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麦场的依旧热火朝天,麦秸垛堆了十几个。
这些麦秸垛对于农村的用途还是很大,可以用来编织草帽,用来入药,可以作为畜牧的饲料,可以作为燃料,甚至可以用来改善土壤。
经过三天的相处,村里的糙汉子们瞧见了邬康和邬兴的劳动能力,都忍不住暗挑大拇指。
邬康为人看上去很沉稳,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人狠话不多的潜质。
可偏偏他又跟邬毅不同,沉稳的同时,还很懂礼貌,乐于帮助别人。
而邬兴性子活泼,又很健谈,却不像村里那些毛孩子,只会调皮捣蛋。
他好像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能说出点门道,但又好像不是特别懂的样子。
总之,是个非常讨喜的孩子!
村里那些糙汉子们,对这两个孩子的印象,已经改观了不少。
至少,这么近距离的共事接触后,邬家并不像他们家里婆娘说的那么不堪!
啥狼窝,啥狼崽子?
狼崽子有这么乖巧懂事?
不过,想起邬家那些糟粕事,这些糙汉子们对邬康和邬兴,又升出一抹心疼。
要是自家孩子都像他们这么懂事,他们说啥也不能让村里人这么欺负!
可是,一看到他们二哥邬毅,那些糙汉子们又变了张脸。
在他们看来,邬毅还是那副浑身煞气,处处透着生人勿进,近了就干你的气息!
而且,这两天村民们之中,有不少都瞧见了邬毅和沈家二房的小女儿走在一起。
所以,歇着的空档,那些糙汉子们就围凑在邬康邬兴身边,笑嘻嘻的打听起来。
邬康只说自己不知道,家里的事都是爸和二哥做主。
邬兴看了眼三哥,又看向围过来的几个糙汉子,乌溜溜的眼珠转动起来。
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些糙汉子的心思?
可是,二哥和未来二嫂在一起的事,早晚都要爆出来,况且,爸说来着,未来二嫂的家人都要已经同意了。
那为啥不能说出来?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于是,邬兴看向那些糙汉子,露出一排白牙,笑呵呵的说道:“你们都看到了,还有啥可问的?”
“……”
一句话,听得那些糙汉子们面面相觑!
只是,不等那些糙汉子再继续问,旁边邬康一把扯着邬兴的胳膊,继续走过去干活儿了。
等打麦场的活儿都干完了,也渐渐起风了。
邬父带着邬康邬兴最先赶回家,忙活炒两个下酒菜。
邬康帮着爸打下手。
邬兴看着爸兴奋的样子,完全不理解这有啥好高兴的?
那酒喝着又呛又辣,一点也不好喝,喝进去还不省人事,啥也不知道了!
所以,他对酒这个东西,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没一会儿,邬毅和沈建军一前一后进了邬家的院门。
而李二梅站在院子里,将院门打开一条缝隙,看着沈建军又去了邬家,心里又呕又气!
白天,她去了邬家分的麦田,主动跟邬父开口,想让邬毅去家里,帮她修修屋顶!
结果,她话都没说完,就被邬父直接拒绝了。
“邬大伯,可您要是不帮我,等过阵子雨季,我这家里……”
“二梅啊,不是大伯不帮你,实在是我们家老二不方便,别说帮你修屋顶了,就是进你家院子都不可能!”
“为啥?”
李二梅不解地瞪着邬父。
邬父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忍着心头的烦躁,耐着性子说道:“还能为啥?我那二儿子现在有对象了,你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邬大伯,我没揣着明白……”
“我岁数大了,登高踩低的,不方便,万一摔着我,得耽误好多事,不然你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帮你找人修屋顶吧!”
不等李二梅说完,邬父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转身继续割麦子了。
而李二梅原本想等邬毅麦收回来的路上,找个机会拦住他,问问他的意思。
没想到,旁边又有沈建军!
她不敢得罪这个男人!
吱呀一声。
她用力将院门关上,转身望着自家屋顶,脸上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另一边。
沈建军刚一进院子,就闻到了炒菜的香味,香味之中还有肉香。
他顺手将带过来的炒花生豆和炖猪肝放在桌子上,进了厨房跟邬父打了声招呼。
邬毅去水缸旁舀水洗了把脸,又洗了洗手,替沈建军也舀了一盆水!
等沈建军洗了把脸,刚转过头要说话,却不经意看到院子斜挂的晾衣绳上,有一件白色的半袖衬衫!
在昏暗的院子里,格外扎眼!
甚至还有点眼熟!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刚要走过去,旁边邬兴拿着两个小桃子走过来。
“沈三哥,吃桃子!”
邬兴笑着将桃子递到沈建军的面前。
而沈建军接过来一个,垂眸看去,却见桃子青粉相间,又小又硬,显然跟家里的大桃子没法比!
邬兴握着另一只桃子,又笑着说道:“沈三哥,这桃子有点酸涩,不太好吃,您就先凑合着吃,就当尝个鲜了!”
沈建军睨了眼邬兴,勾着嘴角轻笑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嘿嘿……”
邬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咧嘴笑了笑,转身又跑去厨房。
沈建军拿着小桃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果然是又酸又涩!
他皱着眉头嚼着,涩的舌头都有些木了。
于是,走到院墙放着的簸箕前,全都吐了出来。
“呸,这他妈什么玩意,这么难吃?”
他低声骂了一句,干脆直接将桃子扔进簸箕里,转身要走时,又看到了那件半袖衬衫。
他微微歪着头,斜着那件半袖衬衫,踱步走了过去。
他所有的衬衫都是细棉布料,俗话说就是纯棉。
因为,他不喜欢穿的确良的衬衫。
那玩意不透气不细汗,穿在身上别别扭扭的!
而且,他的白色半袖衬衫,大多都是找裁缝重新换了纽扣,改了领口样式的。
等他走过去,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半袖衬衫!
他的衣服,怎么会在邬家的院子里挂着?
想到这,他狭眸微眯,缓缓转头,看向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邬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