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莹莹听到他们两个的交谈,实为不满,走上前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若一味避战,该如何提升空有境界却不懂战斗,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吗”
木采丹深深看着阮莹莹,问道:“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夸大其词,这场战斗能胜,但伤亡几何,我心里在见到魔潮前不会有底。”
“那就让我们干耗着做补给也行啊!”
阮莹莹被秋书雪拉回来,众人齐齐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木采丹对祁羊道:“你的营帐,你说了算。论军职,你不比我低,你来决定他们的行动。”
好家伙,把烂摊子丢给我处理
祁羊虽心有抱怨,但不得不承认木采丹的话有道理,谁让他是这营帐的统领呢。
祁羊暂且不谈炌云帐的去留,先问道:“前辈,那斥候的话有几分真果真会有这么大的魔潮”
木采丹示意祁羊看向寒云秋,一切尽在不言中。
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其余人也都将视线聚集到寒云秋身上,惹得他尴尬一笑,道:“又不是我指挥他们来的,怪我咯”
祁羊摇摇头,这么个存在,难得上天瞎眼选他当传承者。
阮莹莹笑眯眯看向寒云秋,道:“你也会一同出战的,对吧”
寒云秋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点头。
祁羊见那最后一线将士都越过城墙,便道:“前辈,不如先让这些孩子在城墙观战,等时机成熟,再由他们各自的反应决定分配调度。”
“随你。”
木采丹率先飞出,身后紧跟祁羊与炌云帐弟子。
等在城墙并列站定后,阮莹莹看向城下大军与两侧的燕隼帐将士,往日不曾动用的强弩此刻排排架起,启动阵法闪烁着耀眼的辉光。
位于城墙下的将士们也没闲着,纷纷布置陷阱阵法,梅鹤青竟然见到自家密不外传的冷苑大阵都被释放出,不由得一惊,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事件的严重性,“啪”的一声将扇子收起,放入乾坤袋内,取出青藤,随时准备战斗。
秋书雪指给众人看最前列,道:“那是农华宗的冷苑大阵,因为威力太过强大不易控制被列为绝密,若不是我等即将出征,宗内也不会派人告诉我们这些往日绝不可知的信息。”
“威力过强那不是很好吗”
秋书雪摇摇头,道:“此阵法若开启,方圆数十里都将沦为废墟,在人眼中,阵法覆盖之处不过长出各种奇花异草,最出奇的不过是阵中心那棵参天大树。”
“实际呢”
“实际都是暴虐的灵力,哪怕一株小草,也拥有杀掉寻常玉清境修士的能力。”
“这么强,不是很好吗”
秋书雪摇摇头,道:“阵法的维持,需要人做代价。”
左焕白皱眉:“人”
他们不说话,阮莹莹一个个扫过去,草映霜、梅鹤青、秋书雪、松元风都低着头,田从梦更是小声抽泣。
她没想过,战争需要有人自愿牺牲。
她宁愿他们是被魔物所杀,那样还能报仇,可如今,她该把帐算在谁头上
阮莹莹看向木采丹,他还是那样运筹帷幄,只是脸上再无微笑。
“祁羊。”
“在。”
“躲在背后的魔使应该要出来了吧”
祁羊点点头。
木采丹叹了口气,左手握住神鬼泣的剑柄,目光死死盯着魔域边界,仿佛突破了视野极限,与那幕后者对视。
他向身旁的副将下着一道又一道的指令,各种各样的小阵被摆出,由大阵保护。
一个又一个的大型机械被抬出,冒着滚滚雷霆的,缠绕濛濛水汽的,不时喷出火舌的,被移动调节到最佳作战位置。
各营帐饲养的异兽也不再歇息,无一不被主人骑在胯下,准备征战沙场。
听见炌云帐内的弟子一阵阵惊呼,阮莹莹感到一丝悲哀。
他们感叹于自家宗门的强大,这本无错,可一旦想到即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仍只能与魔分庭抗礼,还得惧怕提防魔王的复苏,依旧有无数人慷慨赴死,她就无比哀伤。
她用余光观察寒云秋,他收起来往日的吊儿郎当,双眸盯着忙碌的军队不知想些什么。
还好,不算没救。
就在阮莹莹打量寒云秋的同时,寒云秋也在打量周围人的反应。
他不行,但他心海中的虚影可以。
“那个木采丹不像其他人一样慌张,其次镇定的是祁羊,你们帐内的,也就阮莹莹几个,还有那些第二次上战场的人,例如唐方,他们方寸没乱。其余人,灵气运行多少有些阻滞,若投入战斗,实力怕只能发挥出七八分。”
“我呢我怎么样”
那虚影不屑道:“你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寒云秋轻笑着抬头,没数啊,我要有底,就不会问你了。
笑容在此刻很是违和,阮莹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个笑容怎么也不像是轻松露出的,反而罕见的夹杂着苦涩,无奈,与……哀愁
他也会哀愁
阮莹莹破天荒冒出这个想法,联想到近日每个夜晚他都去常阵台找麦英搭话,许是在为他担心吧。
解释合理,逻辑清晰,但她还是推翻了这个猜测。
寒云秋哀愁的,绝不是此,他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容不得阮莹莹多想,天地一线处传来轰隆隆雷声,惊得白珏弓腰如临大敌。
她借自身独特体质运转极宗瞳术,模糊地看到极远处那些奔腾而来的魔物们。
为首的有七头魔物粗略估计高有数十丈,皆长着四只手,每一只手都生雪白骨刺,与它们那漆黑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产生强烈反差。
在这七头庞然大物间,池梦云赫然骑着一只鹰形魔物高高飞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又回来了。
后方魔潮中罕欢、外璎、班槐、文昂四魔分别骑乘不同样子的魔物随军而行。
罕欢立于一头高十丈的牛头人身的魔物头上,外璎立于一条长十丈的眼镜蛇型魔物头上,班槐骑着一头猛虎状魔物,文昂的最奇特,那是一只造型神似轿子模样的魔物,没有嘴,没有眼睛,四肢趴地,身子拱起,文昂就坐在上面摇扇子,丝毫没被疾行掀起的沙尘打扰。
罕欢上扬着嘴角,心情很是不错,计划如期执行,接下来就要看那位藏在城内的传承者了,能否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他是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