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房。
二房的人都走了,邹芬和王翠花留下了,拿着扫帚和簸箕,帮忙收拾打扫院子。
大房的两个儿子沈建辉和沈建祥见自家媳妇没回来,就来了主院瞧瞧,结果看到满院子的狼藉。
两兄弟知道这些都是沈小曼造的,立刻冲到屋子里想要教训她。
然而,当他们看到沈小曼那狼狈的样子时,又气的直跺脚。
因为根本没下手的地方了。
沈小芸没去管院子里那些狼藉,她一直守在自己妈的身边。
先前刘桂芬给她妈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血压还算稳定,人只是晕过去了,等会儿就能醒过来。
只是,她妈的心脏可能有点问题,心跳的频率时快时慢,不太正常,让她抽时间带她妈去县医院做个心脏检查。
沈小芸木讷的守在床边,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沈小曼,搞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次,不管她妈愿不愿意,都得听奶奶的话,赶紧把沈小曼嫁出去。
绝对不能再把她留在家里了。
否则……
不等她想下去,床上沈大娘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妈,您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说话。”
沈小芸看到她妈睁开眼了,立刻凑过去关切的询问,又转身端了杯水,将她妈扶起来。
沈大娘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恍惚想起,自己先前还在生气,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小芸啊,外面咋样了?那个不孝女呢?打死她了吗?”
沈小芸抬起手将她妈的发丝拨开,难得声音温柔地劝道:“妈,外面大嫂二嫂收拾呢,您别担心,刚才您昏过去的时候,奶奶和二婶她们过来了,又请了刘桂芬过来给您瞧瞧……”
说着说着,沈小芸的情绪又有些消沉。
“妈,咱们尽快把小曼嫁出去,别让她留在家里了,容易出事,这次,不管您愿不愿意,都得板上钉钉,奶奶说,您要是不愿意,以后二房就跟大房断了关系。”
沈大娘听着大女儿的话,愣了好半天,最终才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嫁吧,这么多年,一次两次的,我已经寒心了,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都挺满足的。”
“可惜,到底不是老沈家的种儿,养半天也养不出个样儿来,没得辱没了你爸的名声。”
沈小芸听着妈的话,重重地点点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她爸,沈文广,当年是村里的大队长,为村里做过许多突出贡献,甚至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努力的保护人民和人民财产,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纵使她们家现在不如以前,那也是老实本分的贫农,村里人人看到她们娘俩,都得给几分薄面。
可现在,因为沈小曼,丢人现眼不说,将来人家提起她爸,只会指责沈家大房的女儿不要脸。
此时,沈小曼并不知道她妈和大姐正商量着要把她嫁出去。
她没去管身上的伤,也没去管乱糟糟的头发,怀里抱着刚从垃圾筐里捡回来的衣裙,反而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显得麻木又僵硬。
可她的内心,却泛着滔天恨意!
她好恨。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为什么只是养女?
更恨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将她抛弃?
她甚至恨沈家将她捡回来,早知道现在过得如此不堪,当初她宁愿死在县医院的厕所里,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任人欺负!
……
天色渐黑。
沈建军没回家吃饭,而是跑去了邬家。
等吃过晚饭,邬毅就和沈建军出门了。
邬父站在院门口,望着两个人背影的轮廓,叮嘱说道:“别忘了等会儿去打麦场。”
然后,就看到两个人朝着他挥了挥手,很快就隐没在夜色中。
正当邬父要转身进去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以为是那兄弟俩又回来了。
结果,转身就看到李二梅端着笸箩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啧,二梅啊,你咋不说个话?吓死个人了。”
邬父轻抚着前胸,看着李二梅披头散发的样子,还以为见鬼了呢。
李二梅刚洗完了头发,泼水的时候,刚好看到沈建军和邬毅离开。
于是,她擦了擦头发,来不及梳理,就赶忙来了邬家。
“邬大伯,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啥事啊?”
邬父看向李二梅,又朝着儿子和建军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几乎立刻就猜到李二梅想说啥了。
李二梅伸出手指,轻轻将头发别到耳后,却发现邬父压根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瞬间,她的脸色有些僵硬,又有点尴尬。
“邬大伯,我嫁到这个村子,已经好几年了,咱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您对我的为人应该也有所了解。”
“其实,我跟小毅一样,都是被那些流言蜚语给连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邬父的神色,企图能看出点什么。
“邬大伯,我听说,沈家的女儿和小毅走得很近,还听说,沈家嫌弃小毅的名声不好,但我不嫌弃,我就瞧着小毅人特别好,能干又踏实,所以……”
“没有所以,你别痴心妄想了!”
不等李二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冷厉的少年音。
邬父一转头,就看到三儿子邬康阴沉着脸走出来,那双小黑眸死死地盯着李二梅,透着满满的厌恶之色。
“往常,我们家跟你也没啥什么来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的好像我们跟你关系近,明明是你上赶着非要来纠缠我们家!”
“还有我二哥,我明白的告诉你,沈家不但没嫌弃我二哥,未来二嫂还特别稀罕我二哥,疼爱我二哥,关你屁事?”
邬康对李二梅说的话,一点没客气。
李二梅见邬康没大没小的样子,顿时朝着邬父看去,却见邬父正抬头仰望星空……
“……”
霎时,李二梅有点傻眼了。
邬康越说,小脸儿的表情越阴翳,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什么都往外说了。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治保队长李铁柱的关系,村里早就传开了,说你们俩有一腿。”
“好几次我亲眼瞧见李铁柱去你家里,你把院门关上,谁知道你们俩在干什么,别标榜自己有多么的老实本分。”
“电影里说过,你这种女人,就叫想当什么还想立什么!”
“邬康!”
李二梅听着邬康最后一句话,尖锐地喊叫了一声,几乎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