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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剑,化被动为主动,招式化为凌厉,大开大合,似乎真的已经身处战场。kanshuchi.

  场边的齐逊之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轮椅扶手。圆喜不知何时到了他旁边,一惊一乍地嚷道:“陛下不会有事吧?”更是惹得他烦闷。

  刘绪自然是有数的,但是安平在说完刚才那话后便收起了原先的势头,以致于瞬间就让他占了上风。他甚至忍不住猜想她只是为了提醒自己那一点,其实根本没打算真的与自己比武。可也正因为这点,让他对眼前这人的武功修为完全没有概念。宛如剑入汪洋,只入其表几分,却难窥其最终深度。

  他只有转换了招式,剑锋横扫,以力破千钧之势袭向面前的女子,这一招看似平庸,却力道绵长,只要她接下一招,其后便必须要改变数招来继续拆下面的招数。

  刘绪也是出于好奇才要试探一二,出手也都是控制在能回旋的范围内,然而未等安平出手,面前却忽然有另一柄剑斜挑出来,灵巧地与之周旋起来:“少傅大人是想伤了陛下不成?”

  他一怔,剑势蓦然被其打乱,正想收势停住,双九却忽然贴到跟前,抬手拍在他手腕上,长剑脱手飞出,直朝场边而去。

  圆喜吓得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抱头跑开,却忘了身边还坐着行动不便的齐逊之。他坐得本就不远,这一剑来势迅疾,眼看便要到眼前。刘绪大惊失色,连忙唤了一声:“子都兄小心!”

  注意到自己陷入险境,齐逊之顿时面露慌色,急忙要往后退,那剑却宛若计算好了,擦着他的肩头落下,带出一道血痕,斜插入地面。他吃痛地低呼一声,捂着胳膊摔落在地,狼狈不堪。

  安平立即丢开长剑快步上前,一边扶他一边吩咐圆喜:“快去传御医!”

  圆喜从突变中回过神来,连忙跑去办事了。

  齐逊之半边衣袖都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刘绪慌忙奔了过去,一脸内疚:“子都兄,我不是有意的,我……”他还要说话,却见齐逊之忽然朝自己看了一眼,眼神暗含安抚之意。刘绪一怔,心中却越发愧疚,当即弯腰,背起他就朝外走。

  “陛下恕罪,属下是担心陛下安全,一时情急才……”双九连忙跪倒告罪。

  安平转头看了他一眼,未发一言,转身跟上刘绪的步伐。

  双九抬头看去,伏在刘绪背上的齐逊之忽然转头,朝他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映在那渐渐苍白的脸上,只叫人觉得胆寒。

  果然不容小觑,即使算计地再精准,他却宁愿受伤,也不愿揭开真面目。隐藏着实力,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安平随两人远去的身影,双九忽然想起自己在齐府受伤那次,她也是这般护着自己,心中酸涩难言……齐逊之因受伤而留在了宫内,安平没有责罚双九,但他自己却已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微感不安。

  夜深人静,已是后半夜,他回到住处,正要脱衣躺下,却忽然有人推门闪身而入。

  他看了来人一眼,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脱衣:“有事?”

  来人身着禁军服饰,却没有半点对上级的尊重:“我看有事的是你吧?你忽然表现的跟冷宫怨妇一般,是想要坏了大计不成?”

  “这里可是皇宫,你这样冒失地找来,才会坏了大计。”

  “哼,若不是看不下去,我才懒得管你,眼下每一步都要小心,你却只顾着争宠!”

  “我自有计较!怎么,连你都敢随便对我指手画脚了?”双九眯了眯眼,冷冷地瞪着他:“希望你还记得我的身份,滚!”

  来人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顷刻之后,一道暗影从屋顶上方悄然掠过,宛如鬼魅,直朝皇帝寝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以前太罗嗦了,以后少说点话多码点字,不过乃们别跟我学啊,多出水多留言哦xdd遁~

  四一章

  更深露重,安平却还未睡,寝宫内只点了一盏灯,使空旷的大殿显得有些晦暗。一个暗卫跪在面前,细细地禀报了一番之后,悄然而退。

  她坐着没动,思索良久,起身出门。

  身上是素白的单衣,在夜风中行走犹如魅影。双九已经去休息,天将破晓,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一如她如今的处境。

  走到西边偏殿,她的脚步停了下来,门口守着的两个宫人正在打盹,殿中却还亮着烛火。大概是嫌天气太热,窗户是开着的,安平走过去,微微探头望进去,便见齐逊之倚在床头,乌发散落下来,挡着大半侧脸,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左肩绑着布条,正在自己换药。

  她本还打算唤宫人前来伺候,看了看情形,又打消了念头。齐逊之换药的动作很熟练,虽然伤在肩头,动作有所不便,对他却似乎并不难办。

  一直到包扎好,他才抬起了头,一眼扫到窗边人影,顿时吓了一跳:“陛下这么晚站在窗口,是想吓微臣不成?”

