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郑屠,《水浒传》上的,也就是说,他要用刀子、斧子把李斯的骨肉,一点一点切成细细的精肉,像饺子馅一样。weiquxs.
整个具五刑就是这样的,其血肉模糊的场面超过了影片限制级的最高标准。
《汉书》上说,汉朝人杀韩信、彭越,都是使用了五刑。
好啦,我们放下这个恐怖的变态场面不要提了。一代豪吏李斯,就这样在咸阳市里完结了他一个布衣之士花开花落、凄婉悱恻的异样人生!
【潇水曰:】
李斯,虽然有着人性上的私心,但我们认为,他依旧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一流的政治家和贡献巨大的历史推动者。李斯为秦始皇书写并刻在泰山的碑文,至今依旧保留在峰顶,也标志着他们在历史中的高度。另外据说,自赵高以下人们咸服于他的书法的高超。
还有一些话要讲。据《清稗类钞》说:当时清朝的女人贩子,经常骑着驴子,在村落之间游弋,看到有村妇骑驴出门,其丈夫若跟在后面,她就赶驴向前,故意与村妇并行。随后,与村妇互通姓名,假装献殷勤,暗地里却紧赶驴子,让其快行。过了一段时间后,其夫步行着就落在后面。“如是数转,乡妇路迷急遽”。女拐匪就假装安慰道:“不用怕!前面有我亲戚,可去小憩。如果困乏,也可借宿。”于是,就将村妇引道匪所。一入门,拐妇就躲起来,但见满室都是男子。村妇见状,必号哭,于是拐匪就让人将她痛打一顿,并告诉她:“你已经落入我们的陷阱,不依从我们,就打死你。”随后,流氓的同党就将村妇奸污,名之曰“灭耻”。村妇不但受到恐吓,而且失身于人,也就逐渐心恢意冷了。于是,他们就让同党扮成买主,前来买为妾,然后好言相问,问其从何来而已。妇人听后,必然哭泣,并诉告冤苦。此同党就假装目不忍睹,然后退下。接着拐匪又将村妇痛打一顿。不久,又让一匪前来购买,相问如前,如果村妇还诉冤,就再痛打一顿。如此三四次后,村妇就不敢再说了,然后才将她带到市镇上卖掉。
这种人贩子的丑陋技术,其实大秦王朝的堂堂赵高也实行过。
赵高派自己的门客,假扮成天子的御史,盘问李斯然后又反复拷打,是一样的伎俩。
这里用的,就是术!
术,这个东西,是战国申不害的发明。什么是术呢?虽然大家都说权术,但什么是术呢?
术就是设计一种场景和技巧,使得对象没法判定施术者(通常是人主)的考察意图,而只好乖乖地接受和遵守人主的指令或意愿。这是人君用以驾驭臣子的办法之一。
我们说,人君的数量有限,只有一个,而人臣数量上百千,人主一人怎么能监控和制约臣子都听他的呢,除了用势和法以为,就是这术了。法,则是法令的约束与考核,势,就是赏罚予夺的大权,这里则是术。
如果刚才我啰唆了半天,你还是不知道术是什么东西。那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譬如在我们人事管理中,要求员工之间不能互相打听工资,新员工也不许泄露自己的工资,这是法。可是人事部只有一两个人,怎么看得过来几百个员工呢。于是这样,当有新员工入职的时候,人事部就派人假装是普通员工去问他:你好,贵姓,请问公司给你开多少钱啊?
如果他说了“两千五一个月”。好了,于是你把这个员工辞退(这要求你必须具备势和法,势就是你人事部有这个权力能辞退他,不管他是谁介绍来的重要的岗位的人,你也能辞退他。如果你没势也不行。而法就是人事部定的工资保密的制度)。处罚了这个新员工以后,并且把这个故事到处散扬,让大家都知道。以后再有新员工来了,别人问他:你挣多少啊。他就不敢说,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人事部派来的试探者呢,还是真的好奇的同事在打听。总之他索性不敢说。于是你人事部就成功了。
这种就是术。设置了一种场景和技巧,使得对方只能乖乖地接受执法者的约束的办法,保证人主一个人可以监控百千人确保他们都不敢犯法。呵呵。
法家讲的法术势,就尽在这里。它和如今的仁义忠孝,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供人主驾驭臣子的工具。
还有一个例子,我们从前高中一个教导主任,他给学生监考的时候就这样:坐在前面,举着一张报纸,看报,然后在报纸上抠两个可容眼睛大小的洞,就完了。哈哈,学生们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在张望,在朝哪里张望,只能乖乖地都不敢动,都被他一个人制了。这个教导主任,一人而轻松制数十人,亦可谓深知用术者也!
