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毅察觉到卿卿的情绪变化,侧眸看向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卿卿微微摇摇头,又似是想起什么,歪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眯眼打量起来,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难怪能让沈燕燕看的含羞带怯。
犹记得半年前,他还是个古铜肤色,长相凶煞,生人勿进,粗犷狠戾的糙汉。
没想到,才只过了半年时间,那冷峻刚毅的轮廓,五官越发的深邃魅力,连肤色都白了一个度,微短的黑发,整整齐齐,身形挺拔伟岸,即便穿着棉袄,依旧突出强健的体魄,越发充满男人的魅力,也越发有安全感了。
而唯一不变的是他黑眸看向她的炽热,只增不减,又温柔又宠溺,看的她心里美滋滋,充满了幸福感。
“没……没事。”
她打量完,只觉得脸颊热乎乎的,赶忙移开眸光,转身要进院子。
结果,却被一条胳膊从后向前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勾了回去。
“你又是叹气,又是打量我,还说没事?嗯?”
沈卿卿后背抵在他的胸口,杏眸赶忙四处张望,瞧见大哥和大嫂抿着嘴偷笑,带着沈月三姐弟转身进了屋,顿时羞的满脸娇红。
“你……你放肆,这是在院门口,当心让人瞧见,笑话你!”
邬毅却勾着薄唇,用力揽着她,缓缓凑到她耳边,霸道地低语:“咱们俩是合法夫妻,有结婚证在手,谁敢笑话?我打掉他的牙!”
沈卿卿听着他的话,老实下来,微微用力挣着,转过身来。
“还不是你这张脸,越来越好看,我怕哪天来个女妖精,把你的魂儿勾走!”
邬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发出磁性沙哑地笑声。
“原来,你是怕我跑了?”
“……”
沈卿卿身形一僵,举起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
“谁怕你跑了?我是觉得,你天天被别的女人盯着看,心里膈应!”
邬毅看着面前的娇人儿,那明明吃醋却不肯承认的小模样,只觉得心满意足。
然后,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深情凝望。
“放心,再看,也吃不到,馋死她们,这世界上,只有你才吃得到,独一无二,随叫随到,随到随吃!”
“……”
沈卿卿听着前半句,还觉得很入耳,美滋滋的。
结果,听到后半句,又举拳锤了他一下。
“谁要吃你,没个正形!”
话虽然这样说,可沈卿卿的脸颊却红扑扑的,显然对邬毅的表达和态度很受用!
……
沈家三房。
沈燕燕被带回家,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哪怕到了饭点,也不敢出屋。
她吓坏了。
她妈掐她脖子时,那狰狞绝情的一幕,几乎刻骨铭心,让她终身难忘。
同时,也掐断了她先前所有的幻想,包括羡慕和嫉妒,如同泡沫般,全部破碎消失。
而沈文华一直在安慰着周兰,抽空又出去再找找儿子,一时间也没顾上搭理沈燕燕。
三天后。
沈燕燕饿的实在难受,才从房间里出来,直接跑去厨房,啃着冻得发硬的窝窝头,吃着又咸又苦的咸菜,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正好周兰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在厨房吃东西,二话不说,冲过去又是一顿暴揍。
这次,沈文华没在家,没人救沈燕燕。
等沈文华从外面回来,看到女儿脸上的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周兰见丈夫身形摇晃,赶忙跑过去及时扶住他。
啪!
结果,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周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丈夫。
而沈文华却满脸怒意地瞪着她,厉声咆哮:“儿子已经丢了,难道,你还要把女儿也打死?你是想让我彻底绝后吗?”
周兰直接被丈夫吼傻了,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自从她哑了,丈夫对她更好了,几乎事事为她着想,事事以她为先,还时常哄着她,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现在,突然被丈夫甩了一巴掌,她压根受不了。
可这次,沈文华没有再哄她,任由她躺在院子里呜哩哇啦地叫喊,撒泼打滚。
过了一会儿,她又猛地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院子外面,表示自己要去跳河,这次,不要再救她了。
沈文华看懂了她的手势,只是坐在板凳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啊,你去跳,赶紧跳,等你死了,我就再娶个媳妇,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
“……”
周兰听着这些话,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与怨恨。
而沈燕燕在屋里听着外面的争吵和叫喊,只是麻木的擦着眼泪,双目无神,整个人就像被打傻了。
彼时,县城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他不停地朝着两只手哈气,两边脸被冻得通红,显然已经冻伤了。
但他丝毫不以为然,只是抬着头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把他抓走。
直到候车室里响起火车进站的轰鸣声,不少人都拎着大包小包往月台方向走去。
那个身形消瘦的男人也站起身,挤在人群里,挤进了月台,又趁着检票员没注意,直接溜进了火车车厢里……
10分钟。
火车缓缓驶离了月台,随着轰鸣声渐行渐远,那个男人,也远离了家乡。
他躲进了车厢的厕所里,扒着厕所的窗户,擦干净玻璃上的哈气,向外张望,同时,也为了躲开检票员。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村子,离开县城,前往远方,以至于那车窗外的白茫茫的荒野,都让他觉得格外新奇……
……
雪终于停了。
马保业和沈父,动员了全村人,将土路上厚厚的积雪清理了。
之后,沈父又带着老大沈建国,还有邬父和邬康邬兴,去清理老宅子的积雪。
要是不及时清理,等雪化了,老宅子新铺的红砖,加盖的墙面,就一直干不透。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之后的一个月,越发的寒冷,流出来的鼻涕都能很快冻成冰。
知青点的领队曹知秀,看着那些知青们整天抱怨着寒冷,不得已去大队部找马保业,看看能不能再去公社批下来煤炭。
马保业也知道,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养殖场里的猪都冻死了好几头,一个搞不好,没准还要冻死人!
于是,他立刻找来沈父,商量着去趟公社。
沈父听了马保业的话,二话没说,直接让儿子去开拖拉机,和马保业去了趟公社。
结果,没批下来。
倒不是公社不给,实在是不够分。
周边几个村子都来要煤炭,可上面批下来的那些煤炭,早就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百斤煤炭,是县城用来储备急需,没有特殊情况,不给批复。
回到村子,马保业愁的直叹气。
沈父见状,啥也没说,转身回了沈家。
沈卿卿知道她爸和马保业去公社了,见她爸回来了,神色却异常凝重,顿时猜到,公社没批下来。
然后,一天的时间,沈父的头顶仿佛笼罩了一团乌云,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沈母坐在沈父身边,一边剥白菜,一边翻着白眼,嘟囔道:“瞧你那死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