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的人或者马家的人,我们应该如何逃脱?”
白烙迟打断了二人的争吵。yueduye.
钟离伊无力地倚着树坐了下去。
她太累了,身子累,心更累,失子的悲痛令她喉咙都仿佛被什么扼住了,若然不是为了独孤冽,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钟姑娘,你还要见皇上,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的。”白烙迟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钟离伊,这个可怜的女人,生命中经历了重重困难,艰苦,就是没过上一个好日子。
钟离伊含泪而笑。
薄光从东方绽放而出。
眼前那去路,渐渐地出现了一大片人。
仿佛与那些光芒一起,渐渐地落入了钟离伊等人的眼中。
为首的男子,黑衣墨发,他没有穿盔甲,而是骑着马儿,向前急奔而来,钟离伊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生气都从她身上离开了,只剩下悲伤,绝望。
看到那个人之时,眼中的泪,终于滚滚而下。
“伊儿!”
那人奔到钟离伊前面,跃下了马,惊叫一声,见钟离伊如此狼狈的样子,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正是独孤冽。
白烙迟等人松了一口气。
独孤冽一把抱住钟离伊,不停地抚慰她道,“伊儿,我来迟了,对不起……孩子没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你说是不是?”
钟离伊眼泪如同汹涌的河流,打湿了独孤冽的披风,独孤冽怀抱中的人儿,身体是那么冰冷,她在不断地颤抖着,心中压抑着的悲苦,他却不能为她分担一些。
“是朕不好……朕没有好好看着伊儿和孩子,是朕的错……”独孤冽慌了,紧紧地搂住钟离伊,眼圈发红。
他和她的孩子,是经历那么多苦楚才生下来的。
独孤冽喉咙如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他脱下了披风,裹在钟离伊的身子上,一手搂着她,抬首望向白烙迟。
但见白烙迟和几名侍卫全身伤,衣袍上染满了血痕,独孤冽的心微微一暖,若然不是白烙迟,钟离伊早就成为剑下魂儿了吧?
“三太子,今日大恩大德,朕记在心里了!”
独孤冽朝白烙迟感激地道,白烙迟懒懒地颔首,“本殿做的,是应当的,不过这一次本殿也有让父皇出兵,好好援助瑖国……希望到时皇上能记得答应本殿的条件。”
独孤冽颔首,如今情况危急,再也不是前一段时间的瑖国了。
再说,他们大齐百姓真的很需要那两个城池,那么独孤冽以后当收少一些银子,让两个城池出来也不算过分。
“朕会记得的!”
“那好,如今本殿也要去部下聚集的地点了,皇上多多保重!”
白烙迟道,他发了两枚信号弹,那些四面八方的部下,应该会聚集在一起,就等他到来了。
“三太子,如今情势危急,听说初明皇领兵到这里来了?”
“正是!”
独孤冽脸色一沉,楚商凌好大的胆子,竟然带着人来到他的地盘撒野,“他在何方?”
“刚刚还欲追我们呢,结果被我们智取逃了,可能不久就会来到这里,皇上要做好准备,初明皇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人,以皇上数几百,应该也不成问题的。”
白烙迟笑道,独孤冽颔首,他一早就猜到了楚商凌此行,必定为了钟离伊。
虽然钟离伊可能不算是唯一的目标,但也会是最主要的。
“谢谢三太子提醒,朕会做好准备的,如今有李略和关尚在在,自然也不必担心。”
独孤冽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钟离伊听罢,惊讶地看向关尚在,关尚在朝钟离伊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那倒是,皇上身边能有如此可以重用之人,乃是皇上积来的福,本殿先在这里告辞了!”
白烙迟拱手道,独孤冽声音一沉,“李略,你领上百人护送三太子平安离开,至他的目的地,如今情况复杂,朕担心三太子有危险,是以必定保护太子的周全。”
白烙迟谢了皇恩,李略领着一百人护他而去。
独孤冽倒也不急着回宫,因为楚商凌在这周围,他必定有自己的阴谋。
并且,这是一个机会。
昭国光明正大地和其他三国一起进攻瑖国,这个时候不杀他,还等什么时候?
楚商凌还曾是钟离伊的仇人呢,钟离伊想的,不就是杀掉他吗、
怀中的钟离伊安静地闭上眼睛,眼泪却不停地流下,独孤冽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安慰道,“伊儿,别难过,我们还会……”
“冽……是我不好,我连孩子都保不住,他们给马家的人抢走了,呜……”
钟离伊终是哭了出声,痛到深处,欲要崩溃。
马家!
