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尤其是地位赫然的两个家族,修改成婚日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更令人意外的是周安邦默许了,梅鹤青的压力突然间变得很大,他的决定此刻代表两大家族的意见。
本来这种事外人不方便插嘴的,但寒云秋是谁啊,看出他的为难后当即道:“既然婉儿小姐这么明事理,你还扭扭捏捏什么呢?赶紧回去再挑个好日子啊!记住,得先把事儿办完,小心再弄出幺蛾子!”
周安邦转头看向寒云秋,他一直没问他的身份,此刻梅鹤青既然承了情,他那“岳父”的身份自然再次显贵,很自然地询问道:“鹤青,这位是?”
“是我在极宗结交的朋友,也是在战场上生死之交。”
周安邦看着打马虎眼的梅鹤青,没有继续追问,想问,有的是时间。
寒云秋吃完糕点,拍拍手起身道:“时候不早了,那周族长,我们先回了。”先前在门口对下人的言语也只是给他个下马威而已,要是在周安邦面前还如此放肆就太不像话了。
要是想在这留夜,至少得给这老家伙一个台阶下,让他面子上挂得住。
他揽着梅鹤青刚一转身,就被周安邦叫住:“等等!既然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我府住下,你也好带朋友暂且歇息。少年豪侠实力高深,只是一晚,应该不认床吧?”
梅鹤青与寒云秋对视一眼,正如先前在门外等待时的对视——对他这话毫无意外。
“要不算了吧。”
寒云秋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但是往外走的脚步却是停住了。
梅鹤青转过身子行了揖礼,道:“既然伯父盛情难却,我们再推辞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也是先前说好的,能够趁此机会顺势溜进周府,说不定就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梅鹤青没有明确拒绝周安邦的彻查,所以比起寒云秋的小心思,他更在意是谁利用周家,叫下人去收拾屋子后连客套话都没说就出门了。
周安邦不管,周婉儿不可能坐视不理,很自然地贴上来甜甜叫道:“鹤青哥哥,我带你们去吧!”
梅鹤青点点头,并未拒绝。
许是察觉到梅鹤青的冷淡,周婉儿便主动与寒云秋交谈:“你们在战场上很危险吧?”
“战场嘛,当然啦,我们命比较大。”
“那你是什么境界啊?”
寒云秋努努嘴,道:“跟他一样。”
周婉儿面色比较尴尬,她并不知道梅鹤青的实力,梅鹤青从不跟她说这些事情,她以为是需要保密的便也从未打听过。
还好寒云秋看出了她的窘迫,补充道:“玉清。”
“哦~”
寒云秋问道:“那个周慈,在你们家族里活跃吗?”
周婉儿摇摇头,道:“只是在家族举办大型活动时候见过几面,他本人并不出彩,又因为是旁支的关系,来往的人大多也都很普通。”
“那你们,这间宅子算是临时买的?”
“对,临时买的。随行的人也不多,除了我爹亲自挑选的,其余人都是自愿跟来的。”
“自愿?”
梅鹤青意识到那条暗线或许不是长存,而且随着周家的到来才刚刚形成。
只是碰巧,让松元风给撞见了,才引发了以后一系列的事情。
他环视了一圈周府,望着那些下人、来往的周家人,登时现出毛骨悚然之感。
周安邦那个老狐狸,明面上不知情,背地里说不准打着多少算盘,敢放任这些各有目的的人来,估计他也没想安稳把婚事办成。
周婉儿看他呆住的模样,问道:“怎么了吗?”
“哦,没事,还在想小巷围杀,一时走神了。”
梅鹤青笑笑,撒个谎圆了过去。
虚影提醒寒云秋道:“那老家伙带来的人几乎都是修行者,最差的也有地境。”
“不碍事,就他一个上清,翻不了天。”
寒云秋半玩闹地拍拍梅鹤青的肩膀,灵力传音将探知到的情况暗地里告诉他,在周婉儿看来他二人仅是碰了碰肩膀,并未多疑。
梅鹤青面不改色,跟着周婉儿去客房的路上悄悄探查着周围人的境界修为,令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是地境修士。
寒云秋是传承者,拥有再生丹田,驭使煞气的神通,没有道理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周安邦给这些低境界的修士还隐藏了实力,打得又是哪一门算盘?
路上沉默得可怕,梅鹤青主动道:“那个……婚事……”
“我知道,鹤青哥哥还没有准备好。无妨,等事情都解决之后再办也不迟,我也不忍心那些孩子受到折磨。”
周婉儿甜甜的笑容和暖心的话语让梅鹤青心中的愧疚更甚,他除了点头,再做不出其他回应。
寒云秋不打扰二人的谈话,秋书雪与梅鹤青的事儿他更插手不了,不如先进屋子熟悉熟悉环境。
“呼!还是床上舒服!”
梅鹤青吐槽道:“站着没有坐着舒服,坐着没有躺着舒服。”
“谁让你有座不坐偏要站着,何必呢?”
寒云秋说完看看周婉儿,见她慢慢把头低了下去也不好意思再说那老家伙的坏话,双手枕在身后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哼着曲。
周婉儿聪慧过人,自知这会儿他二人应是有要事相商,便很识相的找个借口退出门去。
“什么时候去?”
梅鹤青捏出一张符箓,脱手便凌空飞起,在灵力的光辉下映出一副残缺的地图,是他们一路走来的周府的布局排列。
寒云秋问:“只是一部分?”
“废话,我这算是第一次主动来,探查到的已经够多了,哪知道还会调查他们?”
梅鹤青长叹一口气,道:“我内心里是不希望周家掺和进来的。”
“因为周婉儿?”
梅鹤青点点头,道:“那样我们的关系会很尴尬。”
“会比现在你们尴尬?”
“会。”
寒云秋本想指着他的头说“你真是优柔寡断,往日里的潇洒劲头哪里去了?”,但转念想到寒云草之前的事迹,便又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他和他,都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