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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哔,哔,哔——”随着终场哨的吹响,2022年九浔市中学生足球半决赛(初中组)结束了,踢了全场的陈达内瘫坐在大禁区附近,成为了师范中学全队尽情庆祝的背景板。bookzun.
在为数不多的观众里,穿着长裙、披着齐肩头发的中年妇女刘晓燕,还保持着刚刚为儿子祈祷的姿势,眼里充满了悲伤。
而在刘晓燕背后站着一位胡渣刚刚长出来不久的中年大叔,同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还在场地里瘫坐的陈达内,只不过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希望,嘴角还不经意间上扬着。
旁边穿着ac米兰球衣的年轻人似乎看穿了一切,轻声道“老陆,今天值了吧?”
“季军争夺赛什么时候举行?”
“等等,我看下手册”年轻人翻了翻手中的文件,仔细搜索一番后回答:“后天下午4点。怎么?还要看比赛吗?”
“小李,帮我把明天的机票改为后天晚上,没问题吧?”
“当然,只不过明天……”小李欲言又止,举着手机,递过来,老陆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大魔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陆远景,你居然敢不接我的电话!你不想活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咆哮声。
“不是,刚刚……”
“不要解释!你明天能回来吗?下赛季计划讨论会你来不来?”电话那头持续输出。
“我……我线上参加吧……”老陆小声地说。
“你……”
“好了,就这样了,先挂了!”
“我还没……”没等对方说完,老陆赶紧挂断了电话,然后从小李手上拿着手册仔细地找着什么。
此时,已经精疲力尽的陈达内被队友搀扶着走到了场边,刘晓燕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对不起,妈妈,我……没能……进……决赛”
“没关系,我们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队友们也纷纷走过来安慰他,他们的体育老师兼足球教练黄海站在球员们身后,拍拍了身旁两个球员的肩膀,大声地喊“大家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有机会赢得奖牌的,大家先好好休息……”边说着,他的眼睛无意扫了一眼正在离开的观众,露出惊讶的表情,激动地揉了一下眼睛再仔细看后,惊讶的表情已经没有了。
(2)
第二天一早,陈达内和好友肖涛涛、熊飞扬一起骑着车,三人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没人主动开口说话。
等他们在路口转弯,快到校门口,刚刚被超过的、穿着拖鞋慢慢走着的陆远景突然喊道:“陈达内,你等一下!”
陈达内慌张地摁下了刹车,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是?”
陆远景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车前,伸出手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明珠足校的青年队主教练陆远景,昨天看了你们的比赛,我想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的球员夏季选拔……”
“明珠足校?你该不是骗子吧!”肖涛涛把车往前一推,挡在了陆远景身前。
“我不是……”
“我们快走吧,现在的江湖骗子还真的是,连初中生都开始骗了!”肖涛涛拉着陈达内的车绕过陆远景往学校门口走去了,熊飞扬从书包里拿出校牌胡乱地挂在了校服上,跟在两人身后。
“江湖骗子?”陈达内心里有点疑惑,进了校门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陆远景。
上午第一节课语文课刚结束,陈达内就看见教练黄海在走廊和语文老师说了几句话,并且时不时看向自己。
等第二节课上课铃一响,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翻开书本后说:“陈达内,你去一趟教师休息室,你们教练找你有事,快去吧!”
“找我?”陈达内脑海里突然闪现了早上在校门口遇见的“江湖骗子”身影,然后就离开教室朝走廊尽头跑去了。
果然,等陈达内走到教师休息室门口时,看见了今早那个“江湖骗子”正在和黄海教练热烈地聊着天,他们身后的白板上还是昨天比赛球队的首发阵容和基本战术,自己的名字还被一个红圈标记着。
“教练,您找我?”