独孤冽拧了拧眉,“关尚在,立刻领一百人去寻孩子,另外到皇宫里派出三千精兵,到马家府搜寻,直到寻到为止!皇子和公主都在马家余党手中!”
关尚在领了命,领着一百人匆匆离开。
如今,独孤冽这里只剩下一百人。
但是要对付那楚商凌的四十人,足足有余。
独孤冽有些笨拙地拭去那不断掉下来的泪珠,钟离伊那苍白的脸上仍然带着那么一缕期盼,“皇上……如果马家的人用孩子威胁我们,如何是好?”
独孤冽脸色沉沉,眼中尽是痛惜,沉声道,“伊儿莫急,朕会将孩子们要回来的!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抢孩子的人,不得好死!”
听了独孤冽如此保证,钟离伊的心略为放下,她紧紧地抱住独孤冽的腰,还有新的泪不断地涌出来。
光芒越来越明亮,一切隐隐可见,独孤冽紧拥着钟离伊,倚在树上,望着不远处那奔来的人马。
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他和楚商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不再允许楚商凌再兴风作浪,昭国江山大业,本来就是钟离家的,而一到他上位,昭国内外都乌烟瘴气,不甚规矩。
钟离伊听到了马蹄声,冷冷地抬起了泪眸,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楚商凌。
楚商凌急速勒住了马绳,身后一众人马也跟着停了下来。
看到了独孤冽和众兵马,楚商凌脸色一沉。
没料到独孤冽来得那么快,不过他竟然不急,仍然笑着对独孤冽道,“皇上,好久不见了。”
独孤冽脸色阴沉无比,冷冷地盯着楚商凌,钟离伊吞了吞口水,肚子好饿,可是如今又不能回宫。
“初明皇,没料到你竟然如此大胆,敢进入了瑖国境内!”
楚商凌冷冷一笑,“怎么不敢?这个瑖国,很快就是朕的了,朕的地方怎么不能来!”
他完全没将独孤冽放在眼中,眼神那么嚣张,气势那么傲慢,区区四十人,竟然如此有把握胜得了独孤冽吗?
独孤冽倒是微微一惊,楚商凌没有把握,他是不会前来的。
那么,难道他在瑖国里,还有其他的人马?
“放肆!来人,将他们拿下!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独孤冽也懒得和他们纠缠,大喝一声,众人蜂涌而上,在这条窄小的山路上,场面立刻混乱不堪起来。
独孤冽护着钟离伊退到后面,但听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从山上突然冒起了一排排的士兵,独孤冽脸色一沉,这,就是楚商凌自信的皇牌。
只是,看他们的服装,乃是马家的人,看来马将军和楚商凌勾结在一起了,完全出乎意料。
如此一来,楚商凌的确有胜算的可能。
“皇上,快逃吧!否则一会儿……”钟离伊看得心惊胆战,紧紧地拉着独孤冽道。
独孤冽颔首,哪料一声大喝,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已将钟离伊和独孤冽团团围在一起。
人数差不多相等了,而独孤冽要护着钟离伊,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得不分心,胜算的希望大大减少。
“伊儿,跟在我后面,不许乱动!”
独孤冽冷喝一声,拨出剑,一剑将刺来的矛扫飞了!
独孤冽自小虽然被人冷落,讽刺侮辱,但是往往在深夜里一个人练剑,长大之后,更是和李略等人常常在一起,剑术不会很差。
钟离伊紧紧地跟于独孤冽身后,看着那些侍卫亦围过来,和他们背对背而战。
只是,独孤冽的人最终是奋战一夜的士兵,体力和精力和马家的人一比,自然会低落了许多。
不出多时,便渐渐地看到了独孤冽的士兵,一个个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钟离伊急得绝望弥漫在心底里。
如此下去,独孤冽只会败,而不是赢。
到时,她还会有活路吗?
独孤冽的数十侍卫于他的左右,暂时还伤不了他。钟离伊却已着急了,大势已去,而那边,楚商凌正在冷冷地盯着脸色发白的女子。
那女子双目流转,第一次有了惊慌之色,在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冷漠,没想到在她爱的男人的身边,她会惊慌。
是怕独孤冽受伤,还是怕他们一起被掳了?
眼看着独孤冽这一边败如山倒,钟离伊突然抓住了独孤冽的衣袂,“冽,我先逃!”
