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厨房,玉湘子瞧向赵洞庭,“皇……赵公子,能否帮贫道抱着青荟子?”
她本来是打算叫皇上的,顾及柳飘絮在场,连忙改了口。
只是,她“赵公子”这个称呼,仍是让柳飘絮诧异。
赵洞庭是元真子的亲传弟子,而玉湘子是元真子道侣,怎的不叫徒儿,而是叫赵公子?
紧随其后,她还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俏脸便是嗖的羞红起来。
玉湘子让赵洞庭抱她已经是让她意外了,没想到,赵洞庭竟然连拒绝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过去。
柳飘絮在山中多年,始终清冷,除去之前被铁离断带回龙虎山那次,什么时候被男人这般抱过?
赵洞庭身上的气息让得她心中是又惊又急又气。
但是,她现在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乖乖任由赵洞庭抱着。
赵洞庭倒是没有多想,对柳飘絮这个“恶婆娘”并不是特别感冒,将其抱在怀里,就好似只是抱着石墩似的。
他眼中并无什么变化,依然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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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娇羞中缓过劲来的柳飘絮瞧见他的眼神,不禁有些诧异。饶是心如止水的她,这刻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起来。
女人的心思总是这般奇怪的。
玉湘子眼中泛过些许笑意,伸手将面前盛满水的水缸顺时针转了几圈,然后又逆时针转了几圈。
听到地面下传来有咔嚓声响。
地面突然缓缓裂开。
玉湘子双手环抱着水缸,尤若无物,“几位请进去吧!”
说话间,地面上已是露出约莫两米宽的洞口,里面隐隐有着油灯光芒。
铁离断率先跳了下去,洪无天、许夫人紧随其后。
“前辈保重。”
赵洞庭低头往下看了看,隐约能见洞底,不过数米深,便也抱着柳飘絮跳了下去。
玉湘子站在洞口,道:“等元军离开,贫道再来知会几位。”
里面响起赵洞庭的应答声。
玉湘子将水缸放在地上,到墙边拽下一根挂着腊肉的绳子。洞口便又缓缓合上。
然后,她又水缸又移回到原地,便出了屋子去。
这个时候,元军已经搜寻到后山里来了。
玉湘子在前往前山的路上听得响动,想了想,又折返,往铁离断的草庐走去。现在再去叫人来铁离断的草庐已然有些来不及了。
“张天师!”
张天洞厨房下的密室并不大,过数米长的甬道,是间不过十来个平方米的地下室。张天洞竟然在里头。
赵洞庭等人瞧见他,难免有些诧异。
张天洞倒是不诧异,见得赵洞庭几人到,微笑道:“你们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手里竟然还拿着只烤鸡腿。
“天师!”
还在赵洞庭怀中的柳飘絮惊讶不已,“您未羽化?”
作为元袖子的亲传弟子,她以前还是见过张天洞的。
说完这话,她俏脸上露出浓浓愧色,“弟子连累龙虎山了。”
张天洞轻笑着摆摆手,“你连累了龙虎山,但救了我们大宋无数黎民百姓。”
听的这话,柳飘絮眼眶登时泛红起来。她没有想到,张天洞竟然没有丝毫要怪罪她的意思。
赵洞庭呵呵笑着,“天师您怎的在这里?”
张天洞咬着烤鸡,道:“贫道已是羽化之人,要是让那些元军知道,那还了得?”
显然,他已经得知元军搜山的消息。
赵洞庭点点头,正要再说,怀中却是响起柳飘絮含羞带怒的娇嗔声,“你还不放我下来?”
赵洞庭微愣,然后便将柳飘絮放在这地下室的床铺上。
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张天洞、洪无天几人眼中却是各自泛出笑意。
张天洞自然是不介意和赵洞庭之间再多些“福缘”的,而洪无天三人,也觉得以柳飘絮这般绝色,倒也配得上皇上。
众人各自在屋内随意坐下。
铁离断将棋盘摆好,真记得之前的那些棋子落处,将棋子摆好,道:“洪兄,咱们来继续厮杀。”
洪无天挠了挠耳朵,“老夫好似有些睡意了,要不然睡过后再下?”
