刘文辉,刘文彩的嫡堂侄刘湘。

  四川是中国人口最多的省份,也是近代以来出军阀最多的省份。杨森、刘存厚、罗泽洲、邓锡侯、田颂尧、唐式遵、王陵基……都出自四川。最著名的,还是刘文辉、刘湘叔侄二人。

  自古便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之说。四川以其经济富庶和地势险要,一直是南北军阀争夺的焦点。连年战火中拼杀出来的川军悍将,与迷恋烟灯鸦片的黔军首领大大不同。

  共产党有一个“刘瞎子”,国民党也有一个“刘瞎子”。共产党的“刘瞎子”是刘伯承。1916年3月,刘伯承指挥护国军第四支队攻打丰都,头部连中两弹。一弹擦伤颅顶,一弹从右边太阳穴射入,透右眼而出,从此失去一只眼睛。国民党说“刘瞎子”,则指川军总司令刘湘。辛亥革命前,同盟会在四川陆军速成学堂开展活动,不少同学议论时事,慷慨激昂;刘湘却只埋头出操上课,不过问政治,加上眼皮染病,久治不愈,被同学呼为“刘瞎子”。

  刘湘不是真瞎。通过瞎与不瞎灵活的转换,他不动声色地奠定了在四川的事业。

  1913年8月,川军第五师师长熊克武响应孙中山的“二次革命”,率兵攻打泸州。刘湘则在拥袁的第一师任营长。同学傅常前来策动,他不置可否。待战斗打响,刘湘一句“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带领部队打退了讨袁军部队。

  他被提升为团长。

  袁世凯称帝后,蔡锷以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的名义,取道四川讨袁。在北洋军张敬尧部炮火掩护下,刘湘率团突过长江,截断护国军归路,使蔡锷大败。“洪宪皇帝”袁世凯特发布命令:“刘湘奋勇督战,连克要邑,肃清江岸,勤勇可嘉,着授陆军少将,并授以勋五位。”

  这一年,刘湘刚刚26岁。

  护国军泸州战败后,蔡锷让刘湘的同学传话,给他川军第二混成旅旅长职务。在此紧要关头,刘湘政治上不“瞎”了。他看出来袁世凯气数将尽,也不坚持“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暗中接受了蔡锷的条件。

  刚接受条件袁世凯就病死。蔡锷攻克成都,成为四川督军兼省长,刘湘则当上了第一师第一旅旅长。不久,黎元洪大总统又授予他陆军中将衔。

  拥袁者和反袁者都寻找刘湘,又都拥有了刘湘。袁世凯给他陆军少将,黎元洪便给他陆军中将,蒋介石又给他陆军上将,最后还是一级上将。

  这个当初被同学讥为“刘瞎子”的人,纵横穿梭周旋于各种势力的夹缝之中,在新旧军阀混战中硬是熬出了一对火眼金睛。

  与蒋介石的关系即是一例。他与蒋并无历史渊源,却在1927年蒋背叛革命前的关键时期,毫不含糊地支持了根本没有见过面的蒋介石。

  一报还一报,刘湘统一四川之时,蒋介石也支持了根本没有见过面的刘湘。

  统一四川是刘湘长久的梦想。刘湘比刘文辉大4岁,辈分上却是刘文辉的侄子。他与刘文辉联手,打倒四川最强悍的杨森、罗泽洲,四川遂成为叔侄俩的天下。

  但中国的天下最难均分,哪怕是叔侄。

  叔侄俩各自拥兵十余万,虽然都不想打,却又都不想让。谈了几个月,还是只有一战。

  刘湘知道要战胜其叔、四川省主席刘文辉,非得有蒋的支持。他搞了一个《安川计划》,把反刘文辉与“剿共”硬扯在一起:“江西剿共军事虽暂有不利,但只要能确保四川不遭侵袭,使工农红军囿处江西一隅,就不到蔓延成为全国之患,且终有被剿灭的一天。要达到这一要求,就得先求四川军民财政的统一。这一要求之所以不能实现,完全由于刘文辉从中作梗。”

