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威慑力。gougouks.
昀离淡淡地转头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凰北月肃声道:“你说过,有可救风连翼的办法,你说的是让他死吗?”
昀离抬起眼睛,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他赤红的眼睛有些透明,隐隐的黑色如同被禁锢在渊薮之中的灵魂,要挣扎着爬出来。
她心里一酸,口中一声‘师父’就要叫出口,可那鲜艳的红色却如同浪潮一样,瞬间就把那挣扎而上的一点点的漆黑淹没得无影无踪。
她怔住了。
而昀离却冷笑道:“若我只会这样的办法,你也太小看我了。”
“那你的办法是........”说到一半,凰北月便抿着唇,不再继续说了,她知道多说无益,昀离不会给她答案,因为她还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眼神慢慢暗淡下去,她准备离开,昀离却忽然走到血池边,看着平静的血池表面,问道:“你知道为何修罗城的人要抓墨莲吗?”
这事怎么和墨莲扯上关系了?
凰北月道:“因为他有招魂术?”这招魂术还是从昀离那里听来的,具体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没错。”昀离点点头,却为她解释起来,“招魂,顾名思义,他可以将死去的人魂魄召回来,重归肉体复活。”
这术法听起来诡异非常,但凰北月却没有怀疑,墨莲一直很神秘,而且圣君如此看重他,恐怕也不是因为他实力强大,而另有原因。
想来和那招魂术也脱不了干系。
☆、黑水禁牢【19】
“修罗城的地狱魔兽被封印,肉体要靠鲜血凝成,而灵魂飘荡,需要墨莲的招魂术。”昀离淡淡地说。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凰北月抬头问,地狱魔兽的事情虽然她也好奇,但现在,她心里被风连翼的事情占据了,其他事情都意兴阑珊。
昀离转头看着她,“你不好奇招魂术从何而来吗?”
“这和断情绝爱有关系吗?”若在平时,她一定会万分好奇,可现在心里除了烦躁就是烦躁。
昀离却不理会她的问题,反而接着说:“招魂术,是一个叫桔梗的女人带来的,她很强,以阴暗诡异且毒辣的术法闻名,其中包括了招魂术,诅咒术,以及符咒术。”
听到‘桔梗’这两个字时,凰北月的心里已经微微一动,想到墨莲眼角的桔梗花,想到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而后来听到‘符咒术’的时候,更是表情凝重,认真地听起来。
“她有万兽无疆?”
昀离摇摇头,道:“那时的符咒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么厉害,桔梗最出色的,是招魂和诅咒,以及操控雷、火的能力。”
听到这里,凰北月已经知道她和墨莲必定有血缘关系,桔梗血脉里的东西,也流传到墨莲身上了。
“她应该是墨莲的太祖母。”昀离说,“你应该想到了,墨莲很多东西和她相似。”
“那又如何?”凰北月道,“那个桔梗已经死了吧,她留下了招魂术可以唤醒地狱魔兽,那断情绝爱呢?”
昀离道:“凰北月,你一向聪明,为何这时,这么笨?”
凰北月一怔,她确实心烦意乱,没有认真思考,昀离的一句话,忽然如同一盆冰水浇下来,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
桔梗的招魂术和.......诅咒?
“你不会告诉我,断情绝爱是个诅咒吧。”凰北月苦涩地笑起来。
昀离也笑了,有些欣慰地说:“桔梗来之前,修罗城并没有断情绝爱,那时候的修罗王甚至荒淫无道,妻妾成群,一切百年前一场大战,修罗城和光耀殿差点儿覆灭,是厉邪引得桔梗至此,让她不小心唤醒地狱魔兽,猝不及防下的她被修罗王暗算,死在这血池里,临死之前留下诅咒,便是断情绝爱,并因这诅咒,才会出现冥。”
凰北月一动不动地听着,他说完之后很久,她都有些无法回神,只是喃喃地问:“那诅咒是以血脉继承下来的吗?”