独孤冽一怔,却马上应了一声,“好,他们不会伤你的,伊儿保重!”
他大声地道,一边和众侍卫掩护钟离伊,一边将那些追扑上来的士兵杀个落花流水。
只是,如果一直没有援兵,只怕一个时辰后将会被杀完,到时独孤冽和那数十暗卫能力再强大,亦将一败涂地。
钟离伊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人群,那些欲来追她的士兵皆被独孤冽等人阻止住,而楚商凌亦不急,反正他乐意和钟离伊来个摸迷藏的游戏。
钟离伊一口气跑上了半山腰。
她清楚地记得,山上,其实有一个很大的水库,昭国因为一直是陆地,士兵们都不熟悉水上作战,而瑖国却临着洛海,是以,如果能将水库打开,独孤冽等人还有胜的希望!
否则,她怎么会舍得丢下了独孤冽一个人跑了呢?
下面的喊杀声,剑锋相碰之声断断续续地传来,钟离伊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臂上和大腿上的伤隐隐作痛。
她不能停留,喘了几口气,继续往上爬,爬到水库之前,几乎累得要瘫下了。
这个水库乃是京城外面的百姓所用之水,如今情况危急,也只有利用水源了。
钟离伊爬上水库的围墙上,这里有一个大铁闸,用一把巨锁锁着,如果能打开它,就可以救你得下独孤冽了。
可是……钟离伊手上并无钥匙,更无开锁的工具,怎么办?
她急得真想哭。
独孤冽危难当前,她怎么也帮不上忙,那是一种多么无奈而痛彻心扉的绝望?
钟离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到了下面有一大块石头,她赶紧站起来,跳下去将那石头搬起来,可是极重,勉强搬下了墙上,手蓦然一滑!
那石头砸中了钟离伊的脚指,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但她不能停留,再次吃力地搬起石头,砰砰砰地砸在那把大锁上。
可惜独孤冽的人抽不开身,否则,打开这锁,一剑就可以了吧?
毕竟是京城外百姓所用的水库,锁的质量也不算很好,钟离伊双手又痛又冷,几乎麻木,十指被那石头粗粝的表面划得血流不止。
她吃力地砸着,功夫不负有心人,那锁终于被砸开了。
钟离伊将石头踢下去,用力地打开锁,只听到吱的一声,那门被那急湍的水冲开,汹涌地冲了出去。
冷风拂面,钟离伊累得直喘气,整个人全无力气了。
水汹涌而下,下面的正激战的士兵听到了哗哗水声,大惊,楚商凌一怔,立刻想起逃上山的钟离伊,原以为让她先上山,毕竟这山下全都是他的人,她逃不掉的!
没想到是他太大意了!
水汹涌而下,楚商凌脸色大变,“撤!”
独孤冽和众侍卫大喜,如此一来,胜利在望了!
水冲了下来,那些士兵避之不及,又不谱水性,楚商凌的人没几下子就被冲走的冲走,而独孤冽等人却敏捷地抓住一边的树枝,在冰冷的水中,将那些残余的敌党一一打入水中。
待几乎看不到人,天色已亮,独孤冽等人跳上了没有水的地方,方才想起了钟离伊,刚刚太兴奋又急着将敌人杀死,如今她在哪里?
水闸打开了,按理说她应该回来了啊。
独孤冽脸色大变,急急地朝山上而去。
众侍卫也跟随于后,众人全身湿漉漉的,在冷风中直颤抖。
天色已亮,朝阳斜斜升起。
钟离伊歇息了一会,这才往山走下去。
她又冷又饿又累,走几步就要扶着树儿歇息一会,直到走不动,终是在那里坐了下来,望着那些冉冉而起的光芒,她仿佛想起了差不多一年前,自己在皇宫后山里独自行走的那一天。
那时,自己是那么悲伤,但仍然执着。
如今的她,因孩子的失去,早已历尽沧桑,心千疮百孔,虽然有独孤冽在支撑着她,可是体力如此,回想过往,心底的悲凉无一处不弥漫着。
耳边哗哗水声,将一切的声音都掩盖过去了。
“原来你在里!”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钟离伊连忙睁开那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却见眼前迷离光芒中,有人冷冷地立着看着她。
是楚商凌!
他和几个侍卫全身都湿了,样子非常狼狈,但那双冰冷的眸子,令得钟离伊全身一震。
难道独孤冽输了,所以他们跑上来找她?独孤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败于楚商凌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