  二刘在四川争霸,转瞬间被刘湘变成了大义灭亲,而且是从反共的大局着眼。

  他摸准了蒋介石的痛处。刘文辉对蒋介石一向态度暖昧。1929年蒋桂战争中,刘文辉有过与唐生智联名通电讨蒋的记录。1930年又支持冯玉祥、阎锡山反蒋。

  所以蒋介石无保留地支持了刘湘。

  这场叔侄大战,是四川军阀的最后一场混战。刘文辉大败。

  从此四川军阀中,刘湘首屈一指。

  但又是黄雀在后。

  统一了四川的刘湘后面,站着统一了中国的蒋介石。

  刘湘以帮助剿共为名,使蒋介石支持自己挤垮刘文辉统一了四川,现在蒋介石真要以剿共为名来削弱刘湘了——他必须帮助蒋介石去“围剿”红军。

  起初刘湘不当回事。他正与刘文辉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张国焘、徐向前率红四方面军从陕南进入川北。

  直到这支红军击败田颂尧、杨森、刘存厚三个军的“围剿”,发展到5个军8万余人,建立了23个县革命政权后,刘湘才开始觉得情况不妙。

  他召集亲信幕僚商议,说了一大堆前后矛盾的话:

  “‘剿匪’乃目前当务之急,但与过去一般战争‘能战则战,不能战则不战,不因一时胜负而决定个人一生命运’的情况大有不同。因为‘剿匪’之战一旦发动,就是生死存亡所系,有我就无‘匪’,有‘匪’就无我,是决不能随便的事情。因此,只有拒‘匪’于川外,才是上策。”

  他的话因果混乱,局外人很难得其要领。

  听其话的却都是局内人,知道要点只在“拒‘匪’于川外”一句。他的中心意思是“驱”而不是“灭”。其余皆为搪塞蒋而说。

  但对红四方面军久战不胜,六路围攻失败后,刘湘想金蝉脱壳,便通电辞职。蒋立即来电:“兄为乡为国,均应允负责到底,虽至一枪一弹,亦必完成任务。”

  非要刘湘干到最后一枪一弹为止。

  损失越大,督之越严。刘湘终于再清楚不过地看清了身后那只黄雀。

  红军突围西征后,刘湘接到蒋介石邀其到南京面商机宜的电报。此前他与蒋介石从未谋面。刘湘并不急迫,到南京见蒋之前,先停在汉口,与邓汉祥密商。

  蒋介石为了随时知道地方实力派动向,曾给白崇禧、刘湘一人一部电台。后来白崇禧、刘湘为了把握蒋的动向,都在上海派有固定提供消息的眼线。白崇禧放在上海的是王建平,刘湘放在上海的,就是邓汉祥。

  邓汉祥在汉口告诉刘湘,蒋介石主要想利用川军阻止红军西进,以期达到他所希望的两败俱伤的目的。然后借口防堵红军,派重兵入川,实际掌握川局。

  邓汉祥告诉刘湘的话,与湘江防堵前王建平告诉白崇禧的如出一辙。

  白崇禧就是听了王建平一席话,下决心敞开了湘江大门。

  邓汉祥一席话,也使刘湘不再三心二意。

  他对邓汉祥说:“我的主意已经打定。红军西来的目的,究竟是拿下四川还是过路,现在尚难判断。假如他们的目的在拿四川,当然我们吃不消,但是以官兵保卫桑梓的关系,又是以逸待劳,也未尝不可一拼。幸而站得住,四川依然是我们的。如果红军只是假道,那就不成问题。但蒋介石如果借这个机会派军队入川,则我们同红军作战的结果,幸而胜,也是替蒋造机会,若失败,那就更不必说了。所以无论如何,要阻止蒋介石派兵入川。”

  刘湘也是防蒋胜于防共。

  蒋也同样,借机剿灭西南军阀胜于剿灭红军。

  毛泽东《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一文,早已预见到这种中国的特殊现象。

  1934年10月20日,刘湘抵达南京。初次见蒋,他一副笨拙迟钝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次日再渴蒋,依然如故。蒋见状不愿直接与他再谈,叫杨永泰、张群、吴鼎昌去具体交涉。这正合不愿在蒋面前讨价还价的刘湘心意。连蒋介石的高参杨永泰这样精明的人都被蒙骗过去,以为素有雄才大略之称的刘湘,不过是一个窝囊废刘表而已。

