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执行此前的借兵之约,差使者前来瑖国赔罪。186txt.
瑖国皇宫椒房殿,偌大的床榻上,钟离伊静静地躺于那里,呼吸已然平稳。
女大夫和御医立于一边,看着独孤冽轻轻地为钟离伊加盖了被褥,皆不由得暗中感慨着。
如此的生死大战,皇后还能活着,实是他们的意料之外,只是难得有帝王情深,痴情王者,人间难得一见啊。
“你们好好在这里看着皇后吧,待皇后醒来你们第一时间给朕通传,皇后若有什么意外,唯你们是问!”
独孤冽淡淡地道,钟离伊的样子让他实是心痛,但现在有更急的事要办着呢。
白烙迟跟着他一起入宫,他亦受了伤,虽然不算重,但他乃大齐的堂堂太子,自然再看在他救了钟离伊的份上,独孤冽得去看一下他。
“臣遵命!”
“奴婢遵命!”
二人应了声,几个侍女也垂首立于一边,云香哭得眼睛都红了,又悲又喜,悲的是她的主子成了这样,喜的是,毕竟主子还活着,那么主仆缘分,还在呢。
合意宫中,御医已为白烙迟等人处理好了伤口,独孤冽到来之时,白烙迟正慢悠悠地享用着他的早膳。
“皇上,钟姑娘如何了?”
一见到独孤冽,白烙迟就起身直接问道,独孤冽脸色猛然一沉,“三殿下,她是朕的皇后,不是钟姑娘。”
独孤冽没好气地道,失子之痛压抑在心底里,如今他需要精力去处理白烙迟的事,还有等待着钟离伊的醒来。虽然他已留了圣旨,将禅让皇位于摄政王,但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白烙迟抽抽嘴角,深深地看着满身也是伤的独孤冽,“皇上精力真好,没料到还能来到合意宫探望本殿。”
“三殿下,你到底是何意思?”
李略对白烙迟早就没有好感,一见他如此讽刺独孤冽,不由得大怒。
独孤冽挥挥手,示意李略安静,李略愤愤不平地退到一边。
“三殿下客气了,殿下乃是伊儿的救命恩人,也是朕这里的贵客,朕怎么敢怠慢呢?”
独孤冽淡淡一笑,白烙迟颔首,“皇上不必客气了,还是皇后要紧,以后的事慢慢道来吧,反正本殿相信皇上不会食言的。”
独孤冽眼中洋溢着笑意,但眼神却略有些冰冷,“三殿下不再玩什么手段就是了,上次让伊儿提早产子,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若是伊儿没有临盆,我们的孩子就不会被人抢了。”
“废话!当时如此混乱,就算钟姑娘没有临盆,她能跑得了么?只怕连人带胎一起被连累死了!”红衣男子跳起来,冷冷地笑道。
“殿下如此为你们,却被皇上如此对待,这是何等的羞耻?”红衣男子极为不悦,冷冷地看着独孤冽。
独孤冽脸色一冷。
他来这里,并不是找白烙迟的茬,如此想想,白烙迟或者说得也不假,钟离伊若是不临盆,腆着大肚子哪能逃?
并且有什么意外,很可能连人带孩子没了呢。
算罢,他亦不计较了。
“不得无礼,你先退到一边去。”白烙迟阻止了红衣男子,淡淡地笑了起来,眼神仍然那么温暖柔和,“皇上也很累了,以后的事皇上有时间再谈吧!”
独孤冽颔首,抚慰了几句便离开,摄政王在合意中外等他,一见到独孤冽左手悬挂于胸,走路略有些蹒跚,连忙迎上来。
“皇上,龙体受损,还是回龙殿好好歇息,让皇弟来为你处理其他事吧?”
独孤冽淡淡颔首,“这点小伤不要紧的。宫中可还好?”
“宫中一切尚好,皇上还是去椒房殿吧,刚刚臣去找皇上,看到皇后醒了。”
摄政王恭敬地道,独孤冽一听,连忙迈开大步,匆匆地朝椒房殿而去。
摄政王立在后面摇首轻叹,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好过点。
椒房殿中,独孤冽匆匆赶到,可是钟离伊还没醒来,他才顿时领悟到摄政王的用意,他实是太累了,也没用早膳,连说话也很要力气。
“你们到外殿侍候着吧,朕在这里陪皇后。”
独孤冽淡淡地道,李略已让人传来了早膳,众人退下,独孤冽就坐在案几前,一边用早膳,一边等着钟离伊醒来。
他实是太累太饿了,连喝了两碗汤,身子才有些暖气。
而就在刚刚回到宫中,女大夫就灌了钟离伊一小碗汤水,她虽然半醒半睡,但仍然很配合。
阳光冉冉升起,透过雕花窗的茜纱帘映入,独孤冽见状,心却沉沉地坠了下去。
钟离伊如此为他,他却没有能力保得住他的孩子们,这是何等的悲哀?