有了法术势和仁义忠孝,人主就轻松了,就可以垂衣拱手而治天下了,这也就是道家了。
所以,法家、儒家、道家,虽然纷争不断,但在皇权专制体系下,实际是一码事情。三者一也,可以不必争,都是为了人君服务的,只有方法论上的些小差别。
第十章项羽掐断大秦最后一口气
贵人贵的程度,就像钻石,也是有等级的。熊心就是大家可以找到的最高等级的钻石——他是从前楚怀王的孙子。楚怀王死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熊心大约也在四十岁左右了。他的前三分之二人生大约是在王宫里度过的,后三分之一是在淮北民间给人家牧羊。
真正王子娶了牧羊女的故事,在他身上最有可能发生。
根据古人的观察,羊是很很的动物,很,就是不听从的意思,所以必须有人看,而且百分之八的公羊都有同性恋行为,所以熊心每天的任务就是拿棒子打那些同性恋的羊。总之,羊淫而很,这是古代一句俗语。羊很的程度,甚至达到了虎和狼的猛贪的程度。能够牧好羊,熊心想必牧人也很有能力。
熊心知道,公元前208年,自己的机会快来了。
范增,七十岁,老家安徽巢县,是从战国时代活过来的人,学问介于名家和纵横家之间,他看见天下大乱,就跑去见项梁,说道:“陈胜败死是固然的。”
项梁问为什么。
范增跪坐在席子上,因为他岁数比较大,怕他跪不稳,所以他身前用肘扶撑着一个条凳样的东西——学名叫几:“自从楚怀王被诓骗入秦,扣留不返,客死咸阳,楚人爱怜他一直到了今天。楚人对秦的怨恨最深,所以楚国的占星家南公先生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陈胜作为首倡起事者,他的起事也以复兴楚国为号召,可是他不复立楚王之后人而自立为王,所以他势必不长久。
“如今,将军您起自江左,楚地诸将都像马蜂一样争着追附于您后面的原因,是因为您家世世代代为楚国将族,他们认为您必能复立楚国之后。如今你不立楚王后人为王,其可得乎?”
陈胜从前对吴广说:“如今逃亡也是死,举大计也是死,等死,死国可乎?”——这个国,是指楚国,也就是说,陈胜起义重点的初衷很大不在于反剥削,更大在于回复到分封体系,具体表现就是复立楚国,他的政治口号“大楚兴、陈胜王”也说明了这一点。陈胜进入陈城时,张耳、陈余分析形势,说到的秦的第一罪状是灭了六国,断了六国的社稷,绝了六国的后,第二才是剥削严重。从陈胜,到张耳、陈余的意见,到范增,到其他地区一些起义领导葛婴、周市、秦嘉的立六国之后的做法,到一般的民望(司马迁说项梁立楚王之后是“从民所望也”),社会多阶层都是希望回复秦所断绝的六国分封体系。
历史发展是逐渐过渡的,从分封制向皇权专制的转型,不可能是像秦帝国所搞的那样急剧过渡的。在很大程度上,秦末这场社会大动荡,基于的主要社会矛盾是分封制向皇权专制急剧过渡时,分封制的历史惯性的反弹振荡,而不能以农民起义反抗地主政权的剥削作为首要矛盾(这最多是从属性的第二矛盾)。长期习惯了分封制社会体系的社会各阶层,排斥皇权专制的集权社会体系,特别是这个体系又并没给人们带来幸福,反倒生活日窘。
复立六国,回复分封体系(当然这个体系下仍然可以有皇帝),是连同陈胜在内的起义势力都明确所抱有的政治主张,也是社会多阶层的“民之所望”。而陈胜失败的很大原因就在于没有严格地贯彻这个政治目的,而变成了追求自己私人的“鸿鹄之志”。
项梁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既然这次运动的首要性质在于六国分封体系被秦断绝之后的谋求回归(其次才是反剥削压迫),那么复立楚王之后就是对这场运动别无选择的顺应和推动,是保证这场运动的持续开展和最终胜利的关键,而且陈胜的失败殷鉴不远,虽然他未必喜欢给自己头上再添加一个什么王来压着他,但他还是全部肯定了范增的建议,当即去民间找到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从而顺应并促进这场运动走向更高潮的发展,并从行动上给这场运动明确了更鲜明的回复分封体系的色彩。
熊心扔下羊鞭子,这个在楚王宫里受过政治熏陶和民间生活历练的人——有点像夏朝流落民间的少康——顺应民望和形势,慷慨登上了楚地方两千里的新时代的楚王,历史上仍旧被称为楚怀王。
