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沈母实在憋不住,悄悄去了女儿的房间。
沈卿卿也没瞒着她妈,将奶奶的心事简单的讲了一下。
沈母听完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奶奶能这么想,也没毛病,只是这话,也的确不能说出去。”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你奶奶在村里有几个聊得来的老姐妹儿,平日里下地干活,闲下来就总是凑在你奶奶身边,听你奶奶讲她的英勇事迹。”
“现在,听你这么说,倒也不难理解,也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总以为你奶奶在家待着,能享享清福,但有些东西,我们做儿女的,的确没办法填补这空缺。”
沈卿卿闻言,反倒揽着她妈的肩膀,轻轻靠过去。
“所以,妈,那药丸和灵泉水,咱们全家都要吃着喝着,我希望咱们全家人都能齐齐整整,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沈母慈爱地轻抚着女儿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咱们一家人,都要齐齐整整的。”
……
第二天。
沈建国就开着拖拉机,带着妹妹和妹夫,拉上一车木料送去木匠家。
木匠家住在周家村旁边的大庄村。
恰好木匠家也姓庄,因着祖传的木匠手艺,还给老爷子取了个外号。
以前年轻时,人称雕花小庄头,现在人老了,就给换了个字,人称雕花老庄头。
老庄头的家,住在大庄村的东边儿,沈卿卿他们还没到家门口,就先瞧见老庄头家门外围着许多人。
沈建国见状,立刻停下拖拉机,没敢往前开。
沈卿卿越瞧越不对劲,似乎还听到了哭声,就先让大哥在原地等着,她和邬毅赶忙过去看看。
有邬毅护着,她很快挤到了前面,最先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正屋前,同样围着六个男女,个个满脸焦急,其中就有老庄头的大儿子,昨天也去过沈家。
看到这一幕,沈卿卿和邬毅不禁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诧异。
不会这么悲催吧?
只是一晚上,老爷子就不行了?
可还没等两个人说话,就听到旁边人群里传来议论声。
“看样子,老庄头这次是熬不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就有今天没明天的,他家老大还拉着他跑出去,这下跑出事了吧?”
“我瞧着,老庄头这三儿子,可有的打架了。”
“这最可怜的就是老庄头了,他那手艺,真没的说,可惜,他这三个儿子,没一个学会他这手艺,算是断了根了。”
“哎,可惜啊。”
“……”
沈卿卿听着旁边的议论,立刻侧头看向邬毅,低声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吧。”
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邬毅嗯了一声,伸手护着她进了院子。
正屋前,庄家的人都堵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张望,也没人注意到沈卿卿和邬毅上了台阶。
不多时,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手上还提着木制的药箱,瞧着像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他一出来,围着的六个男女立刻围了上去。
“我爹咋样了?”
赤脚医生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说道:“这人,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你们节哀,赶紧准备后事吧!”
“……”
话音刚落,场面就有一瞬间的死寂。
过了几秒钟,老庄头的三个儿子才呜咽地嚎哭出声。
而另外三个女人,也跟着低声抽泣起来。
“爹啊,我的爹啊。”
“爹,你不能走啊。”
“爹啊……”
赤脚医生瞧着他们这样,没有多做停留,拎着药箱,迈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至于老庄头的儿子和儿媳们,照样没注意到沈卿卿和邬毅,等赤脚医生离开,就蜂拥的冲进屋子里。
邬毅收回黑眸,凝视看向卿卿,低沉地问道:“还进去吗?”
沈卿卿被这气氛搞得有些情绪低落,却还是点点头说道:“进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
不是只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奶奶,为了她和邬毅。
她不想让奶奶难受,也不想让她自己的心里有负罪感。
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和邬毅打家具,奶奶也不会想起老庄头,更不会把他叫过去,也就出不了这种事了。
邬毅知道她的心思,这件事不解决,只怕婚都结不安生。
当即,他握着她的手,最先迈进屋子。
屋内炕边,老庄头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刚拿出早就备好的寿衣装裹,只等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给他穿上。
而老二老三和两个儿媳,正站在炕边,泪眼模糊地望着老爷子。
邬毅将卿卿护在身后,刚一进屋,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是谁?”
“你是干啥的?”
“你没瞧见家里出事了?”
老庄头的三个儿子齐刷刷瞪向邬毅,却被他的黑眸扫过,顿时脊背发寒,连三个儿媳妇也都退到各自丈夫身边,不敢吱声。
庄大栓作为大哥,就算再犯怵,还是得站在最前面。
“那个……你找谁?还是有啥事?”
他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实在是面前这个男人,看着就不好惹,那眼神忒吓人了。
邬毅黑眸看向庄大栓,停顿了两秒钟,才薄唇微动:“想要你父亲活,就别废话,先出去等着!”
“……”
庄大栓听着邬毅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转头看向老二老三。
结果,老二老三也都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三兄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我爹他……他还能活?”
好半天,庄大栓才满脸震惊地看向邬毅问了句。
邬毅冷冷地扫向庄大栓,声音低沉地开口:“你再耽误,就不能活了。”
“……”
庄大栓猛地吞咽了一下,转头看向老二老三:“要不,咱先出去?”
反正他们爹两只脚都迈进阎王殿了,这个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就算再有本事,还能给拉回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