这江山再大,皇宫再繁华,又有何用?
独孤冽悲哀地笑,吃了几口早膳,再也咽不下去了,却听到钟离伊的轻唤声。
“冽……”
独孤冽一惊,大喜,连忙走过去坐到床榻上,“伊儿,你醒了?不要紧吧,来,我们一起用早餐,大夫说你血气虚弱,必须多躺着,朕来喂你。”
独孤冽满心欢喜,看着钟离伊那张苍白的脸,眼圈渐渐地红了起来。
能活着,就好了。
钟离伊默默地看着独孤冽,一切,仿佛太陌生了。
她,又回到了皇宫中,重新躺在椒房殿的床榻上,曾经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似的。
几番挣扎,几番风雨,几番辗转,千辛万苦经历万难,终于回到了这个起点。
可是她失去了的,却也太多太多,心很累,一想到那失去的孩子,心如刀割,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幸好,还有独孤冽.
独孤冽将稀粥端过来,那是御膳房特意做给独孤冽和钟离伊补血气的粥。
独孤冽小心翼翼地扶起钟离伊,避免触碰到她的手。
“冽……你也没事吧?”
钟离伊瞧到了他的手,略有些难过,他受伤的手还要捧着汤碗,这个也太为难了。
钟离伊心底终是缓缓升起温暖,除了孩子,还有独孤冽能给她希望,有他在,她还能活下去。
她苍白的唇微微一启,“让……云香她们进来喂我,你在一边看着……就是了,不要动了你的伤手。”
“不,朕的手只是皮肉之伤,来,尽快吃了。”
独孤冽温柔微笑着,钟离伊眉头一皱,“皇上,这是命令。”
独孤冽啼笑皆非,这小女人一下子逗起他来。
伸手捏捏她略有些冰冷的鼻子,“好吧,朕就听伊儿的,伊儿一定得好好养好身子,朕要将这一年来伊儿欠朕的都补上!”
独孤冽笑得暧昧,柔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是他们分开那么久,少有的亲吻。
钟离伊脸一红,然而想起那双被抢走的儿女,脸色黯然。
“皇上……孩子们……有消息吗?”
不管马家的人抢去了要作甚,也得有个音讯吧?
独孤冽怔了怔,眼中满是抱歉,“对不起,伊儿……”
钟离伊听罢,心一冷,眼圈立刻红了。
独孤冽有些吃力地放下那碗汤,静静地拥着她,沉默不言。
“伊儿,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的,别害怕……我们还有机会,以后我们两个人出了宫,好好过日子,朕就独宠你一人,可好?”
钟离伊浅浅一笑,无力地闭闭眼,独孤冽将案几拉近,还是无法顺利喂给钟离伊粥,只能让云香等人进来侍候她。
用过早膳之后,云香哭着鼻子立在一边,抽泣着和钟离伊说话。
“皇后娘娘,云香好想见你,虽然知道皇后娘娘还在,可是见不着,今日终得见见皇后娘娘了……可是……”
“别那么多可是了,让你的主子歇息一下吧。”
独孤冽不忍钟离伊被打扰,她的精神虽然尚好,但是自然得再躺躺。
独孤冽将云香等人“赶”了出去,为钟离伊小心翼翼地盖上了被子,轻轻地握起了她的手腕,“伊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生难忘,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若然不是你,我和很多人,也会送上……”
“冽,这些话无须道来,初明皇他……”
钟离伊隐约记得自己晕厥前看到楚商凌,“在我晕厥之前见过他,只是……好象后来又出来了小蝶……”
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那么混乱,她又那么疲倦,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隐约听到楚商凌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后来楚商凌做了什么事,谁出现,谁救了她,她都记得不清楚了。
“初明皇已驾崩,他欲害你,是以,朕亲手杀了他。”
独孤冽淡淡地道,眼中亦再无恨意。
钟离伊全身一震,那个男人,终于死了吗?死在独孤冽的手中,相信他一定不甘心吧?
