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容所的所有人都知道,温蒂是特殊的,特殊什么呢,是她的家人将她送进来,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送她进来的时候她很平静,似乎她本人的意愿也是这样的,她的哥哥每个月都会在她的账号上打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就算没有这笔生活费她也能卖画。总有一些收集者高价买她的画,她笔下的画很多光怪陆离,超脱属于这个时代文明的瑰丽奇幻。
温蒂回到了她的房间,将画板放在床上,趴在枕头上说道:“那个女人真可恶啊,是吗?你也觉得啊。你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嘛。”
她在空旷的地方自言自语着,女护士站在门口没有阻拦,这是温蒂的习惯,有时候可以在一个房间里自言自语的一下午,她的脸上总能带着开心的笑容。
“真神奇,你是那个世界来的吗?你见过很多奇妙的事情?”
“那你是来这里干嘛的?你的结契者?那是什么?哇!是骑士和公主吗?”温蒂说完打开画板在上面画了一个没有面容的女性,穿着一身盔甲手握长剑,身后站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男性。
“你看看,像吗?什么?你说我脑洞很大,哈哈哈,就当你在夸我了。话说你很关注隔壁的狗先生诶?你说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是你的结契者吗?啊?我看他一脸阴沉沉的。”
隔壁的狗先生:“?”一觉醒来就发现有人在骂我。
利修:“小不点!你在说我坏话?”
温蒂:“没有哦,我在和漂亮姐姐说话。”
利修:“你又在自言自语了。”
温蒂:“哈?我可没有,你在嫉妒我。”
利修:“我嫉妒你什么?”
温蒂:“我周围都是温香软玉,而你每次都是几个大老爷们给你打针。”
利修:“……”
温蒂身旁忽然传来轻笑声,一个银色的幻影出现在温蒂的床板上,温蒂凑了过去嗅了嗅:“花蜜的味道。”
银色虚影在温蒂的额头点了点:“让你哥给你送一瓶进来。”
温蒂摸了摸额头:“不要,桠那老顽固,铁定要说我吃坏牙系列。啊对了,阿堇怎么今天出来了?今天也不是满月呀。”
银色的虚影站了起来:“提前出来透透气,闷死了。”
温蒂举着画板疯狂示意对方:“我可以把你画出来!”双眼亮晶晶地问道:“可以吗?可以吗?”
银色虚影:“画吧。”
温蒂一阵欢呼,啪嗒啪嗒跑到桌边坐上,兴高采烈的打开画板,一根银色的枝桠形状的画笔出现在手中,枝桠前端有着黑色的笔尖,笔尖在白纸上滑动,银色的颜料慢慢勾勒出人型轮廓,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双银白色的瞳孔仰望着天际,她侧坐在简陋的床板上,黑色的长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那双白皙的小腿荡在空中,有脚环处有着一条金色的挂饰,像一条锁链。
银色虚影探过头来:“画的不错,怎么想选黑色的裙子?”
温蒂咬着笔头:“不知道,就感觉你和黑色很搭配。阿堇觉得好看吗?”
银色虚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黑色挺好看。”
隔壁107号的房间的安妮回来了,整个人蔫嗒嗒的,海蓝色的双眼都暗淡了下来,门咔哒一声关上,人鱼小姐没有唱歌,整个病容所都很安静,银色虚影百无聊赖的穿过墙壁来到了111号房间,111号房间很黑,没有开灯,这个房间里的主人似乎就不喜欢太亮的环境,他盘着腿坐在床板上,正在解着胸口的衣服,麦色的肌肤直接裸露在空气中,上面密布伤口,新新旧旧的相互交织着,像褐色的蛛网,他站起身手刚放到了腰带上,警惕地转身环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解开腰带,直接卷着被子遮在了自己的身上,面朝墙壁的侧躺了下去,银色虚影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便悄悄的退了回去,温蒂抬头问道:“阿堇这么快就回来了?”
银色虚影叹了一口气:“没机会确认,但又不想使用强硬手段。”
温蒂:“?”什么东西,这是我能听的吗?
随后几天,安妮的房间内传来的争执声越来越激烈了,她变得更加沉默起来,直到一天夜里,艾妮莎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罕见的没有穿着那写时尚的衣着打扮,她进到了安妮的房间,随后惊慌失措地离开了。
安妮自从那之后整个人都垮了下去,再也不开口,即使温蒂和她说话她也只是死气沉沉地点头或者摇头。温蒂始终没能等到安妮开口,因为在某天休息之时安妮发了疯一样的向着外面奔跑,翻过围栏电网电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片焦糊,玻璃划破她的皮肤,荆棘卷在她的身上,她像奔脱牢笼的飞鸟跳下悬崖,悬崖下方是蔚蓝的海洋和一片礁石。
飞溅血肉与骨骼破碎的声音响在海面,安妮的蓝色双眸睁得极大,血水将她一双澄澈的双眼染得血红,血色的雾纱吞噬着蔚蓝,金色的太阳洒下温暖,落在她逐渐冷却的身体上面,摔得四分五裂的躯壳被海浪一卷也不知被带到了何方。
那张贴在墙面上的画被风吹得哗哗直响,灰白色的纸页上画着一个箭头和爱心,一个拥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女人站在安妮的房门口低低梗咽着,她穿着一身靓丽的时装,双手捂着脸哭泣从指尖流出来,她在哭着,勾着嘴角的哭着,她站在白织灯下,站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哭着,像一场荒诞的喜剧表演,温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下的画纸被用力地压出了几道皱褶。
107房间很快空了下来,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从房间清扫出来几片亮晶晶的鱼鳞,浅蓝色的边缘带着细碎的纹路,向下延伸便是浅色的带着肉粉的软鳞,工作人员打量了一下鱼鳞四处环顾了一圈,便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