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就很明白,即使贝尔肯中士死了,依旧把蛇毒留在了我们的身体里--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扑个空,没有丝毫仁慈的心思。dangyuedu.那么现在一切都要提前了准备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瓦尔叶泰剧院,把消息送到游击队手里,再次确定了行动计划和准备情况。在那个三岔路口,我们提前把一辆伪装好的运货卡车停在中间的斜坡上,当第一辆囚车过去以后,就冲下去截断第二辆,埋伏在报摊后面的人会对第一辆车的轮胎扫射,让它停下来,然后卡车上的十个人分两组解决措手不及的德国兵。
我没有把少校的份算进去,因为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如当初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押运成员之一;即使他真的在其中,很难保证中士又为他设置了什么样的圈套。
我几乎没有合眼地熬过了这个晚上,然后在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上了卡车,赶到了埃拉特巷口。
天空很阴沉,堆满了灰色的云朵。这条僻静的公路上很少有车辆通过,偶尔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我们面前慢悠悠地经过路口,没有对我们报以任何关注。
我感到有些冷,搓了搓发麻的手指头。坐在对面的约瑟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双手套递了过来。我有些惊讶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这个年轻人看我的目光里似乎已经褪去了很多敌意,可我知道要让他完全原谅少校还需要时间。
当我们的等待越来越令人烦躁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一直用望远镜趴在窗口看着的年轻人低声叫到:“来了,来了。”
所有的人都掏出了枪,约瑟伸出头对报摊上做了个手势。
大约3分钟后,我们的货车飞快地冲下斜坡,我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密集的枪响!小伙子们跳下车开始对驾驶室里的德军扫射,我和约瑟朝赶上来的摩托车投掷了两枚手榴弹。
这时第一辆囚车的司机被推了出来,我看到他的额角上有个枪眼儿,紧跟着波特曼少校探出了身子朝我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他竟然在这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囚车的后门打开了,负责看守犯人的五个士兵用步枪朝我们还击,我趴在地上,看到少校迅速地绕过去从后面打死了他们,然后把枪口对上了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士兵。
四个方向的配合恰到好处,数量不多而且措手不及的德军很快就败下阵来,三个企图逃走的也被约瑟从背后击毙。我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两辆囚车,里面仅有十个人--包括被锁住的拉丰、西蒙还有抱着头伏在地上的母亲。
她美丽的容貌憔悴极了,眼睛里还残留着对刚才那场激战的恐惧,但当她看清面前的人是我以后,立刻浮现出无比惊喜的神情。
“上帝啊,上帝啊!夏尔特,我的孩子……”
“是我!妈妈!”我抱住她,“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们现在得立刻离开这里!”
我把所有的人送上卡车,游击队的小伙子们捡起几把冲锋枪也跳了上来。我朝站在外面的少校一招手:“快点,罗斯托克!我们得马上离开巴黎!”
他可以跟我一起走了,我会尽量说服其他人接受这个叛逃者--毕竟他帮了我们大忙……
“夏尔特,你们不能从这里直奔郊外了!”少校没有上车,却站在地上对我说,“现在你们必须朝夏龙的方向走!”
我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为什么?”
“我送出那条消息以后就发现有问题了!押送时间一直就是星期二的,并没有提前!海因里希的安排是让我们以为只有一个陷阱而放松警惕!”
“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囚车上只有十个人,而且是和逃亡网络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伯爵夫人和这些先生们根本对地下组织一无所知,他们对盖世太保和党卫队来说没有大用处;而你的同志、我记得那个叫弗朗索瓦的年轻人他们却并没有在这两辆车里。这根本就个圈套,他们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拿来做诱饵,引蛇出洞。我想在前面出城的方向一定已经埋伏了大队人马!”
这就是他刚才跟我做手势的原因吗?因为觉察到了古怪的地方!
我回头看了看车上,很多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少校。鼻青脸肿的拉丰按住了我的肩:“夏尔特,我们被押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弗朗索瓦和露旺索他们被转到了另外两辆车上,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们不能再按原计划行动了!”约瑟大声说到,“现在必须立刻改道!”
“快走吧!”少校认真地看着我,“你们分开走不同的路,别用这辆车!这儿很快就会有警察过来了!”
我咬了咬牙,让每个游击队员负责一个或者两人,分成了十个小组:“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八点钟之前我们到克勒耐先生的农庄外面碰头,他会帮助我们先到南锡去。”
所有的人很快消失在附近几条小路的尽头。我和母亲站在一起,看着少校的制服:“你最好脱下这身衣服,太显眼了!”
“不。”他微笑着正了正帽子,“我不会跟你们走了。”
“什么?”我大叫起来,“你疯了!这队德国兵全死了,只有你还活着,你认为盖世太保不会怀疑吗?”
“必须有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把枪插进皮鞘,少校冲卡车偏了偏头,“我会开着它朝另一个方向走,猎犬们就不会留意你们了!”
“不行!”我怒气冲冲地抓住他,“这想法太蠢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好了,夏尔特。”少校用力推开我,“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别忘了伯爵夫人现在很虚弱,她需要你!”
我顿时语塞,看向母亲--对啊,现在我没有时间来和他争论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母亲处于危险的境地!
“走吧!赶快!”少校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从心底感到一阵慌乱和恐惧,最后终于扶住了母亲的手臂,又转身对少校说到:“今晚八点钟的时候,你一定要赶到!”