说着就躺到地上。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铁离断不由分说将其拉起来,“我都将你的军了,再下几步,你就没棋了。你再睡也不迟。”
“下棋?”
张天洞眼中冒光,“两位也是爱棋之人?”
然后,这位声名显赫的天师也很快加入到他们的对弈中。
赵洞庭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龙虎山天师,世间传说的神仙众人,竟然……也是个臭棋篓子!棋力可能比洪无天都还要差那么些许。
其后,在交谈中,赵洞庭也得知张天洞的草庐下为何会有这个密室。
原来是以前常常有元朝贵胄到山上来祈福,说不得要见见这位传说中功参造化的天师,张天洞不厌其烦,便干脆在下面弄了个密室,以做躲避那些贵胄之用。如今,倒真正是派上大用场了。
这里怎么说也是天师居所,想必那些元军还是不敢大肆搜查的。纵是查,也不可能查出水缸下的密室。
密室内,全无紧张气氛,只有三个臭棋篓子“争吵”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
外头。
元军搜山真能算得上是细致,不说个个角落都不放过,但也能说是地毯式搜索了。
玉湘子刚刚到铁离断的草庐内没几分钟,便有队元军士卒到。
或许是顾及着龙虎山在江湖中、民间的地位,他们倒也没敢胡作非为,将这些后山的草庐弄得天翻地覆。
走进院子里以后,这些元军士卒只是向个个屋里走去。
玉湘子“适时”从屋内走出来,道:“你们做什么?”
元军领头的小队长见到她,眼中露出异色,低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玉湘子是女道士,又躲在这后山中,难免让不知内情的小队长怀疑她是否就在刺杀伯颜、也速儿的凶手。
玉湘子道:“贫道玉湘子,乃是元真子天师道侣。你们何故擅闯贫道居所?”
小队长的眼神微微凝起。
元真子天师的道侣?
这队元军都是江南东路的本地人,自然听说过元真子的大名。
哪怕大军围山,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当即连忙拱手,道:“鄙人奉令前来搜寻刺杀两位元帅的刺客,叨扰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玉湘子故作不忿之色,“刺客?刺客怎会在贫道的居所之中?”
不过,她倒也没有去阻拦那些士卒到个个房间内查看。
小队长瞧瞧周围,道:“元真子天师还会锻剑?”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聪明。真若细细思量,铁离断的这个院子里显然还是有不少值得考究的地方。
这个小队长无疑也是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玉湘子眼神微微变幻,道:“他无事时的确喜欢研究锻剑之道,有什么问题吧?”
“不敢不敢。”
小队长连道:“天师神仙中人,喜好锻剑自然也没什么。只是,敢问道长平常也在这里居住么?”
院子里挂着衣服,但都是男装,并无女装,而且,并非是道袍。
玉湘子答道:“这只是他锻剑之所,贫道往日也只是过来给他送些斋饭而已。施主该不会怀疑贫道和元真子是行刺两位元帅的凶手吧?”
她脸上已是不再遮掩愤怒之色。大元境的气势若隐若现。
“不敢,不敢。”
小队长心里猛地提起来,在这刹那才恍然醒悟,虽然元真子不在这,但玉湘子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张夔寺敢和龙虎山叫板,但他只不过是个区区什长而已,可没有这样的底气。
这时候,那些士卒们也接连从屋子里跑出来,都是道:“将军,里面没人。”
什长当然算不得是将军,但在军伍中,寻常士卒往往都会这样称呼上官。
小队长又瞧瞧玉湘子脸色,不敢多留,“叨扰了。”
然后匆匆带着士卒离去。
殊不知,其实这个时候玉湘子背上也已经是有些湿了。
她从小就呆在龙虎山长大,修为虽高,但人生经历总是匮乏许多的,以前还真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阵仗。
如果这小队长继续追根问底下去,连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