  但杨永泰眼中的这个刘表,很快就表现出决不会大意失荆州。不管怎么磋商他也坚决不让步,最后只好取消了蒋介石提出的中央军九个师入川的提议。

  刘、蒋达成如下协议:

  第一,仍由刘湘担任四川“剿匪”总司令负全责,中央尽量补助饷款弹药;

  第二,改组四川省政府,以刘湘为主席;

  第三,组成南昌行营驻川参谋团,任命贺国光、杨吉辉为该团正副主任。

  从先被称为“刘瞎子”、后被看做刘表的刘湘手里,蒋介石挖空心思也只派进去一个参谋团。

  刘湘回川后,将新政府迁住重庆。他的方针是北守南拒。

  在川北,由唐式遵率5万部队与邓锡侯、田颂尧合作,堵住红四方面军。

  在南面,调集川军主力布防于宜宾至江津间的长江南岸,以潘文华为南岸“剿匪”总指挥,阻止红军过江。

  刘湘告诉潘文华:“问题的严重不在于红军。中央军跟随红军之后进入川南,我们提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我们同红军固然水火不相容,但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蒋介石要消灭的对象。最好是朱、毛把蒋介石的大军带走,不要带进四川。”

  这一点上,刘湘比王家烈精明百倍不止。不管路过还是不路过,他的根本方针是既不让红军入川,也不让中央军入川。

  “请神容易送神难。”刘湘牢牢记住了中国这句老话。在西征的红军面前,他有软的一面,也有硬的一面。红军假道则软,红军入川则硬。

  他最担心的是,红军总司令朱德、参谋长刘伯承都是四川人,多年在川滇一带作战,足智多谋,地形又熟悉,很可能要率领红军取道泸州、宜宾渡过长江。他对潘文华反复叮嘱:一旦发现红军入川企图,就抱必死决心,奋勇阻截。

  刘湘猜中了。遵义会议上,正是刘伯承和聂荣臻提出北上入川,建立川西北根据地,进而赤化四川。会议同意了这个新的发展方向。

  惯于利用敌人矛盾的毛泽东,虽然在遵义会议后取得了军事指挥权,却并不知道刘湘的这些情况。毛泽东指挥作战每每讲究出敌不意,这回的行动,却落入刘湘的意料之中。

  1935年1月中旬同时召开着两个会议。红军召开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北上入川;川军也召开重庆团以上军官会议,防堵红军入川。刘湘在会上提出判断,红军很可能“沿赤水河出合江,渡长江北上;或经古蔺、永宁(叙永)出泸州北上”。

  这一判断是准确的。与红军野战军司令部下达的《渡江作战计划》基本一样。红军还未渡江,却已经丧失了出敌不意的主动权。

  倘若当时知道刘湘这些底数,红军野战军司令部的《渡江作战计划》会重新改写吗?

  第十一章苦难辉煌

  毛泽东一生打过四次败仗,两次发生在四渡赤水;遵义会议后又差点儿丢掉前敌总指挥职务。吴奇伟穷追红军一路,1949年10月1日却立于开国大典的观礼台。红军战略决策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没有句句是真理,只有步步实事求是。

  一、“不二过”的毛泽东

  1956年9月10日,毛泽东在八大预备会议第二次全体会议上讲话:“我是犯过错误的。比如打仗。高兴圩打了败仗,那是我指挥的;南雄打了败仗,是我指挥的;长征时候的土城战役是我指挥的,茅台那次打仗也是我指挥的。”

  所举四次败仗,两次发生在四渡赤水之间。

  又有红军《长征组歌》中豪迈地唱道:“四渡赤水出奇兵,毛主席用兵真如神。”

  两次败仗与用兵如神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遵义会议确定红军新的方向是渡江入川。

  1月16日24时,野战军司令部为“向赤水地域转移进行新的布置”发出电报,指挥各军团向遵义西北方向移动。以后每日发一类似电报,连发三次。

  1月19日,野战军司令部离开遵义。

  1月20日,野战军司令部下达《渡江作战计划》:经川南渡江后转入川西北,协同四方面军实行总的反攻,争取赤化四川。

  1月22日,中央政治局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