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芸听着沈小曼连消带打的话，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忍不住轻嗤一笑。
“小曼啊，当初妈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你捡回来养着，也没瞒着你，还告诉了你真相，做人不能这么丧良心。”
“这些年，妈对你啥样，你应该清楚，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好，有啥好的都想着你。”
“现在，咱妈受委屈了，你一杆子把自己挑起来，摘得干干净净，你也好意思让我别怪你？”
她话音刚落，猛地抬头瞪了过去。
沈小曼见大姐瞪着眼睛，吓得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当然心疼妈了，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沈大娘听着小女儿的话，抹着眼角，抬头望去：“小曼，你说这话，就太让妈心寒了。”
“要不是你回来跟我说，让我去二房打听，说怕卿卿吃了亏，我能瞒着你大姐跑去二房吗？”
“现在，妈挨了打，你倒是摘得干净……”
沈小曼有些愕然的看向妈，没想到她竟然也反过来指责她？
于是，她急忙细声细气地说道：“妈，我是让你去二房打听，可我没让你提大表哥啊，沈卿卿都有对象了，你还提大表哥，奶奶不打你打谁？”
“你……”
沈大娘听到小女儿这句话，顿时被噎地脸色涨红，抬手指过去。
“你咋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撺掇我，我能挨了打？你大姐说得对，你就是个欠揍的东西！”
“妈，你挨了打，为什么要怪我？”
沈小曼只觉得无比委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她跑回家，的确是撺掇她妈赶快去二房打听。
但她绝对没提大表哥，连杜俊生这三个字都没说过！
沈小芸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听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一个是亲妈，再糊涂，再不办人事，她这个当女儿的也只能忍着。
另一个是奸懒馋滑坏的妹妹。
两相其害取其轻。
她肯定要站在亲妈这一边了。
更何况，她妈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不是沈小曼撺掇她妈去二房，能惹出这么多事？
就她妈的性子，管大房都顾不过来。
要不是被撺掇的，就她妈那个脑子，能想得那么多？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沈小曼，活动着手脚，捏的手指头咯吱作响。
沈小曼一看大姐的动作，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心里慌得一批，不停地向后退去。
“大……大姐，你是要打我吗？”
沈小芸却很平静地说道：“小曼，不管咋说，要不是你撺掇妈去二房，她也不会挨打！”
“她是我亲妈，她挨了打，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不好受，可谁让她是我亲妈呢？”
“这笔账，总得有人还不是？”
沈小曼怔楞地望着大姐，算是听出来了。
大姐是要给妈出口气，所以，拿她做筏子！
“大姐，可你刚才说，只要我说实话，你就不打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沈小芸看向沈小曼，缓缓朝着她走过去。
“你也说，那是刚才说的，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沈小曼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等反应过来，她转身就要往院门口跑去。
结果，沈小芸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麻花辫，用力向后一拽。
“啊……疼死我了。”
沈小曼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了，挣扎着却掰不动大姐的手指，疼得她呜哩哇啦地乱叫起来。
沈大娘听着小女儿的惨叫，坐在板凳上抹着眼泪，不知为何，心里竟舒坦多了。
沈小曼被连抽了六七个嘴巴子，麻花辫被扯得凌乱，身上的布拉吉被踹了好几个鞋印子，后背的拉锁也被扯破了。
她委屈的瘫软在地，低声呜咽地哭着，却敢怒不敢言。
大姐说了，要是她再哔哔，她就用鞭子抽她了！
沈小芸坐在板凳上，喘着粗气，瞥了眼沈小曼斥道：“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撺掇妈去当出头鸟，我就打烂了你那张贱嘴，不信你就试试！”
沈小曼听着大姐的话，缩着脖子，微微点点头。
最近，挨的打太多了，她都已经适应习惯了。
没再像以前那么柔弱不堪。
主要是，她也不敢在大姐面前装柔弱。
因为不管用！
别人装柔弱扮可怜，会博得家人的同情。
唯独她，要是敢在大姐面前装柔弱扮可怜，大姐会打到她肯站直了身体为止！
沈大娘见打完了，转头瞧着小女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等麦收过了，我就找媒人上门，给你们相看，把你们都嫁出去，省的天天闹个没完没了。”
沈小芸没发表意见，静静的听着妈说话。
沈小曼一听说要找媒人相看，把她嫁出去，立刻抬头看向妈。
“妈，你先给大姐相看吧，我不着急……”
可这次，沈大娘没随了她的心意，反而异常坚定地说道：“你急不急的，我也得找媒人给你们相看，这事定死了！”
留着小女儿在家里，天天撺掇她，又被大女儿打来打去的，全都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了。
索性都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她也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
知青点。
许玉堂收工后回了宿舍，冲了个凉，就去村里的卫生所给脸上的伤消毒。
上次，卫生所的医生说，他的脸有毁容的风险，加上纱布又跟破皮的地方粘在一起，疼得要死，他就再也不敢自己消毒了。
卫生所的村医叫刘桂芬，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以前在县医院上过班，又学过护理。
后来回了村子，就自荐去了卫生所。
她见许玉堂又蒙着一脑袋白纱布进来，忍不住蹙眉说道：“许知青，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让你蒙着纱布，你咋不听呢？”
“天气这么热，你老是捂着伤口，会发炎感染的，搞不好还会毁容……”
许玉堂听着刘桂芬的话，急忙解释道：“刘姐，我这也是没办法，白天还要去割麦子，总不能顶着一脸伤……”
“那有啥的？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
许玉堂有些烦躁的走进去，坐在消毒室的木凳上，没再多说什么。
对于他来说，脸比命重要！
不然，他能天天这么捂着遭罪吗？
刘桂芬见他不说话，也瞧出来了，这个许知青是要脸不要命的！
索性，她也不说啥了，走到消毒室，开始帮他拆纱布。
等拆完了纱布，刘桂芬看到许玉堂的脸，直接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