他又笑了笑:“我保证!还有--”他突然优雅地朝母亲抬了抬帽子,“--夫人,您也要保重哦。”
母亲默默看着我们,轻轻地对少校点点头:“祝您好运,先生。”
我搀着母亲从另一条路离开了,远远地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达发动的声音,我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的担心和焦虑会露骨地呈现在脸上。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
“妈妈……”我望着她。
“夏尔特,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停下脚步,随口问到。
母亲的口气有些担忧:“我觉得,你好象难过得要哭了……”
“没有!”我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或许从左岸穿过巴黎才行呢!”
……
对不起,妈妈。我向你撒谎了!
我是在祈祷!虔诚地向上帝祈祷--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佑那个人!
天鹅奏鸣曲(二十三end)
波特曼少校食言了。
当所有的人都汇集到克勒耐农庄的地下室时,我没有看到那个金发男人的身影。一股恶寒从我的心底泛了起来。
我拼命告诉自己可能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要不然就是迟到了。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知道任何侥幸的想法都变得很可笑。他今天或许真的是来不了了,而我不能等他,一分钟都不能;我必须把母亲他们送到夏龙去,否则盖世太保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
我让克勒耐先生按计划准备好车子,然后站在车道旁不停地望着出城的公路。
“夏尔特……”母亲换上农妇的裙子走到我身边,挽住我胳膊,“你怎么了,为什么心神不宁的?”
“没有,妈妈。”我握住她的手;她没受什么伤,这让我松了口气。
“你担心他吗?那位军官……”
“恩……”我含含糊糊地点点头,“他……帮了我们很多忙……”
“你们是朋友?”
“……算是吧?”我有些小心地看着她柔和的脸,“您不会怪我跟德国人交朋友吧?”
“傻瓜!”母亲笑了笑,好象又回忆起什么,“我以前不是见过他吗?他和那个时候比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哦?”
“大概是眼睛吧……我记得以前他的眼睛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现在却变得很温柔,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好人?或许不能这样说……”我忍不住笑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妈妈,如果他以前很冷血,做过很多错事,而现在想重新活一次,你说……上帝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母亲静静地凝视着我,眼神里包含着宽慰和理解:
“当然了……孩子……当然了……”
被救出来的人分成了两组,五个人分别藏进了两辆运稻草的卡车里,剩下的则化装成农民的样子坐进了驾驶室。
我换上鸭舌帽和粗呢外套,沾上假胡子,游击队的小伙子们把冲锋枪放在地下室的墙里边,然后为我们留下了几把手枪。
“路上小心。”约瑟把我送上车,犹豫了片刻又补充到,“……我会替你打听他的消息,不过你最好别抱希望。”
我苦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跳上车。
天空黑乎乎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到,四周也没有一点声音。今天晚上约瑟他们将分头回巴黎,而我们则有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车灯在漆黑的道路上射出两道黄色的光柱,我忍住回头张望的冲动,对身旁的人轻轻说到:“走吧……”
“天鹅”在巴黎的势力被盖世太保破了百分之九十,“夜莺”剧团不复存在,而虽然拉丰和西蒙的家人没被卷入其中,他们的资产却全部被没收了。幸好我在瑞士银行还有些存款,于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我利用逃亡通道把他们送往葡萄牙,让他们去英国。
对两位忠诚的朋友我永远很内疚,他们支持我,虽然我尽量令他们远离危险,最后却还是让他们背井离乡。可是拉丰在临走还前笑着对我说:“我们决定先向你贷款在那边开个什么军需用品厂,夏尔特,等战争结束后你会发现自己比原来还要有钱。”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母亲,她坚持要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阿曼德庄园已经被纳粹查封了,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劝她先到瑞士,我随后就去。她相信了,所以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全部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得呆在法国,因为至今约瑟也没有给我少校的消息;因此我不能走,也走不了!
我利用假身份证,伪装成了一名钢琴制造商,顺利地从夏龙到了马塞,并且联系到了躲藏在这里的戴西,装扮成夫妻在一幢小巧的公寓里住了下来,着手整理所有的损失情况。
大约在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巴黎的信,信封上用铅笔写着“y·j”。我得承认打开信封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像急促的鼓点儿。
上帝没有给他机会--
少校果然没有逃过他同胞们的尖牙利齿,他被捕了。“通敌”和“间谍”的罪名压在了他的头上,他被关押在单人牢房中,等候审判。
一股刺痛从指尖传到心脏,我全身几乎都要麻痹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沮丧和焦灼笼罩着我,让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一个月后,第二封信告诉我,少校被押回了德国。由于冯·波特曼将军的努力,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最后免于死刑,但是军衔降为下士,被发配到“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当了一个普通士兵。
这时候我才隐约松了口气,感谢仁慈的上帝还是听到了我祈祷。
1942年,无论对德国还是对世界反法西斯力量而言都是关键的一年。
那个小胡子男人头脑发昏地进攻苏联,终于为自己敲响了丧钟。斯大林格勒战役打了四个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所有的人都对双方胜利分外关注。
我用新的名字重新开始了地下逃亡网络和暗杀的活动,但是始终没有再见到罗斯托克,他好象彻底地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可以像牵挂亲人和朋友一样地牵挂他。
11月份苏联军队开始了反击,卷进了斯大林格勒巷战的鲍罗斯集团军被打得灰头土脸,当我们都在为此庆祝的时候,希特勒就拼凑出了一个“顿河”集团军开赴东线战场,而且命令武装党卫队在法国的三个最强大的师迅速进入哈尔科夫东南阵地,准备配合“顿河”集团军进攻那个已经成了废墟的城市,营救鲍罗斯第六军团。
这三支倒霉的军队是“帝国”师,“骷髅”师,还有……“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上帝要把对那个金发男人的考验持续到什么时候。
于是我开始分外关注东线战场的情况:
当苏联军队打垮了“顿河”集团军,消灭了鲍罗斯集团军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