楚怀王是个好的凝结剂和催化剂,自从他加入楚军以来,形势就往好的方向走,项梁连续取得了东阿、濮阳、斩李斯之子李由等系列胜利。
是啊,堂堂方二千里的楚国,居然没有一个王,是难以想象的。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项梁太能打了,结果把自己打死了。项梁战死以后,楚怀王命令楚军诸部向彭城地区收缩。
楚怀王这时候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一些“不听从”的羊,笼络凝结成一个可以对抗狮子的集中的羊群。
楚怀王先从诸羊之中最“很”的项羽开刀,夺了项羽、吕臣的军,由他自己直接指挥。这是怕项羽势大欺主。
“楚王是我家所立的,何至于此呢?”项羽终于忍不住冒出这句话。
范增在一旁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还年轻,楚王没有错。”他很欣赏这个八尺男儿,但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们要把他叫来?”项羽说。
“这是从民所望啊,民望的所在是什么,是复立楚国啊。你不能卷入这场运动却不知道这场运动的实。实和名要相符。有其实而无其名,实就要散落。有其名而无其实,实就行之不远。楚王就是给这场运动的实加上一个相符的名的不二之选。”
“亚父说的,也是。”项羽仰头长喘出了一个哑口无言的长气。
楚怀王知道,触怒一些羊的同时要拉拢一些羊。他觉得刘邦这人面善,于是把他封为武安侯,让他驻守彭城以西北的砀郡——当然这也是刘邦自己打下的地盘。
还需要一头最大的羊。楚怀王觉得刘邦、吕臣都还达不到做领头羊的水平,如果他自己依旧是一个牧羊人的话。
新来的牧羊人要选一头由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崭新的领头羊。
这时候,宋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在项梁死前不久,齐王的使者高陵君在出使去联络楚武信君项梁的时候,半路遇上了武信君项梁派至齐国求救兵的使臣宋义。两人进行了一场史料失载的幕后交易。
当时的齐国,田儋已经战死,田儋的儿子田市被立为齐王,相国是田荣,大将是田横。王侯将相都配齐了。田荣作为田儋的弟弟是实际的主事者。
从齐国的角度来讲,必须结好楚国,才能互相自保,并且更重要的是,齐王获得楚国支持,使自己在齐地各派系力量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齐王迫切需要在楚怀王下面有一个高官是齐利益的守护神和促进者。从宋义的角度来讲,要想凌压项羽、刘邦等诸将成为楚怀王看重和依赖的第一号高官,需要有一国譬如齐国的军事力量支持给自己撑腰。
如果他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一克重的小砝码,有了齐国磁力线的助推力,他的分量就胜过一个秤砣。
“我真的希望齐楚能够交善啊,可惜我人轻言微。”
在驿站吃饭,宋义举着耳杯说。
耳杯是个小船样的漆器,红色的内底泛着酒的微光。
高陵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瞳孔开始收缩,反复聚焦,好像一个发现了食物的变色龙,他鼓起勇气说:“寡君和下臣都以为宋将军韬略过人,如果宋将军愿意辱临敝国为相,实是寡君之不敢奢望之福。”
宋义放下杯子说:“我现在侍奉楚王,只能遥谢贵齐王的盛意了。”
“那么,宋将军的贵子宋襄,怀抱异禀,也堪为王者之佐啊。索性请您的贵子宋襄来齐国为相好了。”
宋义说:“犬子为人庸碌,名不副实,恐怕只能有辱王庭。”
高陵君说:“以宋将军文武韬略,诚能为楚王器重,贵公子又辱临齐国以为相,齐楚交善,岂不是两国共同之福?”
宋义的心终于落定了,对高陵君会心一笑:“人事尽在天意!”于是两人高高兴兴地碰起杯来了。
十几天之后,高陵君随楚军到了彭城,以齐使者身份晋谒楚怀王。一定的礼仪和正式谈话过后,高陵君说:“项梁将军的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