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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樽,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无踪,诧异地扫了一圈,竟见他躲去了旁边几人的身后。gougouks.

  齐逊之见状笑了笑:“看来我们这位子都很不愿出来见在下啊。”

  “啊,没有,没有……”秦樽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对他讪讪地笑了笑,却始终没敢抬眼看他,似乎很怕他。

  齐逊之也不在意,朗声道:“忘了告诉各位了,先前在半路遇到位贵客,随后便到。”

  刘绪在他旁边坐下,微微不解:“还有何人?”说来平日里也就他们这几人算是走的近些了。

  谁知这个问题刚问完,身后便传来了让他纠结不已的声音:“啊,本宫来迟了。”

  好比春天忽降暴雪,刘绪一瞬间僵住身子,焦清奕开始学着秦樽往人家身后躲,不小心撞到一人,抬头一看,原来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于是结果就是一群人挤在了一起,并伴有瑟瑟的颤抖……安平挑眉扫了一圈眼前场景,摸着下巴笑得奸邪:“本宫不受欢迎?”

  刘绪暗叹一声,起身行礼,声音沉闷:“参见殿下。”

  见他都动了,其他人只好也抖抖索索地起来行礼,但都不自觉地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安平权当没有看见,笑着走到刘绪身边,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还说庆之为何许久都不入宫来,原来是有聚会,若不是本宫央求子都带路,今日岂不是见不着你了?”

  “咳咳……”齐逊之被一口酒水呛住:“殿下那个‘央求’用得极妙。”

  安平转头瞪了他一眼,再转过头来对着刘绪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对面的几位公子心领神会,一致向刘绪投以壮士断腕的眼神,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刘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因为刚才安平殿下挽着他的胳膊时,他竟生出了一丝高高在上的虚荣。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强势女子独独对他亲睐有加,想来她吃了自己的豆腐也不全然是毫不在意的吧……这心情出现的太诡异,以致于他能做的唯有默默扭头,暗自揪断了身侧的一株小草……虽然不情愿,但人已经到了,又是堂堂监国大人,大家不仅要小心礼待,更要表现出十分开心享受的模样,以证明这场春日宴因她的大驾光临而整个都焕发出了“蓬勃活力”。

  安平殿下很合群,非常友好地对在场的部分昔日同窗发出了亲切的问候,在一片胆颤心惊的回礼中笑得畅快恣意,而后举着酒盏一脸惊喜地看向焦清奕:“哎呀,这位不就是焦大人家的……”

  “殿下,尝尝这个。”齐逊之连忙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她面前的碗碟里,引来焦清奕感激的一瞥。

  安平于是耸耸肩,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但是却强迫着刘绪将那块糕点吃了。后者心情复杂地照办,吃完后还要强作感激地道谢。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许久,安平终于发现了一直躲躲藏藏的秦樽。

  “咦,这位是……”

  齐逊之转头冲她一笑:“殿下忘了当年入国子监时那位被您赞为‘当世子都’的翩翩少年了?”

  “啊,秦樽!”安平抽了抽嘴角,转头小声问齐逊之:“本宫当年真说过那话?”

  “没错,殿下在某些时候,是毫不吝啬对男子的赞美的。”

  安平摇头笑了一下,却又忽然指着秦樽喝道:“好小子,当初欺负过本宫,如今倒是知晓躲藏了!”

  众人全都愣住,之前还以为秦樽是说来充场面的,倒不曾想竟是真的。可惜秦樽这会儿也没有了炫耀的气势,温温吞吞地继续朝后挪,还一边不断地瞄齐逊之,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殿下恕罪,当年是恪勉年幼不懂事……”

  “嗯……”安平随口应了一声,转头眼神幽深地看了一眼齐逊之。

  一直瞄着你,当初指使他欺负本宫的人就是你这个奸险的家伙吧!

  众人本都对安平十分忌惮,但发现她只对刘绪一人关注,便渐渐都放开了。气氛开始回暖,带来的一坛酒竟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对了,”酒至半酣,安平举着酒盏眼眸迷离地道:“还有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诗会了,诸位可有参加的兴致?”