她翻阅过不少典籍,知道诅咒通常以血脉继承,代代相传,只要没有族灭,诅咒就永不灭。
昀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短暂的沉默,便是默认了。
她想起魇让她去找幻灵兽,当时便奇怪,为何修罗城的事情要去问光耀殿的神兽?而当魇向幻灵兽提起的时候,幻灵兽竟然生那么大的气,杀气四溢,差点儿杀了她。
周围静悄悄的,血池里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昀离的声音缓缓响起:“凰北月,你肯将墨莲献祭给冥吗?”
☆、黑水禁牢【20】
凰北月骤然抬起头,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昀离问完那一句,没有等到她回答便已经离开了。
不用等她回答,因为答案根本就不需要。
凰北月眼眶一涩,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推开大门走出去。
也许是感觉到她在难过,黑水禁牢里,魇慢慢靠近铜柱,抬着头,似乎看着她:“我喜欢那个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臭丫头。”
凰北月一怔,随即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魇说:“把墨莲献祭给冥,他也不一定会死,被冥吞噬,顶多变成半人半兽而已,就算他死了,可是救了风连翼,在你心里,风连翼还比不上墨莲吗?”
凰北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无力地说:“你很烦。”
魇嘟囔着说:“当初昀离让你用我去交换,你都会同意,为什么墨莲那小混蛋你就不肯!偏心!偏心!”
“你给我闭嘴!”凰北月板起脸,浑身冷如冰霜。
大概知道不能真的惹怒她,魇还是识相地闭嘴了。
悒悒不乐地走回去,没进屋就听见织梦兽吱吱呀呀的声音,走进去才发现是墨莲坐在窗户边,吱吱小小一个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跟他讲着话,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墨莲似乎懂的,时不时点点头。
他们两个倒是非常合得来,吱吱在小虎那儿总是碰壁,不过到了墨莲这儿却得心应手,经常还会欺负墨莲,不过吱吱很喜欢他,这几天在灵兽空间里没事,就跑来和墨莲玩儿。
凰北月走进去,道:“你听得懂吱吱讲话吗?”
一听到她的声音,墨莲就立刻转过身来,一脸单纯的欣喜笑容。
看见他那个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凰北月不自觉地别过脸,看见那样笑着的墨莲,心里忽然觉得很不安。
她转过头,却看见了幻灵兽不知道何时竟然蹲在另一扇窗户上,身形变小了很多,可是丝毫不影响那强大的气势,眼睛盯着她,带着一丝警告。
凰北月慢慢别过脸,明白幻灵兽眼睛里警告的意思。
墨莲从窗户上跳下来,来到她面前,高兴地说:“他教我,让你喜欢。”
凰北月一怔,吱吱却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吱呀吱呀大叫,对着墨莲的方向拳打脚踢,恨不得过来把他拎回家去回炉重造。
墨莲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一红,连忙拎起吱吱就慌乱地跑走了。
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背影,凰北月笑起来,笑容慢慢变得有些沉重和苦涩。
在窗口上的幻灵兽轻轻一哼,翅膀一展,就消失不见。
她头疼地抚着额角,疲惫地坐下来,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里面拉锯厮杀,呼喊奔腾。
脑子里快要炸开了,她闷哼了一声,趴在桌子上,脑袋枕在双臂之间。
她现在忽然觉得,如果断情绝爱的是自己就好了,这样至少不用这么为难痛苦。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背脊一僵,随即抬起头。
☆、逆风而行【1】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背脊一僵,随即抬起头,除了脸颊上有些红痕之外,神态还是如常一般冷清。
一阵轻笑,后面的人慢慢晃悠到她面前,白发如雪垂下来,深紫色的眼眸定定看着她,却不说话。
“又是吗?”凰北月神态自若地问。
厉邪一笑,道:“连我都佩服你,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我跟你的处事法则不一样。”凰北月冷冷地说,不厌其烦又问:“有事吗?”
“去见见陛下吧,恐怕时间不多了。”厉邪笑着说。
凰北月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手指狠狠地在大腿上抓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站起来,转身出去。
厉邪走在她身边,看看她的样子,不禁出声问:“凰北月,你心里怎么可以同时装着两个人呢?”
