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重新回到院子,一眼就看向正在敬酒的苏晴,眼里满是嫌弃之色。
不过,眼下院子里还有不少来喝喜酒的亲戚和村民,孙母也不好当面发作。
原本,小儿子能娶个城里来的下乡知青当媳妇,她心里是高兴的。
不管咋说,她小儿子也算是高攀了,没准以后还能去城里发展呢。
可苏晴恰恰也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是下嫁,又怀了孙家的骨肉,那孙家还不得供着自己?
所以,从她第一次进孙家门,见到孙母那一刻起,眼底就带着浓浓的轻蔑不屑,对大嫂也没好脸色,还在吃饭时,提了一堆孙家根本就做不到的要求。
最后,孙二志好说歹说,才让苏晴降低了要求。
即便是降低要求,也把孙母气的不轻。
她一进门就要管家里的粮食,孙母能愿意?
就算孙母愿意,孙家大儿媳也不愿意!
可谁都没想到,苏晴突然说自己怀孕了,怀的是老孙家的骨肉,直接把孙母整蒙了。
孙家大儿媳,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虽说以后还能生,但,哪个当公婆的不想早点抱孙子?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对传宗接代这件事看得很重。
为此,孙家人不得已先答应苏晴的要求,却把大儿媳气回了娘家。
后来,还是孙二志跑去他大嫂娘家求了半天,才把人求回来。
可让孙母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结婚当天,咋就把沈家给得罪了?
苏晴瞧见沈家二房的人都走了,心里还觉得解气呢。
要不是沈父是副大队长,她还不愿意请沈卿卿来参加她的婚礼呢!
走了更好,省的大喜的日子,让她碍眼!
只是,让苏晴没想到的是,结婚第二天,闲话就传了出来。
说沈家人连酒席都没吃就走了,肯定是孙家得罪了沈家,以后肯定要招倒霉。
还有的说,孙家娶的这个儿媳妇,不旺夫,保不准还克夫。
更严重的说,苏晴是个扫把星,刚娶进门就让婆家得罪了大队长,往后孙家肯定得不了好。
孙父和孙母听着这些闲话,气的吃不下饭,连着两天都没敢出门。
即便出了门,也会有人指指点点,还有好事的农妇走过来打趣儿:“你还没买东西去沈家赔不是啊?话说,你家到底咋得罪了沈家?也给我说说呗,我好给你出出主意。”
孙母气的满脸涨红,一个字也没说,转头就往家方向跑去。
然而,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苏晴未婚先孕的事,孙家人一直捂着,村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母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孙家去大队部找沈父开介绍信,准备登记领证,不得已说了说情况。
沈父回去就告诉了沈母。
结果,孙家得罪沈家的流言还没平,苏晴未婚先孕的事,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给村里的农妇们,增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流言就传的更难听了。
说苏晴不知检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还传出她勾引孙家小儿子,都编出一部小故事了。
后来,因着苏晴是城里来的下乡知青,流言还将城里人都涵盖进去,说城里的女人都这么不知检点,放浪形骸的……
最后,惹得知青点所有的女知青,都以苏晴为耻!
哪怕在路边瞧见她,都不搭理她,还得快步跑开,好像苏晴是瘟疫似得。
因此,这两个传言,直接将孙家推到了年前的热搜榜,甚至盖住了李铁柱媳妇怀孕的喜事。
沈卿卿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也只是笑了笑,并没发表意见。
不管苏晴对她是什么态度,从沈家人酒席间,半路离开,其实就已经是对苏晴的最大惩罚了。
至于其他的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都是苏晴自己做的,也怨不得旁人。
而沈小曼听到那些流言蜚语,特意拿了两块红薯,跑到孙家,对苏晴各种冷嘲热讽,甚至将苏晴以前骂她的话,全都还给了苏晴。
当天晚上,苏晴就气的见红了,孙家人着急忙慌的将她送去卫生所,结果,刘桂芬让他们赶紧送去县医院。
孙母不得已,赶忙让孙父去沈家二房求人。
沈父知道人命关天,最终还是给孙家指了条路,让他们去马家,求马志敬开拖拉机送他们去县城。
不是他心狠,实在是他不愿意管苏晴的事。
那天从孙家酒席回来,晚上,沈母就跟他讲了,女儿为啥不给苏晴做脸。
他是真没想到,他当这个副大队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徇私枉法,一心一意为村民办实事,最后,却被苏晴说的那么不堪。
甚至她还恶毒的咒骂沈家人,让沈家人全都得不了好?
这他妈的是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她得多么黑心,才能说出这种话?
况且,他的女儿,又乖巧又温柔,又善解人意,那得做出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才能惹得苏晴这么咒骂沈家?
反正,他不信!
唯一的说法,那就是苏晴这个小姑娘,她本来就心术不正!
所以,他没法说服自己,去喊来大儿子沈建国,让他忍受着寒冬的深夜,开着拖拉机,迎着刺骨的寒风,去送一个狠毒咒骂沈家的小姑娘去医院!
除非,他脑子有病!
孙家人见沈父不愿意,只得去了马家求马保业。
好在马保业同意了,让儿子马志敬开拖拉机,将孙家人和苏晴送去县城医院。
折腾一夜,花了不少钱,总算止住血,又给开了保胎药,第二天下午出院,才回了村子。
经过这么一折腾,孙父孙母都有点信了村里传的那些闲话了。
小儿子娶回苏晴这个媳妇,果然是个扫把星啊!
不仅如此,这个扫把星,还把沈家彻底得罪了,连带着孙家也得不了好!
自从她进了孙家门,孙家人连这个年都没过好……
可她还怀着孙家的骨肉,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天寒地冻的,万一出点啥事,孙家人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
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贴上对联福字,越来越有过年的年味儿了。
只是,沈卿卿却有点郁闷了。
按理说,要过年,三哥早就该回来了。
可这都到年根儿了,才收到三哥的信,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了,他结识了几个朋友,找厂子开了介绍信,借着去外地考察的名义,正好跟几个朋友去外省转转,也方便开拓以后得路子。
沈卿卿看完信后,第一时间冲到供销社拨通了三哥厂子的电话。
结果,厂子已经放了好几天假,除了值班的几个工人,所有人都回家了。
从供销社出来,沈卿卿眼眶直接红了。
邬毅揽着她的肩膀,低沉地安慰道:“别担心,三哥精明的很,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他到哪都吃不了亏。”
“你要实在不放心,等过了年,让沈叔开个介绍信,我陪你去市钢厂探亲去。”
话落,他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晶莹,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不许哭了,等会被风吹着,脸该疼了。”
沈卿卿软软地嗯了一声,却歪头靠在邬毅的胸口,吸了吸鼻尖说道:“我不担心三哥,他比狐狸还狡猾,谁能坑了他?我就是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个省,写信也不写清楚……”
邬毅任由卿卿靠着他,一边又拥着她往前走,突然挑眉说了句:“好像是去燕京。”
“……”
沈卿卿猛地仰头瞪向邬毅。
“你怎么知道的?”
邬毅缓缓抬起头,黑眸移向远处,又有点紧张地轻咳一声:“咳……去年年底,跟三哥通了几个电话。”
“几个电话?你经常跟三哥打电话?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邬毅见卿卿反应这么大,黑眸微微闪烁,连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呃……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哎,媳妇……”
还不等他说完,就看到卿卿气鼓鼓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