  安平抿了抿唇,也不走门,径自撑着窗口一跃而入,笑得放荡不羁:“哎呀,不觉得这样很有采花大盗的风采么?”

  “陛下认为采花大盗那叫……‘风采’?”

  安平不作理会,在他床边坐下,指了指他的伤口:“看样子你似乎熟练得很啊。”

  齐逊之笑了一下:“我这般情形,受伤也是常事,久而久之也就熟练了。”

  安平眸光微闪,不置可否。

  以前他受伤多少,她不知道,但如今在她身边屡屡受伤却是事实。

  “陛下这么晚为何还不休息?”齐逊之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四下走走罢了。”

  齐逊之细细地看了看她的神色,隐隐察觉到她心中有事,却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这么晚走到微臣这儿,还真是巧呢。”

  安平伸出手指挑着他的下巴,轻浮地笑:“怕什么,你都对别人说是朕的人了,还在乎这些?”

  听闻此言,不免想起那日仓惶离去的周涟湘,齐逊之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对她无意,但周小姐是个好姑娘,伤了她终是于心不忍。

  “子都在想什么?”

  转头看到安平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笑了笑,贴到她耳边低语:“微臣觉得陛下说得很有道理。”

  安平侧头看他,两人几乎面面相贴,呼吸可闻。她从未这般仔细地看过这个人,或者说,从未仔细地看过任何一个男子。抬手从他的眼角轻轻抚过,沿着脸颊游移到下巴,几乎用手指勾勒了一圈他的轮廓。齐逊之神色未变,却长睫微颤,在灯光下看来尤为动人。

  “朕记得你以前说过,卖艺不卖身。”

  “微臣也说过任凭陛下蹂躏的。”

  “噗……”安平笑了起来:“你不会是被朕给带坏了吧?”

  “陛下这么说家父会伤心的,子不教父之过啊。”

  “……”

  齐逊之微微一笑,手揽上她的腰际,头微垂,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由额心一点缓缓融入骨髓,汇入心海一池春水。再无其他动作,仅是这般相互依靠,抵过几番交颈缠绵。

  其实他这些天一直很想问问那天那个吻算什么,可是到了现在,只是这样温情脉脉的相处已经让他心生满足。即使什么都不说穿,这人还在身边,便足够了。

  安平也没有动,周身都环绕着这人的气息,带着幼年时的些许熟悉。原来中间即使有过分别,这人也断断续续地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了……“子都,”她轻轻退开,看着他:“回去吧。”

  齐逊之一愣:“什么?”

  “回齐府去,这段时间没有朕的吩咐,不要进宫来。”

  齐逊之蹙眉:“陛下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算是吧。”安平没有多做解释:“朕唤圆喜来送你。”

  “陛下要微臣现在就走?”齐逊之惊愕地看着她。

  “嗯……”安平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不仅如此,你还不能就这样平静地走。”

  她抬手从头上取下绾发的发簪,撩起衣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立即渗出血珠来,大颗大颗地沿着手腕滴落。

  “陛下!”

  齐逊之大惊,连忙要为她查看,安平却将那只簪子塞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脸,指尖微暖:“少师,好好配合。”说着站起身来,朝外高声唤道:“来人!快来人!”

  殿门被惊慌失措的宫人撞开,跑到内殿一看,见皇帝陛下捂着滴血的胳膊站在这里,顿时又惊又怕,忙不迭地跪了一地。

  “竟敢伤朕,齐逊之你好大的胆子!”

  跪着的宫人都吓得抖了抖,齐逊之抿唇看她,眼神复杂。

  接到报信的圆喜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到这里的情形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怎么受伤了?”

  “别多问!给朕把齐逊之送出宫去!”

  “哈?”圆喜呐呐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齐逊之,一眼扫到他手中的簪子,差点惊得魂儿都飞了。

  “哼,朕还顾念着与你青梅竹马,你便如此对待朕?朕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恃宠而骄了!”安平扫了一眼圆喜:“没听见朕的话?把他送回齐府去!”

