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的路上，沈小曼的精神，一直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
但沈卿卿和沈小芸谁都没去管她。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撑到公安局留下案底就行了。
原本两名警察看沈小曼的状态不好，就询问两姐妹，要不要将车速降低？
结果，沈小芸一口回绝了。
沈卿卿也笑着说道：“警察同志，她一向喜欢装柔弱可怜博得别人的同情，你们千万别被她的表象骗了。”
“……”
两名警察见家属都这么说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沈小曼蜷缩在侧三轮摩托的车兜儿里，听到沈卿卿的话，抬眼狠狠地瞪过去。
此时，快进入三伏的天儿，她却手脚冰凉，喉咙传来阵阵灼烧感。
她庆幸自己喝下去的第一时间就全都吐出来了，不然，岂止是喉咙难受，只怕……
……
中午。
邬毅和沈建军来找钱兴民。
随后，三个人去了粮站食堂，打了三份饭菜，找了处人少的位置坐下。
吃饭的时候，钱兴民很激动兴奋的讲起粮站粮食流通的渠道。
虽说粮站有人与外面勾结，但最终的收入，一部分揣进个人的兜里，一部分则要交到粮站。
这也是粮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否则，真要严格管控，没人能顺走一粒米。
而外面那些人得了粮食，再通过黑市流转出去，分销到老百姓的手上。
当然，这仅仅只是粮站的一小部分粮食。
每年麦收秋收，山禹县四周几十个村子上交的粮食，都是按照吨级来计算重量。
除去留在县城供应的粮食外，其余的要转到市级粮站和省级粮站。
可这些粮站，还有一种隐蔽的流通渠道。
比如，山禹县的粮站，麦收产值2吨，扣除供应粮食和上交市级的粮食外，还会单分出几千斤粮食，通过那个隐蔽渠道卖出去，换取大额收入。
粮站会留下一笔收入，其余的收入则全部汇入一个账户。
而这个账户的主人，是由国家管理！
讲到这儿，钱兴民有些腼腆地挠挠头：“如果不是我爸的原因，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
“虽说卖粮食的钱，一部分还要交到粮站，但个人所得的收入，还是非常可观。”
“不过，在粮站，这种事都是合力协作，好几个同事一起做，挣的钱大家平分，我听说，分到的钱，能抵得上半年的工资。”
邬毅和沈建军最初并未在意钱兴民的话。
可听着听着，两个人都入进去了，听得格外认真。
邬毅沉默一瞬，看向钱兴民，压低声音问道：“既然能挣这么多钱，粮站岂不是人人都参与？谁还会好好工作？”
钱兴民却笑着说道：“毅哥，虽说粮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能真抓到，否则，粮站不会出面保人。”
沈建军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眼睛警惕地扫着四周，大脑却在高速运作。
卿卿有空间，压根用不着粮站的粮食，也不用给粮站交钱。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卿卿应该跟他一样，对那个隐蔽的流通渠道，会更感兴趣！
有钱兴民这个粮站的同志，无论是哪种渠道，都能够对接上。
可问题是，粮食的出处，他要怎么解释？
而大批地粮食涌入黑市，一定会被粮站的人察觉到。
想到这，他歪头睨了眼邬毅，感觉跟这个家伙，有点没法沟通。
哎，他突然有点想见妹妹了。
邬毅跟钱兴民聊了两句，发现沈建军一反常态的沉默，不禁蹙眉问道：“你哑巴了？”
“……”
沈建军白了眼邬毅，没好气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这不是听着呢，你们接着说你们的。”
邬毅黑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感觉这不是沈建军的风格。
钱兴民说的这些事，都是隐晦的机密，真要实施起来，还是得好好谋划一下。
结果，沈建军竟一言不发？
他感觉，这货有事瞒着他！
如果他的第六感没出错的话，沈建军隐瞒的事，应该还跟卿卿有关系！
吃完饭。
沈建军慢悠悠地点燃一支饭后烟，勾起一抹痞笑：“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钱兴民不会抽烟，但是看着沈三哥吞云吐雾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惬意。
沈建军似乎看出钱兴民想要一根烟，却摇摇头笑道：“小子，这东西沾上就戒不掉了，你还是老实点儿。”
“一会儿你先去上班，我们要回去合计一下，再来找你商量具体的细节，你也别着急，不会让你等太久。”
从粮站食堂出来，邬毅和沈建军就离开了。
钱兴民望着这哥俩的背影，似是想到什么，转身去了二层的办公楼。
之前，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所以，他几乎从不参与同事们的聚会或聊天。
每天上班，他就像例行工作一样，做完本职工作，到了下班点就回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毅哥和三哥真的要做这件事，那么，他就得留在这个岗位，还得跟同事们接触交流，顺便套出更多有利的信息。
而邬毅和沈建军上了街，一边溜达着，一边朝着韩漳他们的住处走去。
途中，邬毅总会无意间扫过沈建军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看出异常和端倪。
沈建军单手抄着裤兜，再次察觉到邬毅看过来，忍不住笑骂道：“你老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画啊？”
邬毅鼻息间轻嗤，却低沉地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沈建军闻言，不禁挑了挑眉，转头直视前方，叹了口气。
两个人相识多年，彼此之间都相互了解。
要想瞒过这个小子，的确让他感到很头疼。
“有事，但我不能说，你还要问吗？”
话落，他侧目看了眼邬毅。
邬毅听到他这句话，做了个深呼吸，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开口：“不问了，走吧，该回村子了。”
沈建军是个有主意的人。
既然刚才在饭桌上，他什么都没说，那表明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等他什么时候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回了韩漳的住处，邬毅和沈建军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而韩漳和鲁前何华三人，将两人送出来。
刚走到拐角的公安局大门口，邬毅不经意间往里扫了一眼。
瞬间，他黑眸瞳孔一缩，直接将自行车扔下，迈步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