她的仇人死了,可是她没有一点惊喜,相反,心是沉沉的闷,她不再爱他,但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如何也想不到,两个人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伊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楚商凌占我国土,杀我子民,侮我皇后,朕为何不能杀他?”独孤冽轻叹一声,柔柔地为自己分辩道。
钟离伊静静地看着独孤冽。
她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如今的她,实是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强大的能力,将那巨锁给砸了。
而如今,她最多的还是释然,或者由独孤冽杀了楚商凌,也许是最好的吧……
“伊儿没有责怪你……只是觉得……前尘如烟,一下子沦落如此,楚商凌,也是应有这个报应。或者在帝王之家,本来就是如此残忍血腥,楚商凌如此,或者也是迫不得已。”
钟离伊淡淡一笑,只有轻微的伤感,那些前尘往事,终于消散而去,连同楚商凌,一起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
“伊儿能如此想来,那便好了。”
独孤冽满心喜欢,看来钟离伊对楚商凌,也再没有那种独特的感情。
钟离伊静静地闭着眼睛,独孤冽没将李萧和小蝶的下落告诉她,不想她再去担忧什么。
在钟离伊未好之前,他是不会独自处理小蝶的。
而李萧亦于合意宫中休养,说到底,他也是为了钟离伊,虽然独孤冽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毕竟一直以来,独孤冽都知道李萧是救钟离伊出来的那个男人。
没有李萧,钟离伊早就坠河自尽,再也没有机会让他遇到她了。
独孤冽坐在床榻边陪着钟离伊,望着那窗外透进来的明亮的光芒,沉默地享受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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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天牢中。
阴暗的牢中,有微妙的气味流淌在空气当中。
贤妃坐在那里,脸色憔悴,青丝蓬乱。
吱的一声,有人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贤妃娘娘,请出来。”
那个打开牢门的士兵客气地道,贤妃怔了怔,她缓缓地站起来,事到如今,她仍然没有后悔,她只是想劝钟离伊离开独孤冽,或者能让她逃过一劫。
不过,宫中大变,马将军与他人合谋逼宫,不知道皇后有没有死在马将军的人的手上。
如果那晚,她听了自己的话马上离开,应该还有活命的。
贤妃淡淡一笑,如今生死,她全然不放于心上了。
跟着士兵走往后门,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阳光明媚而入,温暖无比,而映入贤妃眼中的,却是欧阳靖那张惊喜的脸。
“娘娘,跟臣下走吧!”那男子低低地道。
贤妃怔了怔,欧阳靖,他还没死吗?怎么前几天她倒听说欧阳靖被赐死,弃之乱野之中了?
“娘娘走好,以后不要再回来了。”那士兵淡然道,他受李略传了独孤冽的口旨,放走贤妃和欧阳靖,想不到皇上,越来越心仁了。
贤妃怔在那里,后门已砰的一声关上了,欧阳靖拉住她,大步地朝侧牢而去,“去换上男子的衣服,我们一起离开,皇上已恩准了,我们一起过些平淡的日子吧?”
贤妃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睛一酸,泪雾溢上,皇上竟然没有赐死她,还给她和欧阳靖放了一条生路,这,或者是皇后的请求吧?
“为何……会这样?”
贤妃喃喃地道,欧阳靖连忙将那晚的事告知她,贤妃听罢,凄凄一笑,皇上始终不可能会要她。
“原来皇后还活着……”贤妃淡淡地道,欧阳靖突然停止了脚步,有些薄怒地看着她。
“难道你现在还想着皇上对你有情?你还想留在宫中,侍候他一辈子?为了他,你背叛了家族,连命都不要了,他给了你什么?”
欧阳靖略有些恼怒。
贤妃垂下首,“他……终是给了本宫自由,这是宫里头,所有妃嫔都渴望的。”
“那你是想走,还是留?”
“后宫十二院,美人无数,空有寂寞……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靖,我答应过你,为他做了这些事之后,我就会为你生儿育女……”贤妃心头漫起了苦涩,那些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苦涩。
欧阳靖大喜,拉着她进入侧牢,换了衣袍,二人静静离宫,无人阻拦。
繁花三千,终是寂寞,流年似水,弹指红颜,此生漫长情深,却也只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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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钟离伊身子大好。
贵妃前来探望,宫中四妃,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见钟离伊脸色还是有些不妥,贵妃倒是诚恳地送她一药方子,言为补身。
“历尽重重艰难,皇后能回到宫中,实是一件大喜事也。如今宫中……能害你的人都没有了,看来臣妾也应该功成身退了。”
贵妃淡淡一笑,握着钟离伊的手腕道。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