  圆喜何尝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应下,招呼人去床上扶齐逊之,心里却暗暗叫苦。

  我的齐少师哟,您又不是第一次跟陛下亲热了,干吗突然贞烈起来了啊?唉,奴才这是又押错人了么?>_<一旁的宫人早已去传御医,安平仍旧气呼呼地站在殿内,直到齐逊之被送出殿门也没看他一眼。

  不一会儿便有御医过来为其包扎伤口,她端坐着,扫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宫人和御医,却始终没有嘱咐他们不要将今晚的事透露出去。

  实际上她正要借他们的嘴说出去,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齐逊之已经失宠,起码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么,别人也就不会急着挑去他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了。

  宫门口,已经登上马车的齐逊之挑着帘子看向圆喜:“有劳圆喜公公相送了,还请好好照顾陛下。”

  圆喜怨念地嗫嚅道:“少师大人既然这般关心陛下,何苦惹她生气呢?”

  齐逊之羞涩地笑了笑:“我不喜欢陛下用强嘛。”

  “……”圆喜泪奔了,这算什么啊!

  齐逊之敛去笑容,抬眼看了看前面半隐于黑暗中的宫门,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缓缓放下车帘:“走吧……”

  第二日双九当值时便听到了宫人们的风言风语。他皱了皱眉,尚有疑虑,等看到下朝归来的安平衣袖下露出缠着的纱布,才信了几分。

  圆喜跟在安平身后进了御书房,见到门口的他时,郁闷地撅了撅嘴。

  哼,齐少师没希望了,也许还能指望刘少傅“起死回生”,反正怎么也不能让他这个妄图高攀的侍卫上位!

  前几日因情伤心的周涟湘此时已经回到御书房当值,见到安平进殿,立即上前行礼:“参见陛下,涟湘之前因私废公,有负皇恩,还望陛下恕罪。”

  实际上直到现在她还在难过,可是如今她已是朝廷命官,不再是躲在首辅府内的千金小姐了,有些事情虽然艰难,也要面对。

  安平见到她只是笑了笑:“还好涟湘回来了,朕手受了伤,你帮朕拟旨吧。”

  她故意什么都没说,其实是有意揭过之前那尴尬的一幕。她自己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可是中规中矩的周涟湘却的确因那日之事而受了伤,心中自然是带着愧疚的。

  周涟湘听她这么说,心中轻松不少,道了声是,走到一边案后,研墨提笔。

  安平道:“朕打算册封少傅刘绪为参将,即日发往西北戍边,你便这么写吧。”

  周涟湘闻言愣住,提着笔半晌没动,她不禁有些诧异:“怎么了?”

  “敢问陛下……莫非是因刘公子拒绝了与微臣的婚事,所以才……”

  “怎么会?”安平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庆之一向有心报国,朕只是遂了他的愿而已,你放心拟旨便是。”

  周涟湘这才安下心来,提笔在黄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诏令。

  圆喜忧伤地望着屋顶,看来刘少傅也没希望了……午休时安平回到了寝宫,双九领着御医进殿为她换药,一直站在旁边守着,直到真的看到那道伤口,才算是彻底相信。

  安平也由着他去,等御医走后,才开口唤住了要离去的他:“双九,你过来。”

  她正倚在榻上,双九闻言怔了一下,转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安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垂眼轻轻看来:“吩咐没有,倒是有质问。”

  双九心中一惊,默然不语。

  “朕问你,上次你可是在酒里下了药?”

  原来是说这个。他心中说不出是紧张还是轻松,半晌才点了点头:“是。”

  “你就这么想爬上朕的龙榻?”

  如同被人生生扇了一耳光,双九脸色微白,垂下眼帘掩盖住难堪的眼神,咬了咬唇,低声道:“属下该死。”

  “行了,朕到今日才提醒你便是不打算追究了,但是你要记住,朕不是好蒙骗的,下次再用这种手段,朕可是真的会杀了你的。”安平的手指凉凉地从他脖颈间划过,笑着收回了手:“出去吧。”

  双九起身退出了殿门,不自觉地出了身汗。还好她只以为自己是要争宠,否则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本来要昨天更的,但是只码了一半,今天早点更,明天仍然有更哟,大家周末愉快\(^o^)/~

  四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