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是个很讲究的姑娘,受不了邋遢脏乱差,每天都要洗头洗澡,衣服天天都要换干净的。
而如今,她没有这些想法了,只要能吃饱饭,不洗澡不换衣服,脏点乱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有四五次,沈小芸早上中午都没来给她送饭,饿的她头晕眼花,没力气,胃里还不停抽搐。
直到晚上,她才给她拿来两个窝窝头和咸菜疙瘩。
因此,她也明白挨饿的滋味有多么难受了。
以前,她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和皮肤,也希望能养的像沈卿卿那样白白嫩嫩又水灵儿。
为此,她还从沈卿卿那哄骗来雪花膏,早晚涂手涂脸,才勉强养的细白一些。
结果,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院子里,能吃饱饭都不容易,她哪还有心思在捯饬脸?
更何况,越是细皮嫩肉,到了晚上,被蚊虫叮咬的就越疼。
所以,她干脆都不洗脸,脸上污垢越多,蚊虫咬的才不疼。
以她现在的脸,就算沈卿卿过来,都不一定能认出她就是沈小曼,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那微微凹陷的眼眶,双目无神,布满红血丝,憔悴蜡黄的脸,粗糙的皮肤,生出的雀斑,还有被蚊虫叮咬留下的疤……
有一次,沈大娘半夜偷偷跑过去看她,直接把她当成了鬼,险些吓得昏死过去。
当她得知沈小芸定了亲,原本无神的眼睛,微微闪动几下,一把抓住沈大娘的衣角。
“妈,既然大姐已经定了亲,那我呢?我的亲事呢?你不是要给我相看吗?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相看?”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瞪大眼睛,从门缝里望着沈大娘,满是污垢的脸,竟显出了几分狰狞。
沈大娘吓了一跳,刚要往后退,听到她的话,又停下了。
“你的亲事……你的亲事,我说了不算。”
“为什么?你是我妈,我的亲事,你怎么说了不算?是不是那个老太婆和姜香玲不允许?她们凭什么?妈,你别听她们的,你才是我妈……”
沈小曼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用力地扯着沈大娘的衣角。
而沈大娘猝不及防,脑门差点磕在木头门上。
“你干啥?松开!”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挣开沈小曼的手,却见她的手伸出来不停地挥舞着,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小芸也不至于记恨我,这些天,我是魔怔了,才听了你那些鬼话,你让我给你相看,不就是想出来?咋的?你还想害死我?”
“妈,不是的,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妈,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听你和大姐的话,再也不做坏事了……”
沈小曼一边嘶喊着,一边伸手不停地在空气中抓挠着。
沈大娘被她的声音刺的耳膜都有些难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曼,你就乖乖在这待着吧,至少现在,你奶奶和二婶没发话之前,你还不能出来……”
“……”
瞬间,沈小曼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伸在半空的手,也慢慢收了回去。
“妈,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她的歇斯底里和突然安静,让沈大娘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好半天,她才拎着竹篮子转身走出院子,将院门落了锁。
而屋内,沈小曼靠在屋门上,脸上显露出痛苦之色,不停地倒吸冷气。
她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往外流淌,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想要压下那种阵痛感。
过了20多分钟,那种阵痛感才慢慢消失。
她撑着木门缓缓起身,就看到裤子上有一滩血迹,脸色直接变得煞白。
当即,她心慌地走到炕边,翻出一件没有血的裤子换上,又倒着水壶洗了洗手,拿起窝窝头往嘴里塞……
“呕……呕……”
可刚吃了两口,她胃里就一阵翻腾,直接把咽下去的又吐了出来。
“呕呕呕……”
又是一阵干呕。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继续往嘴里塞窝窝头,想要把呕吐的感觉压下去。
来回重复了十多次,才压住了呕吐的冲动。
就这样,她咬一口窝窝头,啃一口咸菜疙瘩,灌一口水,这才吃完了午饭。
随后,她平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生怕又会流血。
是的,她怀孕了。
若是放在十天前,她只会认为自己生理期到了。
可现在,已经错过生理期十多天了。
要是她再想不到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那她就真成傻子了。
而这个孩子,是谁的,不用想也知道!
但她不能说,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听她妈的意思,除非那个老太婆和姜香玲开口,否则,她就得在这住一辈子。
想到这,她从枕头下翻出一根小铁片,死死地攥在手里,布满血丝的眼里,露出一抹狠色。
想要出去不难。
难的是出去后,她要怎么生活?沈家大房,还能不能容得下她?
要是容不下她……
那这个孩子,或许会是改变她命运的唯一筹码!
尽管她心里厌恶至极,却不得不想尽办法,护住这个孩子……
……
山禹县。
从那次暴雨后,韩漳就带着朱家三兄弟,鲁前何华,还有杨四和雷子,天天去黑市里扫荡。
杨四在沈卿卿和邬毅离开的当天下午,就被韩漳接出院了。
其实,他住院的时候,胳膊就已经接好了,剩下的就是康复期。
回来后,又连着吃了两次药丸,干脆直接把石膏拆了,天天摇晃着恢复如初的胳膊,念叨着必须要给沈小妹磕一个……
自从王大全死后,那些原本跟着他混的浑小子们,就如同树倒猢狲散,没了约束,天天在县城和黑市里横行霸道。
别的地方,韩漳管不过来,但是黑市,是毅哥回去前交代好的,必须要拿下!
于是,他带着人来带黑市,看到那些混小子们,啥也不说,直接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