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冷笑:“你想太多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心里喜欢着陛下,可对墨莲又割舍不下。”
“割舍不下的不一定是爱情。”凰北月说的简单有力,听得厉邪一怔,似懂非懂,大概是不懂。
厉邪不服气地说:“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心里,陛下和墨莲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凰北月轻笑,眼眸却明亮清澈,没有一丝迷茫,“厉邪,你这是在问我,情和义,孰轻孰重?”
厉邪皱起眉,她的感情,怎么能这么复杂?
不等待他漫长的或许根本不知道的答案,凰北月自顾自地说着,“我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心狠手辣,别人要跟我说起情义什么的,我也像你一样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不曾懂得,所以无法感觉。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庆幸,如果老天不是给我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懂,也不会因此而烦恼。”
厉邪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就像她说的,因为不懂所以根本无法感觉。
凰北月摇着头笑了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人类的感情,兽不一定会懂,就算你再强大,再人性化。”
“哼!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是想逃避吗?”厉邪不甘示弱,冷笑一声说。
“你说我想逃避也好,我确实想逃避,当昀离告诉我要用墨莲献祭的时候,我宁肯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慢慢冷笑,“你一定在笑话我,是吗?”
厉邪耸耸肩,不置可否,看见她如此模样,他确实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好笑。
他根本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凰北月抬起头,眼神里不知道是讥诮还是什么,看了他一眼,看的他心里有几分不爽,不过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已经走到外面的湖泊,而风连翼就站在湖边,负手而立,黑衣在湖面上泛起的白雾中,有些沉重地垂着。
黑色长发如同浸润在浩淼烟波中的一幅泼墨山水画,隐约朦胧。
郎艳独绝,世间无二。
他侧过脸,落花时节里,忽然有种时光都被惊艳地停止流动的感觉。
☆、逆风而行【2】
凰北月的脚步骤然停下,在他向她看过来,充满期待,期待她走过去的目光中,再也不向前一步。
厉邪往前走了两步,才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风连翼慢慢转过身来,他一动,湖边的雾也跟着动,轻缓地旋转,折射着阳光,有几分绚丽而萌黄的感觉。
脸上虽难言疲惫之色,可依然倾国倾城,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绝艳,胜过世间任何风景。
“月.......”
“风连翼。”
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
风连翼柔和地笑了笑,便说:“你先说吧。”
凰北月定定地看着他,眼睛贴在他身上,好像怎么都移不开一样,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她忍着一阵一阵钻心的痛慢慢开口。
“我要离开修罗城了,我假扮红莲,奉圣君之命来救墨莲,现在,应该回去复命了。”
风连翼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沉淀下来,好像傍晚的夕阳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一样,是一个缓慢,却很艰难的过程。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眼眸中沉着很漂亮的紫色,雾蒙蒙的,令人看不透,“月,你还记不记得在长公主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记得啊。”凰北月轻快得说,还露出笑容。
风连翼也短暂地笑了一声,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喜欢你。拍卖大会,我知道你也在,所以才会去,宫宴也是。我在安国公府里的密室里抢了净莲炎火鼎,是因为我要你记住我。我离开南翼国的那天,一直在等你出现,直到出了国境,我都没有死心,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五年后你果然来了。”
听他平淡叙述那些事情,凰北月也轻轻露出笑容,“其实你走那天我去了,只是太晚了。”
“原来晚了一步就错过了。”风连翼轻轻地说。
“不过还好,我是从来不失约的人,我记得我每一个誓言!”凰北月强打精神笑着说,“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风连翼长久的看着她,看了好久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凰北月迅速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眼睛里忽然涌起一片酸涩的泪意。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她心里一直默默地念着,然后从这四个字里似乎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才能支撑着她迈开步子大步地离开。
翼,我们会有明天的。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数之不尽的勇气,就算前面的路上一片黑暗,她也能勇敢地走下去。
厉邪问她,情和义孰轻孰重,其实谁也不重,重的是自己的心。
如果不曾停留,不曾回顾,不曾贪恋,不曾奢求,那就不会踌躇不前,进退两难,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
在他身后的风连翼,是初见时绝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