  说来这诗会还是当年太傅刘珂提议设立的,崇德陛下觉得这是个文人雅士交流的好机会,同时也可以广纳人才,便高兴地同意了。这些年来也的确因此招揽了不少贤能之士,所以有很多落第士子或者不愿走科举之途的学者都愿意参加这样类似选拔的活动以进入仕途或者成为达官显贵府上的幕僚。

  在场的几位都是读书人,又俱是官宦之后,大半是准备走科举之路的,但此时听了这话,倒也不发动心者。

  安平仰脖饮尽最后一口酒,笑道:“反正迟早是要走入官场的,各位若是有那心思,便早些准备吧,当成历练也不错啊。”

  在场的几人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齐逊之微微一笑,没有做声。刘绪则好奇地看了安平一眼,怎么觉得她今日倒像是招揽人才来了。

  不过,跟她平日的作风还真是不搭调啊。

  没多久,有个年轻侍卫走了过来,禀报说左都御史大人途径此处,问焦清奕可要随他的马车一起回去。

  焦清奕一听父亲在此,忙起身向众人告别。安平许是喝得有些醉了,见他要走,立即起身去扯他的衣袖,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些,焦清奕的领口便被扯露大片春光。

  后者一阵错愕,随即拂袖掩领,跺脚咬唇,继而扭头飞奔,一气呵成。

  安平被他甩开的力道弄得险些摔倒,好在一边的侍卫及时扶住了她。然后她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捏了捏那个少年侍卫的脸蛋:“好俊的小子,做侍卫可惜了……”

  侍卫一张脸瞬间红了个透。

  “什么?你又被调戏了!!!”

  大门外一阵怒吼将安平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眼皮跳了一下,推开侍卫,朝各位风中凌乱的公子哥们摆了摆手:“啊,本宫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完,先回宫去,大家继续继续,呵呵……”

  身后的侍卫早已撒开脚丫子狂奔离去……齐逊之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浮汗,示意刘绪送安平回宫,却发现他完全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专心致志地揪着身边的可怜的小草。

  还以为她独独对自己青睐有加,什么啊,分明还是那个游戏花丛的轻佻公主!

  刘绪一边揪草一边心中默念,反正自己喜欢的是周小姐,完全不在乎!

  齐逊之对此等匪夷所思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只好自己送安平出门。好在焦义德父子已然离去,不过安平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她是骑马来的,以前疾风一向听话,每次她都是直接丢了缰绳就走人,但她忘了最近这家伙在闹脾气,这次竟然抛下她自己跑回宫去了。

  齐逊之看出端倪后,指了指自己的马车笑道:“殿下如若不弃,微臣送您回宫吧。”

  安平无奈,认命般爬上了他的马车,暗下决心回去要把疾风好好修理一番。

  到了宫门处,未及下车,忽然听见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安平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只见一人一骑快速地直冲而过,连马蹄扬起的尘土都昭示着急切。

  她稍稍一怔,那竟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而且就这么直接冲入了宫门。

  莫非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六章

  上次打压沈青慧未能得逞,义愤填膺的焦老爷子正无处发泄,于是准备将满腔怒火洒在安平二度调戏他宝贝儿子的行为上。趁着安平未至御书房,他还不忘提气吸气了好几次,充分做足了准备。

  然而安平今日一踏入殿门,气氛便有些异常,她大步走到桌后坐下,未等众人行礼,张口便道:“昨日西北边境送来八百里加急,西戎进犯了。”

  焦老爷子的一腔怒火顿时被惊没了,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沉寂。

  西戎与青海国接壤,是大梁通往西域的关键一国。实际上,这也是与大梁联系很密切的一个国家,过往的几十年里,彼此之间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崇景帝在位时,曾差点将西戎灭族,最后被一位美人“祸害”,给他们留了条生路。待崇光帝上位,西戎卷土重来,最屈辱的时候曾被其占领了数十座边疆城镇。后其十七弟晋王出征,将西戎驱逐出境,大挫其锐气。之后崇光帝驾崩,晋王成为摄政王,西戎一度收敛锋芒。待之后崇德盛世奠定,更是偃旗息鼓至今。

  讽刺的是,前摄政王正是那位西戎进献的美人之子。

  而如今,摄政王隐退,崇德陛下等同退位,江山落入一个刚满双十且只是暂任监国的女子手中,实在是个好机会。

  御书房里挤满了大臣,忧心忡忡者有之,慷慨激昂者有之,但只有案后端坐着的女子,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漫长的沉寂之后,她才抬眼道:“如今镇守边疆的是蜀王世子萧靖?”