“快进来吧!”黄海教练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陈达内领到“江湖骗子”面前,正准备开口介绍时被陆远景一句“又见面啦!”打断了。
“你们认识?”黄海有点惊讶。
“江湖骗子”站了起来,再次伸出手说:“再次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明珠足校的青年队主教练陆远景,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作骗子了。”
“陆教练,您好!”陈达内略显紧张地握住了陆远景的手后鞠躬表示歉意,“早上的事情还请您原谅!”
“没关系,当时也是怪我太急,被你们当成骗子也在所难免。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你们学校的防诈骗教育做得很到位啊,哈哈哈。”
陈达内在黄海耳边轻声地把早上发生地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这叫‘不打不相识‘!”黄海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赶紧让大家都坐下来,“好了,那我们就说一下重要的事情吧!”
陆远景从包里拿出来一份写着“明珠足校球员夏季选拔活动”文件,递给了陈达内说:“我看了你昨天的比赛,刚刚也和黄海教练聊聊你近些年的表现,所以我现在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这个选拔比赛,你可以先仔细看下我们的安排,和家人商量一下……”
“夏季选拔?”陈达内还是有点懵。
“是啊,明珠足球是培养职业足球运动员的名校,平时大家不都是叫你’球王‘嘛,你自己是不是也说过想一直踢下去。现在有这个机会了,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一下!”黄海教练在旁边和他强调。
“我真的有资格去参加……职业比赛?”
“我们这是选拔,不一定能录取的,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但是只要你能展现出比昨天更加优秀的内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陆远景看了一眼休息室里的时钟,然后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二十分钟后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我先走了,你自己再考虑一下,我希望你能来!”
黄海教练和陈达内站起来送陆远景到了校门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之后,陈达内问道:“教练,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小子运气不错,如果昨天陆教练没有被他之前的学生拉去看了比赛,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黄海教练的这句话才让陈达内消除了心中的疑虑。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肖涛涛端着饭盒坐在陈达内对面,“球王,课间休息的时候听你们班的人说,你被黄海教练叫去训话了?”
“涛子,你不要乱说,教练才不会单独训人呢,真的要训话,肯定是晚上复盘的时候一起啊!”坐在陈达内边上的熊飞扬急忙说道。
“不是训话,是早上我们遇到的那个’江湖骗子‘,哦,不是骗子,是足校的陆教练找我。”陈达内从裤袋里拿出了活动邀请函,并且把在教师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两位好友。
“真的假的?原来他真的不是‘江湖骗子’啊!”
”球王,优秀啊!你一定要去,给我们二中长长脸!“
“我也想去,但是我得先说服我妈。”陈达内心不在焉地吃着菜,“你们也知道的,我妈其实不是很赞同我踢球的。能够和你们一起踢球,锻炼身体还说得过去,要说服她让我去参加足校,哎,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3)
晚上回到家的陈达内看着还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妈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活动邀请函折叠了一下放进了裤袋里,再拿着换洗的衣服先去洗澡了。
等他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妈妈神情严肃地坐在饭桌上,手里紧紧捏着邀请函,应该是妈妈准备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翻到的。
陈达内赶紧坐到妈妈对面,“妈,这是……”
“你妈还是认字的,不需要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明珠足校是很有名的……”
“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去?!”
“我想和你商量之后再决定……”
“不能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真的想当职业球员,去参加职业比赛吗?!”妈妈提高了声调。
“我想去试一下,万一能成功呢!”
“你……你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不听妈妈的话了,是吧?!”
“不是的……我只想看看自己在足球方面的能力……”
“别说了,我不准你去!”妈妈说完将邀请函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拿起包和钥匙把门反锁起来,她站在窗外面对着里面继续说,“你如果不听妈妈的话,明天的比赛你也不要去了!”
看着妈妈越走越远的背影,陈达内还是蹲下去捡起了邀请函。
草草地吃了晚饭,如同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完成了洗碗、扫地和拖地的任务,做完上面的事情之后,他躺在沙发上,无意间看到了电视桌上的一家三口合影,他站起来拿着合影,走到沙发边上,摸一摸在照片里的爸爸头像,嘴里嘟哝着:“爸爸,如果你还在,你会让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