  一旁立即有人恭敬称是。

  崇德陛下初登基时,曾有“七王之乱”,后五王伏诛,只有蜀王和赵王归顺。而作为最有利的考虑,这两方兵马自然都被派往了边疆,其中蜀王的兵马便被派往了西北边境。

  兵部尚书秦矩是中规中矩的军人出身,当即上奏道:“既然西戎来犯,就该派兵驱逐,还请殿下下令让蜀王世子出兵迎战吧。”

  安平皱着眉不做声。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何沉默。

  照理说梁国如今兵强马壮,西戎又是明显欺负女子当国,以她的脾气,应该立即下令予以痛击才对吧?

  可是在场的人却没人出言询问,因为安平在垂目思索时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认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漫长的等待之后,安平终于抬眼扫向在场的诸位大人,神情也一下子回到了平时的轻松散漫:“本宫倒是觉得不用这般担忧,边防固若金汤,料想西戎插翅也难入半分。”

  诸位大人面面相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边防稳固不假,但外敌入侵,吾等岂可不做抵抗?”秦矩急不可耐地开口,满眼忧色。

  安平摆摆手:“本宫自有计较,此事就此议定,无事便退下吧。”

  “殿下!”焦义德忍不住想要进言,却被安平一个冷冷的眼神打断。

  “本宫说了,退下!”

  他一时怔住,竟觉得这眼神满含威压,不自觉地就噤了声。但一想起战事,又忍不住想开口,被身边的首辅周贤达拉住,才强忍了下来。

  众人依言纷纷退出殿门,大多带着不满和不快,只有周贤达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安平,这才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安平忽然有些理解他是如何一步步走上首辅之位的了,这老家伙实在是个人精。

  她朝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暗自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处突然传来圆喜的一声惊呼,下一刻,已有人大步走了进来,在她面前利落地掀袍跪地:“庆之斗胆,恳请殿下准许微臣入营参战。”

  安平眸中微微闪过讶异之色,盯着他挺拔孤傲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忽而笑出声来:“庆之莫不是为了躲避本宫才想去上阵杀敌的吧?”

  刘绪被噎了一下,随之抬头,大义凛然:“殿下说笑了,微臣是认真的。”

  他才不是因为别扭才想离京呢!

  “唉……”安平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托起他的下巴,拇指还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着,眼神满是疼惜:“可是本宫不舍得啊……”

  刘绪一阵面红耳赤,眼神闪烁不止,活像被调戏了还无处伸冤的小媳妇。他本该如过去那般默默忍受,可是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似是而非的态度,又很不是滋味,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扭头避开她的魔爪,闷声冷哼道:“殿下请自重!”

  安平一怔,见到他闪烁的眼神和红透了的脸,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眼光一闪,勾着唇收回了手。

  “咳咳……”殿门处忽然传来几声低咳,安平抬眼看去,齐逊之坐在轮椅上隔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和刘绪。

  “参见殿下。”

  “哦,子都来了啊。”安平的态度不冷不热,对他撞见刚才那幕丝毫不觉尴尬,一边的刘绪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齐逊之微微一笑:“就知道庆之忍耐不住,果然啊……不过适才听闻殿下并不打算抵抗,所以你还是好好留在京城陪伴殿下吧,免得殿下担心嘛。”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了先前似笑非笑的神情,满含揶揄。

  刘绪皱眉,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见到了诸位大人们愤懑的脸色,原来她竟不打算抵抗?

  “殿下……”

  “行了,”安平瞪了一眼齐逊之,抬手制止了刘绪的话:“庆之为国之心可嘉,但来日方长,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再说了,一年一度的诗会就要到了,这诗会既是由你父亲刘太傅一手设立的,不如今年就由你来主持吧。”话说到这里,已经委婉地将他的希望掐灭。

  刘绪心中不满,想来毕竟是女子,遇上一点战事就吓得不敢抵抗了,这个时候竟还想着吟诗作对!

  他还想再做分辩,却被齐逊之一声低咳制止:“庆之,殿下想必有了计较,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绪强忍着心中不快,起身就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安平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去,走回桌边坐下,扫了一眼齐逊之:“有事?”

  “没事,”齐逊之照旧停在门边,并没有进门的打算,一手轻点着轮椅扶手,笑得很欠抽:“只是忽然听闻殿下遇上了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